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不願意來家中做客的夫妻同房,覺得這樣會壞了主人家的運氣。並不單是貴族中有這樣的規矩,就是平頭百姓家也有這樣的忌諱。你若不信,大可回去問你娘。」搖晃的馬車中,顧心鉞說。
「我信,我信。」沈鶴立說,懇切的眼神望著顧心鉞,表示請繼續說,我在認真聽取教誨。
顧心鉞卻不再說話,見沈鶴立盯的有些可憐了就說,「除了這個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那你原諒我嗎?」沈鶴立問道。
顧心鉞特別敷衍的說,「原諒你了。」
沈鶴立翻下身,改成仰面躺在顧心鉞腿上的姿勢,「言不由衷,言不由衷。」
「你這樣我會腿麻。」顧心鉞說。
「剛開始在旅社睡覺時,在火車上,我肩膀腿半邊身子都麻的不是自己了。」沈鶴立委屈說。我就算麻的不行也不放開抱著你的手,你再瞧瞧你自己。
顧心鉞又沉默了。
「你在想什麼?」沈鶴立從下往上看,只能看到顧心鉞小巧的喉結和光溜溜的下巴。
「再想要給你多少錢。」顧心鉞說,低頭看著沈鶴立不解的神情,「想想老爺為我花了多少錢,得原封不動,不對,得再加點還給你才行。」
沈鶴立趁他低頭的時候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了一個,偷香成功,他枕回顧心鉞的腿,「別的我都不在乎,悅之要真想還,那就我愛你多少,你就愛我多少。」
「沒有人讓你愛我。」顧心鉞往後靠著,半瞇著眼養神。
「所以需要我努力啊。」沈鶴立不滿足,挪動著把臉埋入顧心鉞的小腹,「我不管,你說原諒我我就當真了,以後還是要一起睡,一起吃飯一起說話,要抱抱,要親親,要生小孩。」
「臉皮可以再厚一點,以後若有人再攻打京都,也不用修城牆,讓你站在前面就好了。」顧心鉞說,「回去把床搬到錦繡園去。」
沈鶴立裝沒聽見。
「我要生氣了。」顧心鉞說。
「好好好,我讓發財先回去,等你一到家,你那張床就好好在你房間待著。我院子裡還有什麼是你看中的,我讓發財一併給你送過去。」沈鶴立說。
「原諒你了。」顧心鉞涼涼的說。
沈鶴立失語,「你這是又找到一個對付我的好辦法?」
「我有點暈,別和我說話。」顧心鉞為這次的談話劃上句號。
顧心鉞不欲效仿小女兒狀和沈鶴立冷戰吵架,但沒事人一樣又和沈鶴立親親熱熱到一塊。他也做不到。沈鶴立的那番話,讓他心裡不舒服,那之後一晚上沒睡,想到最後就算不舒服也得承認自己現在的處境,一個岔開腿的角色。
沈鶴立的溫情是一根看不見的線,捆綁著他,牽引著他。等他不知不覺的回頭,才知道自己已經那麼靠近他,靠近到他的言語行動都能讓他難受。
他會變成沒男人就不能活的人嗎?他會變成所有生活的重心就是沈鶴立,就是後院的一畝三分地,在沈鶴立不在的日子倚窗獨坐到天明,哀戚閨怨的人嗎?他是男人又不是男人,要徹底做一個女人,假女人嗎?
