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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立和顧心鉞商量,要不要先送他回去?顧心鉞看他,「可是有什麼變故?」
「也不是。」沈鶴立說,「原本是想帶你到京港來看看,之後再折回大運河入常江,沿途去有點的碼頭看看,還可以進中原州,順道拜訪一下舅舅。誰料到陳衛突然和劉一炎打起來,那段線路眼下走不得,我想著就先走海路去臨海州的廣市,之後再在那溯洹河往內陸走。」
「不方便我在?」顧心鉞問。
「自然不是。」沈鶴立搖頭道,「只是按我原先的路線,太半的航程都在自家船上,能讓你待的舒服點,這走海路,都是在別人家船上,人多嘴雜,怕你不習慣。」
「既然出來了,就沒有馬馬虎虎回頭的。」顧心鉞說,「你只管按你自己的安排走,我沒什麼不習慣。如果是我在不方便,也儘管直說,我在轉悠一會再自行回京都就行。」
「那怎麼行,太太和我一道出門,合該一起回去才是。」沈鶴立說。「既然太太不嫌辛苦,便跟為夫共賞這一路風景,只盼太太不要花花世界看的太過入迷,日後都不願跟我回來。」沈鶴立玩笑說。
顧心鉞並沒有回應他的玩笑,見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我想出去看看。」
「不,不用你陪,你找輛車來就行,顧祈會開車。」
「不是嫌棄你,你總有正事做,難道真的只是出來遊玩的?」
「怎麼,我不能單獨出門嗎?」顧心鉞問,簡單的一件事沈鶴立總跟他歪纏,讓他有些不痛快,「沈老爺,沒你的陪同,我是不是就不能出門了。」
「當然。」沈鶴立見顧心鉞真的不悅了,不再說了。「你願意出去走走就走走吧,晚上回來和我一起去吃飯?我約了幾家商行的老闆。」
「你約了別人我就不去了。」顧心鉞說,見沈鶴立面有失望,「只你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陪你。」
「那我去找地方,明天我們兩個出去吃,只我們兩個人。」沈鶴立立馬約定說。說完就出去叫車去了。
顧祈在前頭開車,石青也坐在前頭,顧心鉞和銀朱坐在後頭。因為顧心鉞說就在京港市裡逛逛,顧祈車開的很慢,雖然他前一天跟旅社的人問了京港的地形,但顯然實際開車中還是有很多不確定,還是石青不時說從這裡轉,到前面直走之類指路的話。
石青一邊指路一邊還要給顧心鉞當導遊介紹。
這是法高盧大使館。
這是英租界。
這是俄租界。
……
顧心鉞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築,「偌大一個京港,還有多少地方是屬於華國人的?」
「地方倒也不小,只是少爺見諒,咱們不能去那邊涉險。」石青四平八穩的說。
「如今華國人在華國人的地盤上不安全,要住在租界才安全。」顧心鉞感慨道。「爺爺要是知道現在的情況,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石青和銀朱都沒回話,顧祈分神看看他們兩,還是自己搭話了,「老太爺也未必不知道,畢竟這些租界都是二十年前出現,有些停戰合約的簽訂,老太爺也在場呢。」
車裡一片寂靜。銀朱小心的看著顧心鉞,石青用看蠢貨一眼的眼神看一眼顧祈,顧祈立馬心慌,「我,我說錯了?」
「好好開車。」顧心鉞見他有些晃神就安撫他說,「你沒說錯。」
顧心鉞看著窗外,「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因為這個談話,之後的車內氣氛都怪怪的,石青也不主動講解了,就顧心鉞靜靜的看,要是看到哪個敢興趣了,石青才說上幾句,本來預計在外面吃飯的,最後也不了了之。回到旅社,顧心鉞換了衣服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發呆。
沈鶴立喝的醉醺醺回來,見顧心鉞在,「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沒去看看京港的夜景?」
顧心鉞歪頭看著他,「你來陪我聊會天。」
「好啊。」沈鶴立眉開眼笑的過來。
「你先去洗澡。」顧心鉞說。
「遵命,太太。」沈鶴立行個不倫不類的禮說。
沈鶴立洗了澡,人精神了不少,坐到顧心鉞對面的沙發上,顧心鉞推給他一杯茶,還有一些撒了白糖切成花狀的水果。
「想和我聊什麼?」沈鶴立問。
顧心鉞單手支腮看著他,「你對我爺爺怎麼看?」
「顧承肇?」沈鶴立下意識說,看到顧心鉞的臉又馬上改口,「老爺子啊,當然是好人,能臣,忠臣。別人不都說他是這個嘛?」沈鶴立比個大拇指。
顧心鉞挑下眉,「跟我說實話沒關係。」
「這就是大實話啊。」沈鶴立無比誠懇的說,「他也不貪,也不橫行霸道,不勾結外國人,不賣國,還以身殉國。就是他去了早了些,留下你吃苦了。」
「油嘴滑舌。」顧心鉞神色極淺的笑一下。「看來是在你嘴裡聽不到一句真話了。」
沈鶴立低頭笑道,「別人怎麼想老爺子的又有什麼干係,重要的是太太怎麼想老爺子的,難道別人說老爺子不好你就不會敬重他了,若你想人人說老爺子都如你心裡想的一樣,這豈不是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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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顧心鉞視線又投向遠處的海,許是經常看的緣故,一樣的黑幕,顧心鉞覺得自己能看的清那些是天際,那些是翻騰的浪花,「我已經記不太清爺爺長什麼樣子了,他人生的後幾年都是灰暗的,無窮無盡的工作,和歎氣,就算見到我,強撐的笑容也不能堅持多久。」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和沈鶴立說這些,但他現在就是想說。
「爺爺決定殉國前把我叫去交代後事,當時我還很懵懂,也沒有被栽養胎蟲,爺爺摸著我的頭說讓我快些長大,好挑起顧家百年榮耀。因為四方合約,他注定要遺臭萬年,但他希望我能有新的成就覆蓋他的恥辱。」
「年少時我不懂得,等我長大後我看了許多書,找了許多當時的報紙,我開始思考,我開始回想當時爺爺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四方合約已經是當初斡旋下最好的結局,但那一字一聲的賣國賊,都像是針刺我的眼。」
「我不是沒想過,末朝當時真的沒有一戰之力了嗎?這麼任人宰割,別說是為了不致生靈塗炭,強盜的刺刀到家門口,百姓需要的是這樣的安穩嗎?」
「爺爺不知道他簽這樣的合約會有怎樣的罵名嗎?為什麼他還要去簽?可惜爺爺不能給我回答,誰都不能我回答。」
沈鶴立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安慰,就無言的拍拍他的手。
顧心鉞把視線收回,落在沈鶴立該在他手上的手背上,「如果我說,就算我是個男婦,日後顧家的百年榮耀也會從我身後延續,你信嗎?」
「我信。」沈鶴立一絲猶豫都沒有的說。「我信你能取得你所要,男婦的身份不會成為你的負累。而我也不會是你的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