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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2章 劉阿嬌(二十八) 文 / 兩手空空的客人

    還未走近,姬安便大聲喝斥:「這是在幹什麼?」

    老和尚聞身,全身一凜,這才回過神來。再看自已面前的劉小花,分明只是個小姑娘,方才未必不是他自已嚇自已罷了。他全身一鬆,可憑著自已怎麼掙扎都起不來身了——腳還是軟的。

    其它兩個和尚連忙上去把老和尚扶起來。

    老和尚起了身,姬六公子一行人已經近了,他客氣地躬身正要說話,姬安卻斥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事情不做,全堵在這裡。」

    又向站在路中間的老和尚喝道:「還不給公子讓路!」

    姬六目不斜視,根本沒有要跟老和尚說話的意思。老和尚愣了一下,連忙陪笑讓到旁邊。姬六公子餘光也沒有給他一個,便越過他進廟裡去了。

    六公子走過去之後,姬安到是回頭上下打量他,問他「你是這族廟裡管事的人?」

    老和尚連忙稱是。

    「公子休息的地方可曾安排好了?」

    老和尚愣了一下,說「不曾,只因為……」

    姬安卻沒功夫聽他說「行了。」打斷他的話,皺眉扭頭,對先前與老和尚交涉的護衛道:「你是怎麼辦事的?他既然手腳不便利,就讓廟裡叫手腳便利的出來做事,公子都下車了,卻還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安置好,我看,這裡的人都是嫌命長了!」

    護衛半句也不敢辯白,低頭道:「是。屬下這就讓族廟裡的人去安排。」

    姬安冷冷地看了老和尚一眼「你們劉家,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老和尚飛快地瞟了劉小花一眼。

    劉小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點也不害怕被責罵的樣子,反倒是打算看他笑話似的。他一時也猜不出劉小花跟姬六公子是個什麼關係,便打起一百二十個小心,不敢在姬安面前多說什麼,只是陪著笑臉,連聲說:「還請見諒。」又叫自已身後的一個和尚跟著姬安去聽差「他行事可靠,腿腳也好,萬事但憑吩咐。」

    姬安哼了一聲。匆匆地追著姬六公子進去了。

    只剩下老和尚和劉小花三枝她們還站在原地,而全身是血的麻子,也還倒在廟外的台階下的雪地裡。

    老和尚扭頭看看姬六的背影,又看看站在原地沒動的劉小花,突然笑了一聲,陰惻惻的,不懷好意思。盯著劉小花的目光也毒辣了幾分。

    這時候,姬六公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站在院中的積雪上,像是想起來什麼,回首,對站在族廟外的劉小花說:「你還站在那裡?還不快點過來!」語氣十分的不耐煩。可是那種不耐煩卻是親暱的。只有對著親厚的人,才會用的語氣。

    雪中回首的英俊青年,眉目十分冷清,臉色慘白的,被雪印得好像透明的玉人兒一樣,偏偏嘴唇十分艷麗,如同抹了人血,帶著幾分妖異的神彩。這種神彩,到是讓他略為凌厲的眉眼更加柔和了幾分。

    劉小花脆聲聲地說:「是。」便向他走去。三枝見劉小花要走,急得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手伸出去,卻僵了一下,立刻又縮了回來。

    阿心到是正要跟上,劉小花卻回頭對她吩咐「還請姐姐幫我安頓好兩個同伴。」

    說完,便理也不理老和尚,提著裙子越過他,向姬六輕快地跑過去。

    劉小花穩穩地扶住姬六向後伸過來的手。

    那隻手,冰冷冷的,她握上去像是握著寒冰似的。

    姬六笑著對她眨眨眼睛,低聲問她「你又打著我的名號去壓人,我不止不應該幫你,還該罰你一罰才對。因為你才吃過了教訓,卻還是不聽我的話,不學乖。」那模樣再俏皮不過,語氣也十分輕快「可我卻還是幫了你。你看,我待你是不是極好的?你有沒有瞬間意動,很想賣身給我做僕奴了?」

    劉小花看著他這無雙的容貌,忍不住想,也難怪這些侍女們個個都說他好。他冷起來,視人命如草介,可笑起來,又是這麼溫柔好看,沒有半點架子,十分心疼人。

    「難道跟公子做的僕奴,公子就一輩子都會這樣護著我嗎?」劉小花問。

    姬六伸手給她拂掉頭上的落雪,溫聲說「淨會說孩子氣的話。只要你一日對我有用,我當然就一日將你護在翼下。若是你沒用了,我為什麼要留著你呢?我即不是你的娘老子,又不是你兄弟,更不是你的夫君。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