顧心鉞在奇怪的地方叫起勁來。
兩人一路上都是彆扭又不像彆扭的相處著,之前的默契還在,親密卻沒有了,沈鶴立察覺到這種狀況,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說他生氣也不像是生氣,說他沒生氣,又確實和以前很不一樣,讓他想哄都無從下手。
這次出巡一路上都在當甩手掌櫃,回去的路上再想不聞不問就不行了,被尹叔拉去處理公務。白天能黏著顧心鉞的時間就少了。好在這是在自家的船上,艙房寬敞,顧心鉞沒什麼暈船症狀,讓他少操心不少。
趕在七月底的時候,一行人回到京都。曾媽早早聽了消息在碼頭等著,看見顧心鉞忍不住就淚水漣漣,「少爺,你總算回來了。」
「回來了。」顧心鉞說,「大舅母見到我就問起你,還主動說要你父母跟我一起進京,以後也能父女母子共敘天倫。這會他們就在下面船艙裡。」
「謝謝大夫人,謝謝少爺。」曾媽說,雖然也掛記年老的父母,但她只是簡單的瞧上一眼,讓先回家休整的顧祈把外公外婆帶回去,她則跟著顧心鉞回沈府。
「少爺這段時間看著瘦些了。」曾媽拉著顧心鉞的手不放,「在外遊玩好玩嗎?」
「嗯。」顧心鉞點頭,「很有意思。」
曾媽見他面有疲色,也不多追問,只摸索著他的手。
到了家,也不換裝,在錦繡園洗把臉,就得去給老太太請安。沈雀鳴和沈雁飛都在老太太那等著,迎接出門歸來的大哥和大嫂。
顧心鉞淡淡問了好,送上給家人準備的禮物。沈李氏準備了接風宴,顧心鉞象徵性的碰了幾下筷子,飯後的座談也沒有參加,直接回院子休息了。
沈李氏端著茶盅,「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誰家的婆婆能准許媳婦把家裡都拋下出去遊玩的,一遊玩還是好幾個月。他一回來還眼不是眼,臉不是臉的。」
「他是累著了,沒什麼精神。」沈鶴立為他開脫說,「之前在他舅舅家的時候,我惹他生氣了。」
「怎麼了?」沈李氏關切的問,又對沈鶴立嗔道,「平常把他捧在手心輕不得重不得的,怎麼偏偏在他舅舅家惹他生氣。在娘家人面前要給他
臉面不知道嗎。」
「沒什麼大事。」沈鶴立說。
再三確認他們之間沒什麼大事,沈李氏又語帶埋怨的說起顧心鉞來,「偏他這樣的傲氣,做人媳婦也這樣的傲氣,當初你為什麼要娶個貴族,一點也不實惠。」
沈鶴立笑著聽他媽嘮叨,知道她是久未見面想他們了。嘴上說顧心鉞太奢侈太浪費,拆開他給自己準備的禮物,卻是愛不釋手的把玩觀看。
沈鶴立晚上到了錦繡園,沒有被趕出去,心裡還有種不可置信的驚喜感,摸上床環抱著顧心鉞,就算被掙脫了又不在意,又緊緊的抱住他。
「我岔開腿給你幹一次吧。」沈鶴立在他耳邊喃喃道。
「我對那個地方沒興趣。」顧心鉞冷淡的說。明明身體疲累的要命,睡到熟悉的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心煩意燥著呢。
沈鶴立用力,把顧心鉞摟著轉換姿勢,讓他睡在自己身上,「那你在上面,我們來一次吧。」
「憑什麼又讓你舒服。」顧心鉞說。語氣有些沖,意外覺得這樣說話很舒服。
「你沒舒服?」沈鶴立摸著他的大腿說。
「我現在不想舒服。」顧心鉞說,「你要睡就睡,不睡就滾。」
「總是這樣牙尖嘴利。」沈鶴立笑說,強力的固定住顧心鉞的頭,輕咬他的唇,「被我干就那麼丟人?」
「鬆手。」顧心鉞推拒他。
「被我干就那麼丟人,嗯?」沈鶴立再次問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是你正大光明的男人。」
顧心鉞推也推不開,伸手就要扇沈鶴立的臉,這次沈鶴立沒那麼容易被打到,抓住他的手往他身後扭去,「打人也可以,先把話說清楚了。」
「沒什麼和你說的,你滾。」顧心鉞說。
「總是這樣的不講道理怎麼行。」沈鶴立說,見顧心鉞想張口叫人的樣子,麻溜的順手就把他的褲子都脫下,白溜溜圓鼓鼓的屁股暴露在空氣裡,沈鶴立的手掌拍上去發出清脆的響聲,顧心鉞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沈鶴立笑的無賴,「你要叫人就叫吧,讓別人也看看你的大屁股。」
「沈鶴立。」顧心鉞一字一句的咬牙道。
「我在。」沈鶴立說,「以後都沒有空閒的時間,每天都要忙都處理公務,現在不把這件事解決了,我怕拖的越久,你氣不會好。」
