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祺邊往外走,邊問:「怎麼不多讓兩個人跟著?」
雲雪小聲的回道:「夫人說不會走遠了,便只讓雲嵐跟著,結果不知腳下踩到什麼,就滑倒了。」
靈曦也跟了出來,蕭祺問:「你跟著做什麼?」
靈曦接過玉芍遞過來的面紗遮了面,「我也想去看看何姐姐怎麼樣了,這磕了頭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會我們先聽聽府醫怎麼說,若是不行,王爺還是早些找個醫來看看的好。」
蕭祺牽了她的手,走的速也放慢了一些,「這府裡的程大夫,不比御醫差,先讓他看看再說。」
到了瓊雪苑,府醫早已在內候著了,蕭祺問:「怎麼樣,二夫人情況如何?」
府醫小心的回道:「王爺不必憂心,二夫人只是一時昏厥,老奴已經開了藥方,讓下人們去煎藥了,最遲明天中午,夫人就能醒過來。」
蕭祺這才算是放了些心,坐到何玉柔的床前去看了看她,見她昏迷不醒,小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又起身囑咐道:「今晚多找幾個人守夜,誰都不許睡,好好的照顧夫人,如有什麼異常,要及時來回報。」
然後又對程大夫說:「今晚你也辛苦些,就留在這裡照顧夫人吧。」
程大夫忙答應著。
靈曦也行至榻前望了望昏睡中的何玉柔,見她臉上沒什麼血色,唇色也有些青白,白天還那麼鮮活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伶牙俐齒的女,轉眼間便躺在床榻上看上去脆弱的不堪一擊,心下不禁有些感慨。人,真是福禍難料。
「今晚上你們辛苦些,好好照顧夫人吧,有什麼事要及時去告訴王爺。」她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一屋惶恐的奴婢,和蕭祺又看護了何玉柔一會,便隨著他出了瓊雪苑。
靈曦見夜裡的東院,到處都掛著大紅的宮燈,一點都不覺得黑難行,怪道何玉柔只帶了一個丫頭出來散步。
行至沐陽居門前,靈曦待蕭祺進了門,才對玉芍說:「我們回去看看。」
玉芍問:「夫人是在懷疑什麼?」
靈曦邊走邊說:「雲雪說二夫人是踩到了什麼滑倒的,你認為她能踩到什麼會跌的那麼嚴重呢?」
玉芍低聲問:「夫人是不是懷疑二夫人是遭人算計了?」
靈曦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是好奇而已,人摔的這樣厲害,總要找一找原因,也讓其他人注意著些。」
玉芍指了指一條通往荷塘邊的青石板,「夫人,就是那條。我聽雲雪說,二夫人最近牙疼的厲害,吃了藥會有些胸悶,便每晚都會出來走走。」
玉芍在前面走著,靈曦見這條並不是什麼幽徑,只的一旁有幾座假山,邊的樹上都掛著燈籠,隔不多遠便一盞,明亮的很。上也打掃的很乾淨,青石板上面有什麼都一目瞭然。走出去不多遠,靈曦見那上有一灘水。
玉芍指著旁邊的一塊石頭說:「夫人你看,那石頭上有血,二夫人大概就是在這個地方摔倒的。」
靈曦從那濕漉漉的青石板上走過,玉芍忙伸手護著她:「夫人,您小心著些。」
她來回的走了幾趟,有些不解的說:「玉芍,你看這上雖有水,可當時二夫人身邊也有丫頭跟著,不會看不到啊,看到了怎麼會不刻意小心呢?若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摔得那麼重?」
玉芍問:「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難道當時她們主僕二人壓根就沒有留意到這石板是濕的?」
她這樣一說,玉芍此時也似是醒悟過什麼來一樣,回憶道:「雲雪說當時夫人摔倒時,這濕了的石板旁的燈籠裡點的蠟燭熄滅了,是她們趕來後重新點上的。」
靈曦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如過真如她所說,那當時這個地方必然是有些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她們主僕二人沒看見這地方是濕的也正常。」
雖這樣說,可她卻仍像是在努力的思考著什麼。
「好了,回去吧。」玉芍扶著她的手說:「不過是場意外,夫人不要多想了。」
靈曦見也沒什麼發現,無奈走出去兩步,卻依然不死心的回頭望了一眼,那一眼她分明看到了什麼。
她猛地甩開玉芍的手往回跑去:「玉芍,你看這是什麼。」她蹲下身來,指著旁那草葉上的一點白色粉末說:「你看,這草葉上有東西。」
玉芍快步跟了過去,沾了點草葉上的粉末在手上輕輕揉捻,然後恍悟道:「奴婢知道怎麼回事了。」
靈曦也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旁樹上的那盞燈籠說:「若真是有人存心做了這事,那這燈籠恐怕也不是偶然被風吹滅的,而是被人故意熄滅的。」
玉芍問:「夫人你剛才是不是就已經想到這點了?你一定是想到了不只是水的問題對不對?」
靈曦搖了搖頭,「也只是有點懷疑而已,我曾經踩到水摔倒過,也曾經踩到菜湯摔倒過,知道踩到水和踩到油,摔倒的力是不一樣的。一般情況下,踩到水最多也就是扭傷腳踝,或者蹲疼了屁股,可踩到油就不一樣,踩到油滑出去的速快而且幅也大,人的身體更不好掌控,所以會摔的更重些。說到底,這還是……我的切身體會吧。」
那是在蜀山時,沐清歌不小心打翻了菜湯,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踩了上去,那一下著實跌的她不輕。
玉芍捻著手指問:「可這東西是什麼呢?沾了水怎麼會這
麼滑?」
「應該是一種鉛粉,這種鉛粉沾了水會格外的滑。我也是想到踩到油和踩到水的區別,才想到此事可能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可剛才那上除了水沒有別的東西,所以,你說這鉛粉是怎麼讓二夫人跌倒的?」
玉芍尋思了半天,突然變了臉色說:「難道是在二夫人的鞋底嗎?難道是她身邊出了叛徒?」
靈曦微微點了點頭,「如果我猜的沒錯,二夫人出門前一定換過鞋,而那雙鞋一定被人動了手腳。更重要的是,此刻那雙鞋,一定被人洗過了。」
玉芍驚訝的張了張嘴,「在二夫人沒醒來之前,就把罪證銷毀了,等她醒了,想查也無從查起,一定就會認為是自己不小心踩到水滑到的。」
靈曦笑了笑說:「你回去看看,就說我的一方帕不知落在哪裡了,讓你回去找找,然後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說。」
玉芍有些不放心,「夫人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行嗎?」
靈曦指了指前面的迴廊說:「我去那邊等你,你快去快回。」
「好,那夫人等我一會。」玉芍答應著快步往瑤雪苑的方向跑去。
玉芍去了不久,回來神色明顯有些激動,「夫人說的果然沒錯,我看見有個婆將二夫人今晚穿的衣服和鞋都洗乾淨了,晾在院裡呢,這才多大會功夫,未免也忒勤快了些。」
靈曦邊往回走便沉思著:「難道又是王妃做的嗎?還是唐心玉?這兩個人應該王妃的嫌疑更大一些,唐心玉應該沒有那個能耐讓瑤雪苑的人為她出力。」
她無聲的冷笑,王妃,就算所有人都倒下了又怎樣?王爺還不是照樣不肯去你的明絮苑,前世你費盡心機得不到他,今世你還是得不到,這就是宿命!
玉芍小心的問:「這件事情,夫人要告訴王爺嗎?」
「證據都沒了,就算我說,王爺會信嗎?」靈曦搖了搖頭,「一切都等二夫人醒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