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站在無峰的山腳下,肖笑幾天幾夜沒有說過一句話。隨行的老者一直覺得有愧於她,一上多多少少會遞給她一口吃的,她就接過,遇到水源,她就不聲不響的喝個飽。將那抹傷痛隱去,她的臉上始終帶著平靜的凜然,水晶般清靈的大眼裡跳動的卻是炙熱的火種,似乎要燎原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到了無峰,所有人爭先恐後往山頂湧了上去,她也不甘示弱隨著人群往前擠。但,身小力弱的她卻總是被人群一次又一次擠了下來,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排隊,再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欺凌。
她排了天的隊,從上到下、再從下往上來來回回了十多次,好不容易設法進了無神殿,難道等待她的就是這兩個字,天殘?
「覺靈者,歸列南宮世家中級戰師,承歸玄德長老門下!」隨著神殿內白袍老者的聲音響起,外面再次傳來一陣驚呼聲。
「哇,好厲害,才十一二歲的孩就已經進階覺靈,可真了不起!」看著從神殿內走出來的白衣少年,人群看他的眼光又不一樣了。
「哥哥,恭喜你!」粉衣小姑娘高興的抱住了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卻遲疑的望一眼肖笑,朝她走了過去。
「哥哥,你幹嘛,她是天殘者,是個廢人!」小姑娘不高興了,嘟著小嘴跟了過去。
廢人?姐兒在現代是天才中的,精英中的領,智商測試一八以上,姐兒會是廢人?肖笑不屑的瞅一眼粉衣小姑娘,雙手環抱靠在一棵樹上,表情很是淡定。
「你……。」白衣少年走到肖笑面前,欲言又止。
肖笑看他一眼,淡淡的問:「什麼是天殘?」
白衣少年張了張嘴,也著她的樣靠在大樹上抱著胸沉聲說道:「天殘者……,在這個玄真大陸,每個人的心口從出生就有一條經絡,這條經絡是修靈者的必備條件,就像鳥兒的翅膀,沒有翅膀的鳥兒無法飛行。所謂天殘者,是指心口沒有這條經絡,一生無法修靈。」
肖笑「噢」了一聲,歪著頭問:「這樣的天殘者多嗎?」
白衣少年略一猶豫,避開肖笑黑葡萄般的大眼輕聲說道:「不多,據我所知,你是千年來的第一個。」
肖笑一口氣堵在嘴裡,老半天變成兩個泡泡吐了出來。還真是絕配,她一從現代來的穿越女,哪來的什麼經絡?這個命中率可真是絕了,會不會是老天知道她要穿越,連她穿越以前的替身都給選好了?到底是機緣巧合還是早已注定?
白衣少年驚訝的看著肖笑嘴邊還在輕吐的泡泡,再一次對她生出了濃厚的興趣。原以為她會大受打擊,可她只是瞬間的驚訝過後,又變得漫不經心。他很想知道,她這顆小腦瓜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準備怎麼辦?」白衣少年靜靜的問。
肖笑頭一抬,不解的問:「什麼怎麼辦?」
「……,這裡不能留,你是準備回家,還是要去哪裡?」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要留在這裡!」肖笑看一眼白衣少年,斬釘截鐵的說道。
「噢?」白衣少年眼裡燃起了一絲趣味,趣意盎然的問:「可是他們不會收你,無神殿只招收有資質和天賦的修靈之人。」
肖笑看一眼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白衣少年,突然咧嘴一笑,朝他勾了勾黑乎乎的爪,附在他耳邊說道:「他們不收我,你可以收我,你帶我進無神殿,我給你做丫頭,噢不,做小廝!」
白衣少年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似認真又似為難的說道:「做小廝嗎?貌似南宮世家對入選的弟照顧的非常妥當,衣食住行一應俱全,我應該不需要小廝吧!」
「要的要的,怎麼會不需要?那些洗衣服的婆會把你華貴的衣料揉爛捏皺,那些下人管你什麼時候渴了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無聊了什麼時候要洗澡了,他們都是一視同仁的,一看你就是富貴人家出生的公哥,怎麼能和那些粗人相提並論呢?」肖笑哥倆好的搭著白衣少年的肩,兩眼瞇得像月牙兒似的。
旁邊的粉衣小姑娘兩眼滴溜溜的在肖笑身上轉了轉,嫌棄的別過頭說道:「不要,我哥哥才不會要你做小廝呢!」
