書房中沒有點燈黑暗一片,卻唯獨那副畫卷整體散發著弱弱的銀光。
畫中女子眉眼帶笑秋水盈盈,鵝黃色的長裙逶迤拖地,手挽薄煙輕紗,霧鬢風鬟斜斜插著一支玉簪鳳釵,腮邊幾縷髮絲輕柔拂面更添幾分柔情。
宇浩然整個人都呆在那裡,眸光久久不能從畫中移開。
「嵐兒……」星榮長老滿口酒氣喃喃自語,「嵐兒,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麼美!」目光含情緊盯著畫中女子,「……而我,我卻老了好多——」
咕咚——
又是一口烈酒下肚,星榮長老抬眸癡癡的看向那個眼底含笑的女子,眸光盡顯柔情,「嵐兒,你還記得我嗎?」剛一落音,隨即又擺了擺手,癡笑著,喃喃道,「不會了,你肯定已經忘了……呵呵——你倒好了!而我……卻要帶著對你的思念繼續守在凌雲山,守著我們曾經生活過的匪思閣!
你知道嗎?曾有很多次我都想把這副畫燒了,讓你徹徹底底的淡出我的人生,可是……卻沒有一次狠下心來,想念一個人,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咕咚——
又是一口!
他在抽泣,在悲痛,可是……眼裡卻沒有一滴淚水流出,彷彿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流乾。
宇浩然站在屋外雖沒有聽得很明白,可是,他敢肯定……星榮長老之所以不收徒弟的原因,一定就是因為畫中這位喚為嵐兒的女子。
原諒他之前從未關注過星榮長老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清楚畫中這個嵐兒究竟是誰,跟星榮長老又是什麼關係。
更何況,嵐兒和星榮長老的事情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還沒有宇浩然這個人呢。
「天氣轉涼……記得添衣,嵐兒——」星榮長老醉眼朦朧的看著畫中女子,對於別人來說,他或許大部分時間都是出於醉酒狀態,可是,對於他來說……只有喝醉了他才會感覺到「清醒」,而這一種「清醒」是常人體會不到的。
只有沉浸在醉酒中,往日那些與嵐兒在一起的記憶才會更加深刻的印在他腦海裡,幾百年的光陰揮之即去,他很怕……很怕在將來的某一天連她的容貌都記不起來,只有沉浸在「清醒」中,才能一遍遍的回憶與她做過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
重溫著那些既遙遠又溫暖的回憶,從前的嵐兒很討厭他喝酒,不僅是因為凌雲山是清修之地,更加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
喝酒傷身,他不是不明白。
從前的他最多也就小喝兩杯解解饞,從不會喝到像現在這樣爛醉如泥。
腦海裡閃現出往日嵐兒訓斥他的場景,銀鈴般的笑聲縈繞在他的耳畔,彷彿嵐兒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星榮長老搖了搖手中的酒壺,仰頭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嵐兒,出來罵我啊,我又喝酒了……好想聽你罵我……好想……見你——」
隨著音越來越低,手中酒壺直接脫離的手掌滾落在一旁,於此同時,那副懸掛在空中的畫卷頓時收捲起來,逕直掉下剛好落入他的懷中,本就不亮的書房內,此時更加黑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