    世上可能再沒有一個人,能把這麼無情無義的話說得這麼溫婉動人。

    劉小花聽著到笑起來。

    「你冷嗎?」姬六問。

    「沒有公子冷。」劉小花說。

    「那你陪著我在這裡站一會兒吧。」姬六鬆開扶著他左手的侍女。畢竟他身邊的人死了不少,人手少了做事就快不起來。侍女告退後,就急急忙忙地前後忙碌起來。要姬家的六公子在這裡落腳,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姬家的護衛們步伐整齊地魚貫而入。不到片刻,就分散在了族廟的各處。

    和尚們被侍女們支使得團團轉,侍女不停地把東西從車上搬下來,挪進族廟裡。整個族廟都因為一個人,忙得熱火朝天。

    等姬公子安頓下來,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劉氏一族裡有得了信連忙派人來問安的,都以『公子疲累』為由,攔在了外邊。他們卻不走,全擠在族廟外的簷子底下。從院子裡,就能看見外面這些劉家的人

    帶來的眾多家僕,提著的防風燈籠把外邊的雪地都照得燈火通明的。像是白晝一樣。

    劉小花從姬六安寢的屋子退出來,便看到三枝站在外邊。因為姬六的屋簷底下不讓人近,所以她只能在院子裡等著,也不曉得站了多久,肩膀上一層厚厚的積雪。

    她見到劉小花立刻就迎了上來,劉小花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連忙扶住她。「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沒什麼。」三枝連忙說。「大麻子吃了藥睡著了,我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害怕。」

    劉小花與她相扶著,往分配給她們落腳的屋子去。

    三枝一路都沒有主動說話。她眼神有點呆滯。不再像以前那樣靈活。劉小花問清楚了麻子的傷,見她還是這樣,於心不忍道:「你腿上有傷,就不要亂走,到時候瘸了怎麼辦呢?」

    三枝聽著,卻突然停下步子。

    「怎麼了?」劉小花隨著她停下來。

    三枝低頭站在那裡,喃喃說:「我只是瘸了,可……」

    「可什麼?」劉小花給她把肩膀上的雪拍掉「你不冷的嗎?站在那裡也不曉得拍拍雪?」

    三枝卻順勢一把抱住她,緊緊的,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她的聲音卻非常的冷,沒有半點感情。「我坐在車裡,正跟那位姐姐說著話呢,只是低了一下頭,再抬起來。她的半邊腦袋就不見了,一下子就沒了。就那麼一轉眼的功夫。真的。我往地上看,那掉下來的半邊腦袋就在我腳跟前。一隻眼睛,盯著我。……我想跑的,但又怕你回來找不著我……就一直坐在車上等著…等著。她只有半邊頭卻一直盯著我看。我不敢到處走,可是我又怕…………」

    她以往那麼愛哭的。可這次她半滴眼淚都沒有掉。只是不停地說「她就那樣盯著我。」好像著魔了似的。

    這些話她不知道是憋了多久的,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翻來覆去。

    劉小花也不打斷她,聽得幾分心酸。想必她也實在是嚇怕了吧。張開的雙手緩緩搭在三枝背上「好了,都過去了。那個姐姐就算成了鬼,也只會追著那些殺了她的人,你沒有做壞事,別害怕。」

    三枝死死咬著嘴唇,過了一會兒,搖頭道:「我害了人。我害了麻子,害得你差點也跟著我倒霉。」

    劉小花到不好再說什麼,便安慰道:「你也不知道那個老和尚是這樣的人,就是活菩薩,也會被他氣得發怒。不知者不為罪。」

    三枝並沒有應聲,只是抱著劉小花,過了一會兒才鬆開手。表情到是平靜了不少。問她:「你說那個老和尚還會再找我們的事嗎?」

    「應該不會了。」劉小花為了叫她安心,安撫道「他害怕姬家。」

    「你會進姬府做工嗎?」三枝立刻看向她。

    劉小花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才低聲說「不會。」並不避諱她「你也不要有這樣的念頭。別看六公子待我似乎不錯,但他十分不好相處,喜怒無常。跟在他身邊做事,我怕不得平安,賺到的錢沒有命用。」

    三枝點點頭,沒有再多問。她一點也不相信那些外人說得天花亂墜,阿花說不好,那肯定就是不好的。

    兩個人回到了屋裡,大麻子還在在昏睡著。他身上的血污都已經清洗乾淨了,整個房間都是藥渣子味。阿心正歪在爐邊打瞌睡,見她們進來了,瞧了三枝一眼,笑說「我進來的時候,藥爐子的火都要滅了。」