肖笑抬了抬眉,湊近小姑娘神神秘秘的說道:「真的不需要?做錯事的時候不需要找個頂包的?幹壞事的時候不需要找個傳紙條的?心情不好的時候不需要有個解悶兒的?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小姑娘愣住了,朝哥哥眨巴眨巴眼睛,困惑的撓了撓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哈哈哈哈,好,你這個小廝我收了!」白衣少年流光一轉,伸手勾住肖笑的肩,低聲說道:「不過,我得先去問問教令大人,看看南宮世家有沒有這個先例。」
肖笑往外揮了揮手,嘻嘻笑道:「去吧去吧!」
白衣少年勾唇一笑,轉身朝一旁忙著分配新招弟的教令大人走去。
神殿的某處,一個孤冷的身影望著白衣少年的背影淡漠的問:「是他嗎?覺靈者,中級……,很好,把我也分到玄德長老門下,大司宗那邊你去說一聲。」
「是,少主。」
一身黑色紋理枝的華服少年鬼魅的穿過神殿,悄無聲息的坐在神殿上面的八角屋簷上,掃一眼白衣少年的方向,再掃一眼大樹下抱著腿晃著膝蓋的小身影,唇邊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清冷笑意。
「教令大人,您就通融一下吧,只要能讓他留下來,我們個人所有的花費都由生一力承擔,他還可以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教令大人,您就幫幫忙吧!」
/>那教令又要記名,又要排號,還要分宿舍和床位,本就忙得團團轉,被白衣少年這麼一攪和,立刻瞪圓了眼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不行不行,這麼點大的孩能做什麼,不要我侍候就不錯了,還想指望他幫忙?一邊排隊去,等會叫到你的名字再過來!」
白衣少年為難的回頭看一眼肖笑,再次拉住教令的衣袖,把一個流光溢彩的珠塞進了教令的手裡,溫爾的笑道:「教令大人,幫幫生吧,生身邊真的不能沒有家僕啊!」
教令的臉瞬間失色,他左右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回過頭四下瞅了瞅,不經意間,眸光掃過身後的神殿後,臉色一白,抖著手把珠還給了白衣少年,渾身不停的顫抖。
白衣少年驚愕的回頭,迎上神殿上方一抹驚艷絕倫的淺淺笑意。他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身走向歪坐在大樹下的肖笑。
他的一舉一動肖笑盡收眼底,不等白衣少年開口,肖笑懶懶的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向那個魂不見了七魄的教令大人。
「大人,您辛苦了!」肖笑朝那教令大人行個禮,臭屁的圍著那張桌轉了個圈,感歎不已的說道:「教令大人辛苦了,每日要記錄這麼多手牌和姓名,還要分號、排位,一天兩天也就罷了,要是一連兩個月這麼操勞,那是要過早衰老的!」
那教令原本忐忑的要死,被肖笑這麼一分神,而且又淨說好聽的,句句都擊中了他的心坎,這一高興,心情也放鬆了,心裡的不安也消了個無影無蹤。
「呵呵,你就是那個天殘吧?看著也不像啊,挺機靈的嘛!」教令上上下下打量一眼肖笑,再看看跟在身後的白衣少年,頓時明白了一切。這些對他來說其實只是小事一樁,這裡沒有規定不允許世家帶家僕藝,只要他們做好下人應盡的本份,南宮世家還是可以收留他們的。當然,這得看他這個教令高興不高興,他高興了,什麼都好說,他要不高興,皇來了也不例外!
想到這裡,教令清了清嗓,故作為難的說道:「你要留在南宮世家當小廝?這個嘛……。」
「給我一個讓你留下來的理由!」伴著一聲清冽的聲音,一道黑影一閃,肖笑的面前多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少、少、少主……!」教令舌頭打著結,抖抖縮縮的站起身,腦門上立刻流下了一道晶亮亮的汗珠。
「哇,是南宮少主哎,快看快看,他就是南宮辰羽!」不遠的人群中傳來了一陣沸騰的喧嘩聲。
肖笑不以為然的抬頭迎上那雙帶著分柔媚、分侵略、四分妖孽的眸,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退到了白衣少年的懷裡。
這還是孩的眼睛嗎?看著那麼清澈,可眼裡的黑瞳簡直就像一朵妖艷的黑蓮,似乎要把人吸進那汪幽潭裡面,讓人無處可逃。饒是肖笑已經有過二十多年的人生閱歷,還是被這雙妖孽的眼睛流露出來的危險訊息給震住了。
她嚥了嚥口水,把視線移到那黑衣少年挺拔的鼻樑上,似乎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無聊了,需要有人來刺激你的神經,這就是你要讓我留下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