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沒多久,就是顧浩然的三週歲生日。一品茗的人都很激動,一如既往的給顧浩然準備了各種禮物。兩個月沒看到顧浩然了,笑薇她們鶯鶯燕燕一大群女人,像看到偶像一樣興奮的,整天圍著顧浩然逗樂。唉、顧浩然都快成韋小寶了(此處,我右臉頰一滴冷汗流下)。顧向東對他兒子的生日,很慷慨大方,在金錢豹訂了包房,請大家吃了頓自助餐。那天顧浩然吹滅生日蠟燭後,照例拍了大合照。照片裡,笑薇、毓珊、小青、小朵、夏箐、謝少、晶晶、、、。一大群人,笑的臉部肌肉都扭曲了。我心裡對顧浩然說:兒子,你看我們是多麼的愛你。希望你長大後,看著年邁的我們,請你一定要同樣帶著愛,和由衷的笑臉,來對我們。三週歲快樂。
晚上,父子倆熟睡後,我還激動的睡不著。看著小床上的顧浩然,這個時而像火星人,時而像天使的小傢伙,一天天讓我快樂,讓我憂。我扶著他的小床,仰天長歎:九月一日快點到來吧!我終於快要從「牢籠」裡出來透氣了。
浩然生日過後的一個月,毓珊動用了她的私交關係,如願把她的乾兒子顧浩然,送進了她讚不絕口,小思媛以前就讀的一所一級私立幼兒園,讓我的生活,提前得到了解放。我終於從令人窒息的,牢籠般生活裡出來透氣了。浩然小兒,也進入了他成長中的新階段。
為了感謝幫顧浩然提前辦理入園的老師,我翻出家裡顧向東送客戶剩下來的哈根達斯冰淇淋卷,還有一些麵包卷,統統奉送到老師手裡。顧浩然因此受到了老師的特別親睞。雖然入園前期情緒有些不穩定,有時哭喊著不肯上校車,但都被老師細心溫柔的呵護引導,一步步順利的度過了適應期。好不容易盼到顧浩然上了幼兒園,清淨日子還沒享受幾天,笑薇的宮頸癌復發了。
就在顧浩然生日沒多久,毓珊高興的帶著笑薇,去了趟韓國旅遊。從韓國回來沒幾天,去例檢的時候,癌細胞指數超過了峰值,被告知復發。
得知笑薇病情復發,我和顧向東趕到毓珊家裡,顧向東把他所有的醫學知識搬出來,客觀的給笑薇講解了復發後的治療和利弊。笑薇不知所措的聽著顧向東的話,不知如何作答。毓珊在一旁來回踱步,猛烈的抽著香煙,煙霧中,她的臉色有些陰沉,聽完顧向東的話,她勉強的擠出笑容,溫柔的對笑薇說「傻瓜,你看,老早就讓你按時去治療,你老是拖拉不肯去,現在不去也沒辦法了。回頭叫哥哥(笑薇的大哥)來一趟,我們商量一下,看怎麼治療,然後在讓東哥去找醫生好吧」。笑薇無助的看著我們,臉上的笑容很牽強「東哥,你說我要是去治療,還能有多長時間?」。顧向東一臉的淡定,字句間很小心翼翼「這個我不是醫生,我沒法告訴你。但是,癌症一般過了五到十年,在醫學界就算是康復了。治療的話,你的抵抗力會下降,化療人也會難受,但是接受了治療,還有一線希望。如果不治療,這個病發展到後期,人也是比較痛苦的,到時在家也很煎熬,也沒什麼辦法幫你緩解。現在這個情況,確實也比較麻煩一點,你要根據你的承受能力,來選擇治療與不治療」。
「丹,我覺得還是治療吧。哪怕以後情況糟糕了,至少我們努力了,也沒遺憾。如果現在就放棄,感覺就好像放棄了希望。當然,我們的建議只供參考,關鍵還是看你怎麼選擇。如果說你擔心以後沒人管你,我今天在這裡先表個態,如果毓珊這邊累了,或是有事走不開,我就來替毓珊。煮飯,或是去醫院看病,我陪你去,我們不會不管你。如果你是顧慮這個,而不敢去治療,你現在大可不必擔心。關鍵是你要把心態放好,不管治療,與不治療,都要有活下去的信念,不要消極。就算為了孩兒們,你也要堅強下去。你想想看,看著你自己最疼愛的阿傑、小朵,思媛、和浩然,長大結婚嫁人,娶妻生子,我們一群老女人坐一排,等著他們給我們奉上敬酒茶,那是何等的欣慰。所以你為了這一天,也一定要走下去」。我補充道。笑薇聽對於我的表態,臉上綻放了一下笑容,向我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很沒底氣的說了句「誰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呢」。
「只要你想,就一定會到那天」。我強調了一句。想加強她的信念。其實我內心說這句話的時候,比笑薇還心虛。我們幾個圍坐在客廳,開了這場看似輕鬆,內心卻很沉重的家庭會議。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笑薇的病情,都沒有人敢下斷論,她還能活多久?
我知道笑薇很想活下去。但她很怕在未來快病危的某天,無力來承擔自己的後果。更怕毓珊會在那天棄她而去,讓她在病痛中生不如死,進退無路,被扔在了陰陽兩界的邊緣,孤單無助又痛苦的走向生命的盡頭。我知道她顧慮重重,所以我才首先表了個態。作為朋友,在她需要的時候,我有義務和責任,去陪她度過人生中的緊要關頭。但我不是毓珊,我做任何事,都替代不了毓珊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和對她的影響力。
我表完態,見毓珊沒動靜,對煙霧中一臉凝重的毓珊也說了句「毓珊,你也表個態吧。你是支持笑薇治療,還是不支持?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好受,但你放心,你以後累了,我就來替你。身邊這麼多朋友,大家都會想辦法,陪你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的」。毓珊臉上略過一絲無奈,語氣溫柔的說「我當然支持。我們都有勸她,她自己不肯去嘍」。
「那我還是去治療吧。先做兩個療程的化療,看看效果。不行的話,再放棄也可以。我就是擔心,到時候化療一做,頭髮掉光了多難看」。
「餓滴神勒,你是保命要緊,還是幾根頭髮重要。真要是掉光了,到時我給你買個瑞貝卡的假髮一戴,又看不出來。你一下子還能換個洋氣的髮型,也解決了我們對你審美疲勞的問題,這樣多好」
「我都這樣了,你還打擊我」
「我跟你說,真的,瑞貝卡的假髮很逼真的,范爺做廣告的,高端時尚又逼真。我都想買一個,戴上是一點也看不出是假髮,你真的不用擔心。再說你戴不戴假髮,我們又不會嫌棄你」
「那好吧,到
時候,你給我買一個跟我現在這個髮型一樣的呵呵」
「沒創意。不買了、、、!」
「、、、」。
看著笑薇最後放下顧慮,臉上又露出爽朗的笑容,充滿信心的選擇去治療,我心裡很忐忑不安。我不知道勸她去治療,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做了治療是不是就能讓她康復,或是讓她活的久一些。回到家後,我一個人經常失神的對著窗外發呆,有好幾天,我都在糾結這個事,是不是做的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