    三枝很尷尬,垂著頭嘴裡喃喃地說了一句什麼,或許是為自已辯解的,可聲音小的誰也聽不見。阿心見她這樣,也就沒意思再多說什麼,看向劉小花問:「小娘子要不要加個炭盆?這間屋子火頭足,炕不怎麼暖和。」

    劉小花方才指使她,其實是為難了她一把。可現在她到並沒有生氣的兆頭,還是照之前那樣和顏瑞色,反讓劉小花有點不好意思「那個老和尚有沒有為難你?」

    「他怎麼敢為難我。」阿心嘻嘻一笑「他這樣的人,遍地可見,我可不拿他一回事。他也就是在你們面前擺擺威風罷了。」

    說著,她又極認真地同劉小花說「一開始我到不是不想為你出頭,可是,我是六公子的人。只是派給小娘子使喚的。小娘子不說話,我就不能開口。我要是打頭開口的話,那就是代表姬家為小娘子出頭了。我只是一個下人,沒有六公子示下,哪裡有這樣的臉面呢?六公子雖然再好不過,但他最恨別人仗著他耍威風,我們是斷不敢犯這個戒的。後來小娘子吩咐我做事,就不同了。只要公子當時沒說不行,我就盡可以幫小娘子長臉。」

    說完歎了口氣,對劉小花說「小娘子可不要多想。」

    劉小花萬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解釋給自已聽,到是對她多了幾分好感,連忙說「我懂的。絕不會怨怪姐姐。」說完又補了一句「我還怕姐姐會覺得,我跟姐姐耍威風呢,知道姐姐不是那麼想的,才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有三枝的事情再前,劉小花到是有點反省自已的意思在。

    如果當時勸阻三枝不要指著別人笑的時候,她不是打三枝的手,而是好好同三枝說,選個不那麼沖人的方式,三枝心中也就沒有不悅。後來講道理的時候,再注意點方法,可能就沒那麼多事了。

    說到底,這裡面還是有她自已處事不當的原因在。

    畢竟她前世沒有多少積累,那些處事的本事,都在觀察著別人現學現賣,雖然能成這樣已經是不容易了,但總有不周道的地方。她也就一點一點學著改著。她想得清楚,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就得能學一點是一點,寸土必爭。不斷地完

    善自已才更有勝算。

    阿心聽了劉小花的話,到是不以為然:「話只要說開了就好。我們心裡都舒坦些。」

    三個人都是一身疲累,倒在炕上的瞬間,劉小花覺得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了,長長地吐了口氣,真覺得能一輩子這麼舒坦才好了。睡在她旁邊的阿心也是吐了好長的一口氣,兩個人不約而同看了看對方,到是不由相視而笑。

    劉小花拱在被子裡,問「阿心姐姐在六公子身邊見過不少世面吧?快給我們說說,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阿心見她們都睡好了,吹了燈,聲音懶洋洋的,說「見識是長了不少,驚嚇也不少受。你們想聽什麼呀?」

    三枝突然開口說:「姐姐講講修道的事情吧。」

    這到正是劉小花想知道的。

    三枝伸手過來,在被窩裡握了握劉小花的手。彷彿在提醒劉小花,要好好抓住機會。盡量多打探些消息。劉小花心中一暖,也默默地握著她的手。

    「修道啊。」阿心笑了笑「人人都說修道是靠天資,其實不然。多少天資好的人無聲無息泯然於世呢?數都數不清呀。許多是修煉的時候死於意外,許多是出門歷練再也沒能回來,還有許多,卻是死在同門的手裡。」

    說著,阿心的語氣嚴肅了起來「我跟在公子身邊,見得最多的便是同門同宗之間的相互傾軋。有師兄弟為了爭寵翻臉的,有徒弟想要師父的功法,不顧師徒情份害死師父的,還有做師父的為了得到徒弟的修為,找了由頭生吃了徒弟的。要我說,修仙問道,最最要緊的一件事不是你天資如何,而是要拜個好師門。師父有本事當然好,但更重要的是,一定得有良心,且為人公正嚴明的。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師父不是好人處事糊塗,那同門是什麼樣子還用說嗎?別說修仙得道了,與這些人在一起,能有幾天活頭?」

