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隱隱竟然有荷花的幽香,她不禁有些納悶,這都什麼時節了,皇宮裡面還有荷花嗎?蕭祺的後殿有一池溫泉,那溫泉水流出便都注入了府中的一個池塘,那池塘裡至今還有荷花在開放,難不成這皇宮也有溫泉?
尋著那幽幽的香味,她一出了園,目光所及之處,鳳閣龍樓,假山池沼,無不透著富麗精巧,只覺這御花園建造的鬼斧神工,精緻無比。皇上的御花園,果然要比王府的園林新奇了不知多少倍。
也不知走了多遠,轉過一片假山林,便見一湖荷花開的正好,比王府東院的那個小池塘大了許多倍,竟是個天然的溫泉湖,湖上氤氳著一層白茫茫的霧氣,霧裡看花,若隱若現,那一池荷花亭亭而立,倍加清麗惹人注目,有風自湖上吹過,帶來一陣陣清新的荷香。
靈曦正自陶醉著,聽到有人說話,這才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這是跑到哪來了。遠遠看著一行人走了過來,只瞥了一眼跟著的那些宮女監,便猜想可能是宮裡哪個嬪妃過來了。靈曦不懂宮中的規矩怕惹事,便躲到了假山後面,相等她們過去了,再想辦法找個小宮女問問。
她哪裡知道,就在自己到處亂跑的這段時間,御書房內,皇上正在潑天大怒,御史言官彈劾林尚書縱行兇,草菅人命的奏折累了厚厚一摞,更有甚者當場指責林守正以權謀私,動用私人關係包庇罪犯逍法外。連刑部尚書沈敏都被拉下了水,搞的慶帝怒火沖天。
而這一切,蕭祺只在一旁冷眼看著,一言不發。
林守正是吏部尚書,當今皇后的親哥哥,皇親國戚,位高權重,勢力雄厚人脈遍佈朝野,六部之中廣有眼線,是這邊最強大的後盾。若無大錯,蕭祺想扳倒他這棵大樹,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皇上對於這件事情非常的惱火,事關朝廷大員,不可馬虎行事,下了嚴令要刑部徹查此事,可如今就連刑部尚書沈敏也已經惹上了徇私舞弊的嫌疑,只好令刑部侍郎鍾墨協同監察院和大理寺司會審,務必要審個水落石出。
皇后得知此事,不斷派人去打聽消息,要林守正從御書房出來後到她的承坤宮來一趟,等著跟他商量個對策,可遲遲不見人過來,她便出來瞧瞧,結果在湖邊碰到了他。
皇后讓跟隨的宮女監遠遠的候著,自己同林守正往湖邊走來,靈曦此刻也正在湖邊,怕不懂規矩衝撞了人,便閃到了假山後面躲了起來。她聽到皇后焦急的壓低了聲音問:「哥哥,究竟是怎麼回事,此事不是壓下去了的嗎,怎麼無端又被人翻出來了?聽說皇上在御書房發了怒,我這心裡就更加沒底了。」
林守正一臉晦色,「這次怕是要出大事了。」
皇后面色焦慮的握著他的手臂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已經辦妥了嗎,怎麼那對老夫婦又回京來告狀?」
林守正覺得她的手在發抖,見一向端莊沉穩的皇后也失了分寸,知她內心焦慮不弱自己,感動之餘歎息道:「事情沒有做利,讓人抓住了把柄,這次怕是要有劫難了。」
皇后見林守正面色凝重,這個混跡朝堂幾十年的老臣,此刻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也沒有應對的法,心內一冷,愈發覺出了事態的嚴重,「哥哥,上次我只知道長德惹上了人命官司,你說已經解決了,我便也沒有再多問,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如今你細細說給我聽。」
皇后見他望著湖面靜默不語,知他此刻心裡定是亂的很,也不催他,等他情緒平復一些,這才聽他有些無力的開口道:「長德這孩……唉,都是我教無方,他,他居然有斷袖之癖。」
「斷袖?」皇后驚的合不攏嘴,怔了好一會,不可置信的來回踱了兩步,聲音雖壓的很低,卻掩飾不住話裡的怒氣和失望,「他可是林家的嫡長,怎麼能,怎麼能……」
「皇后你且別著急,聽我慢慢說。」林守正早料到皇后會有如此反應,卻不知該如何安撫她,誰又能相信那個在父母長輩面前如此乖巧聽話的孩,在外面居然是個浪蕩不羈的登徒,好的還是男風。
皇后面色鐵青,撫了撫胸口,強按下心內那翻湧的情緒,示意林守正繼續說下去。
林守正的聲音乾澀瘖啞,想來也是一夜沒有休息好,低沉的聲音因嗓的不適聽上去有些怪異,「這個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那日長德在勾欄裡喝醉了酒和人鬧了點情緒,有人取笑他說,莫說這裡的小倌,就連跑腿的小廝也看不上他。恰巧這時就有個叫孫田的小廝過來送酒,長德見那孩生的有幾分姿色,就……唉,可那孩堅決不從,長德一怒之下打了他幾下,那孩不依,兩個人就扭打在一起,結果……長德就用那水果刀誤傷了他。後來事情鬧到刑部衙門裡去,我便讓沈敏按下了此事,然後用了些手段和那孩的父母私了,他們也同意了,我是給足了銀的,誰知他們現在居然又要反悔。」
皇后似是驚訝的很,面色蒼白的長久說不出話來,抬手撫著額頭,「哥哥對長德教導一向甚嚴,他之前還進宮向我哭訴過,說你每月只給他十兩銀的月錢,那他是哪來的那麼多銀去勾欄那種地方?那地方一壺酒也不止十兩銀吧?」
林守正的眉頭擰得更重了,面色也黑的可怕,那老謀深算的眼眸深不可測,卻慢慢現出清晰的猜疑之色,若有所思道:「長德說,他前不久在勾欄裡認識了一個商人,兩人談的很投緣,那人想和他合夥開商舖,可長德又沒有銀入伙,那人倒也大,只說這商舖有他林家大公作後台就夠了,別的他什麼都不用做,只借他一個名聲,然後每月會給他幾兩銀的紅利,還時常拉他到那種地方喝酒作樂。」
皇后的目光突然就犀利了起來,老辣機警的盯著林守正問:「那個商人呢?你可有找過他?」
林守正點了點頭,「早在個月前長德出事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找過那人,可他早不見了人
影,林家的眼線也派出去好多天了,至今沒有那人的半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