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靈曦搬到了王府東南角的蘭馨苑,何玉柔林丹雯她們也各自分了院落,玉芍有些憤憤道:「憑什麼她們的院落又大又漂亮,卻把姑娘分到這個偏僻的角落裡,離王爺的沐陽居那麼遠,擺明了就是要冷落我們。」
「我巴不得這樣呢。」靈曦勸她道:「我既不希望承寵,被冷落就不是件壞事,你也不希望給蘇家惹麻煩不是?」
玉芍歎了口氣,「姑娘,我雖有心護著蘇家,可也不能因此不顧你的死活,這妾室無寵,以後的日可不好過,若沒個嗣,將來怕是連下人都不如。」
靈曦拍拍她的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經過離沐陽居最近的一座園時,靈曦駐足望著那長長的灰基白牆,問竹清:「這園怎麼看上去比沐陽居還要大幾分?是哪位夫人住在這裡?」
竹清忙道:「這個園沒人居住,是專種花草的一座園,除了園丁,府上的下人嚴禁進入此園。」
靈曦好奇的問:「既然是花園,就是供人欣賞用的,為什麼不讓人進入?」
竹清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也不清楚,這是王爺的嚴令,姑娘千萬要記住,別誤闖了這園惹王爺生氣。」
靈曦點了點頭,「放心吧,我記住了。」
這園的門並不開在通往蘭馨苑的這條上,因此靈曦也沒看到園名。只知道蘭馨苑就在王府的最角落處,和這園一牆之隔。
蘭馨苑院落雖小,倒也勝在安靜,一入門的影牆處種著幾桿修竹,小院中央有座假山,山下的池水裡飄著幾片殘荷。
院中蕭瑟的很,幾株梨樹已經只剩了光禿禿的枝椏,角落裡堆著幾盆早已不知枯萎了多少年的花草,入目青瓦白牆,枯樹衰草,無半點生機,就像被打入了冷宮一樣。地上有掃帚的劃痕,可以看出這裡剛剛被打掃過,因為長期沒有人住,處處透著冷清。
靈曦留出了東面的一間屋,說要做書房用,命人在裡面收拾了被褥,夜冥便暫時住在那裡。
夜冥雖白天不能露面,卻時時守在她身邊,一連七八天過去了,蕭祺似乎真的是把她給忘了,靈曦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因著她吃了夜冥的藥一直裝病,蕭祺便冷落了她。她知道,這些日另外兩位夫人早已經侍寢多次,她雖然心裡難過,可也只能忍著。
靈曦站在窗前,用指甲一下一下的在窗台上刻劃著一個名字,凌天,凌天……
這****總算從竹清口中打聽到,後天王妃要回一趟沈府,她便將自己的想法對夜冥說了。
夜冥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事情要在沈府做,你才能撇開嫌疑?」
「對。」靈曦萬般無奈道:「蕭祺心機深沉,過巧合的事情對他來說就意味著故意,所以只能在沈府動手。」
夜冥冷哼一聲,「那你幹嘛不直接讓她死掉算了?」
靈曦搖了搖頭:「就算她現在死了,這王妃的位也輪不到我來坐,再說了王爺還需要沈府的力量支持,她現在還不能有事。你小心著些,別讓人發現了。」
夜冥懶散道:「我做事你放心。」
大概是吃那藥丸的原因,靈曦這幾天總是犯困,精神也懨懨的。這日午後她正睡著,突然覺得身上一陣寒意襲來,心裡一抽,猛然間就睜開了眼睛。
果然她就看到一身墨袍的蕭祺長身玉立,靜靜的站在她的床前,相貌清俊,劍眉微挑,眼神好似月光下的寒潭,清冷明亮,正凝望著沉睡中的她。蕭祺來了有一會了,見她睡著,便在窗前站了一會,無意間看到了窗台上的那兩個字,心下起疑,正暗自思忖著,床榻上的女突然就醒了過來。
靈曦睜眼看到他,一個激靈睡意全無,慌慌張張的爬起身探頭看了看外面,那些小丫頭都不見人影,連玉芍也不知哪去了裡,心下頓時有些惱怒。
她覺得有些失禮,忙問:「王爺來了多久了?怎麼不讓丫頭叫醒我?」
正想下床,蕭祺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按下她道:「是我讓她們不要吵醒你的,聽府醫說你病的厲害所以過來看看,你覺得怎麼樣?可還好?」
分明是關心人的話,她卻覺不出半分暖意,靈曦乾笑兩聲,「還好,沒什麼大礙,吃幾副藥就好了,勞王爺記掛。」說著裹了裹被,盡量離他遠些,不知怎的,她覺得她與這一世的他有些陌生。
靈曦覺得夜冥的話是對的,這一世他是蕭祺不是凌天,他早已忘記了她,所以她凡事都要小心謹慎,不能露出任何不恰當的情緒,她時刻記著她是蘇欣悅的替身,一旦讓他起疑,倒霉的不只是自己,還有蘇家一族的性命。
蕭祺又問:「可是因為水土不服嗎?南方的天氣溫暖濕潤,北方就要冷一些,初來乍到水土不服也是常事,好好養著吧。」
「謝王爺體恤。」靈曦抓過床頭的披風裹了道:「王爺,我去給你倒茶。」
蕭祺伸手攔下她,「不用,我不渴,不必麻煩。」
靈曦覺得他這個人大概久居高位冷漠慣了,探望病人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乾巴巴冷冰冰的兩句說完了,就坐在她的榻上陷入了沉默。
靈曦有些尷尬,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硬著頭皮撐了一會,便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我這屋小,怕過了病氣給王爺,就不留王爺用晚膳了,等大好了再去給王爺請安。」
蕭祺目光微沉,遲疑了一下道:「我來,是有件事情想要問你,你可知道一種毒蛇叫白頭蝰?」
靈曦有些心虛的問:「王爺為什麼要來問我?」
蕭祺忙解釋道:「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前幾日王妃回娘家,在沈府被毒蛇咬傷,醫束手無策,雖然盡力搶救,但那蛇毒一直未清除乾淨,王妃如今痛苦的很。本王今日回府,聽小丫頭私底下議論,說你小時候也被這種毒蛇咬傷過,想問問你當時是怎麼治療的?」
靈曦暗中思忖,夜冥這功課做的還真足。便按照原先想好的回道:「這些天我病著沒出門,住的又偏僻些,倒不知道王妃的事。南方天氣濕熱毒蟲多,我小時候又是個不安分的,難免會被毒蟲所傷,當時被蛇咬了,撐了天,傷口潰爛的厲害,眼看就要不行了,有個老大夫給了個藥方,照著那方配了藥,內服外用,幾天就好了。」
蕭祺急問:「那你可還記得那個藥方?」
靈曦略一沉吟,「雖然過去很長時間了,但我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有餘悸,所以那藥方便死死的記在了心裡。藥方我自然可以交給王爺,只是在這之前,想同王爺討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