    「那些宗門之中,哪些個仙家是又有良心,又公正嚴明的呢?」劉小花問。

    「這個啊」阿心想了想說:「要真說起來的話,只有長青宗的劉有容吧。」

    劉小花把那三個字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遍。

    「你們可知道林阿嬌?」阿心說完問。

    「聽說她成仙去了。」劉小花聽這個名字有好幾次了。第一次聽到還是在山裡,陳氏講起過。後來姬六又也提過一次。

    「她就是拜在劉有容門下。」阿心說「別的宗派也有名聲在外的仙尊,可是要我說,單憑那些仙尊門下沒有出過能登仙的弟子,就說明,他們是都不能比過劉有容可靠的。」

    說著阿心又道:「咿……說起來,他還是你們劉家的人呢。你們不知道他嗎?上次有劉家的人來拜見公子的時候,似乎把劉有容叫四叔公的。」

    「啊。四叔公!」三枝激動地說「認得的認得的,是我們南四支的。原來四叔公叫劉有容啊。」用力地握了握劉小花的手「阿花,要是你能拜四叔公為師就好了!」

    阿心笑道:「那可得看她有沒有這個福氣了。劉有容以前收徒弟規矩就大得很。現在更甚。畢竟年紀大了,身子骨不行了。不想帶太多徒弟受累。」

    「四叔公活了很久嗎?」三枝問。

    「你想啊,那林阿嬌是什麼時候成的仙?總有千年了吧。那時候劉有容就是仙尊。那他得有多少壽齡了?」

    劉小花也不由得咋舌「千年!」

    「像他這樣的,還有幾個呢。不少見。」阿心不以為然。

    劉小花卻在想,自已如果要修道,一定得拜這個人為師才好。

    接下來,阿心又細細碎碎地講了些旁的話。

    三枝好奇似地問:「我聽說入過修門的人都是很厲害的,不敢得罪。可是今天我看著那個老和尚被我打得趴下,到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阿心正色說:「他們這些族廟裡的人,就算厲害,也不是厲害在身手上。他們用起符咒,那才是殺人不見血。以後你們也要小心著,不要去惹這些人。他們要無聲無息地殺你們,就跟捏小雞仔似的。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本事,各族的人才都設族廟供著他們。」

    「可要真是這麼厲害,就算我們不在眼前,他也有辦法害死我們。我們跑出去這麼久,怎麼也沒事呢?」

    阿心耐心道:「符咒這種東西,也不是能平白害人的,起碼得知道你的一些事,或是拿了你的某樣東西,哪怕是一根頭髮絲,都足以要你們的命了。之前你們沒事,多半是因為他沒找著機會罷了。」

    三枝便不再問了。

    接下來,阿心又被劉小花纏著講了些仙家的事。

    等到二個人一個講得累了,一個聽得要睡著了,三枝還睜著眼睛。她盯著屋樑投牆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劉小花迷迷糊糊伸手摀住她的眼睛「睡啦。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呢。」

    三枝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阿花你怕不怕?」

    劉小花實在太睏了,喃喃說:「別怕。沒事的。睡吧阿」

    **

    「阿花!阿花。」

    劉小花睡得渾渾噩噩聽到有誰在叫自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三枝站在炕前。外頭天還沒大亮呢,她不睡覺卻穿得整整齊齊地站在下面。

    「你怎麼不睡?」劉小花伸手摸摸她的手,冰的。濕濕的。藉著外面的雪光,也只能勉強看清是三枝,卻不知道她怎麼濕著手「你去玩雪了?」

    「這個給你。」三枝把手裡的東西塞到劉小花手裡邊。

    「什麼呀?」劉小花揉揉眼睛。把手裡的東西摸了摸,對著雪光看,原來是兩個錢。上面不知道糊了什麼,有點髒,摸上去像是糖漿似的,有點粘。似乎……還有點腥?…………

    劉小花一下子便驚醒過來。

    她飛快地爬起來,回頭看看阿心和麻子還睡著,拉著三枝走到屋外,連忙拉起她的雙手來看。

    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一顫。

    血…………

    「這是怎麼的?」劉小花壓低了聲音問「你是不是在外面亂跑,腿上的傷裂開了?」

    三枝臉僵僵的,像是才見過鬼似的,搖搖頭「你別管我。」只是把那兩個錢塞給她「你是有本事的人,天資又好,以後還有大好的前程呢。這錢雖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雖然我們並不是親姐妹,可我一直將你當親妹妹一樣的。」

    劉小花急道:「你沒頭沒尾的,怎麼說這個!」

    「你別管了。不關你的事。」三枝說著,甩開她的手扭頭就走。

    劉小花伸手拉了她一把,竟然沒拉得住。連忙跑上去雙手抓住她怒道「你到底幹嘛了!還不快老實說。天下的事,沒有能一走了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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