顧心鉞把頭偏到一邊,不搭理他。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折磨我也折磨自己是為了什麼?」沈鶴立說,「如果只是對我一個人生氣就算了,現在累的你自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所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對自己生氣。」
顧心鉞執拗的不願說話。
沈鶴立也不在意,東摸一把,西捏一把的身上某個部位就興奮起來,顧心鉞在他身上被硌的坐立難安,怒瞪他,「你是牲口嗎?」
沈鶴立故意一下一下動著腰,往上顛著顧心鉞,「這不能怪我,它許久沒親近你,自然會想,會激動,誰都跟悅之似的,冷心冷腸,不念舊情。」
「是啊,我就是這樣冷心冷場,不念舊情的人。」顧心鉞冷聲道。「沈老闆不如一紙和離書,另找個熱心熱腸,顧念舊情,溫柔聽話,你想要她就岔開腿等著的妙人兒,好不快活。」
沈鶴立看著他,哭笑不得的致歉說,「我言語粗俗我的錯,岔開腿這事咱們就翻篇好不好?我說你那麼多好的你不記著,再說了離了你我哪裡還有快活日子?」
顧心鉞掙又掙不開,說又不想說,叫人不行,不叫人沈鶴立存了心思要和他掰扯清楚,進退維谷,顧心鉞又氣又急又羞,掄起拳頭就開始砸沈鶴立,「叫你來招惹我,叫你來招惹我。」
這不是撒嬌的花拳繡腿,也是盡了顧心鉞最大的力氣,一拳一拳還挺疼的,沈鶴立呲牙咧嘴的忍了幾拳,覺得顧心鉞發洩的差不多了,就一把抱住他,讓他不能再動彈。「顧心鉞,你聽著,我不是招惹你,我是用心來愛你,用心愛你,知道嗎?」
「閉嘴。」顧心鉞惱怒的吼道,「你說話太噁心了。」
沈鶴立呵呵笑起來。「太太,你怎麼這麼可愛。」
顧心鉞一生都難得有這樣情緒激烈的時候,哪怕當年他知道自己被栽養了胎蟲,他也表現出了超凡的鎮定,用既成的頹勢逼迫蘇青照開了祠堂,在族裡有頭臉的族親的見證下,請了他娘的靈牌磕頭認錯,發了毒誓,如果他再有個三長兩短,蘇青照的子女也等同他命,這主要是為了羞辱她。實惠的還是藉機會把他娘的全部嫁妝都歸到自己名下,也有了外出的名頭可以去打理他爺爺私底下留給他的產業。甚至他爹了為了表示歉意,也給了他不少自己的私房。
當年顧心鉞能處理的好好的,現在卻覺得這亂麻一樣的關係讓他頭疼。喉嚨因為剛才的喊叫有些發癢發疼,顧心鉞把頭抵在沈鶴立肩頭上,突然覺得好累。
他可以休了沈鶴立。
當初選擇他的原因不就是這個嗎?沈鶴立並無顯赫的家世,也沒有得力的親族,人又知情識趣懂得取捨。嫁給他,自己離開時,只要給出合適的價碼就能順利的離開,不會有任何的阻攔和膈應。
可是現在為什麼。為什麼就算他有時被沈鶴立煩的恨不得殺了他才好,卻一次也沒想過,離開他。
顧心鉞想了好久都沒想通,最後只能告訴自己,是因為現在還沒到時候,就算現在休了沈鶴立,他也沒有好機會回到顧家。
所以只能忍耐。他在答應出嫁時不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好好忍耐。
「我沒那麼可怕,別這樣拒我於門外。」沈鶴立低沉的聲音說,「就開一道小門,我會像阿貓阿狗一樣,安靜的進來,安靜的陪伴著你,不出聲,不煩你。」
「我說了你說話很噁心,為什麼還在說?」顧心鉞悶悶道。
「因為我不知道悅之是不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記在心上了,所以才要一遍一遍的說。」沈鶴立撫弄他的頭髮,「悅之說知道了,記住了,我就不說了。今天不說了。」
顧心鉞的手撫上沈鶴立的肚子,有些涼的手溫曖昧的蜿蜒而下,險險在碰觸到沈鶴立火熱肉杵前停下,抬頭看沈鶴立期待的眼神,用溫柔的聲音說,「下次再說這些噁心的話時,如果這裡老實,也許才會讓人覺得有些微真心誠意。」
說罷,狠狠的用手指彈一下。
「嗷嗚——」沈鶴立痛的彈起一下,摀住下身蜷縮成蝦米狀。「謀殺親夫啊~」
沈鶴立的聲音太響,門口的下人也不能裝沒聽見,黛眉在門口詢問,「太太?老爺?」
「沒事。」顧心鉞心情好的自己找了褲子穿上,「進來吧,打水給我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