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的身體下意識的在顫抖著,雖然幅度極小可是花葬卻清晰的感覺到了。他抬到半空的手被花葬強行拉了下去,金色的眸子裡隱隱有痛苦瀰漫著,最終完全遮掩了原本的邪獰憤怒。
花葬抬起頭,看著牆壁上黑色的人影,看不清面容的臉龐卻讓人感受到了無盡的警惕和謹慎。
突然,那個黑影好像是被什麼強硬的抓住了一般,如墨水般的身體慢慢的擴散,最後又重新變成了滿牆流動的字。
空間法則裡,冷妖瞳站在剎屍的頭頂。
整個空間裡突然開始有無數的字懸浮著,這這個空間裡無天無地,無死無生,冷妖瞳警惕的看著那些在空中漂浮著的字。
突然,狂風驟起,整個空間裡的字開始瘋狂的攢動。無數的字打在冷妖瞳身上,可是她的身體好像是一個幻影一般,那些字直接從她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剎屍似乎也知道這裡並不簡單,「嗷嗚嗷嗚……」的叫了兩聲,像是在提醒冷妖瞳。
慢慢的,風暴停止了,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清晰了。
冷妖瞳擰著眉,看著眼前逐漸清晰的景象。直到她完全看清楚了之後,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
剎屍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但是冷妖瞳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只是震驚的無以復加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冰冷寂寥的雨夜,毫無生氣的地下室。沒有窗子,沒有陽光,只有眼前的一片漆黑,就好像是她多年前那場噩夢的開端一樣。
突然,一個全身是血的女人從門口跑了進來,藉著屋子裡那幽暗的燈光,她看清了來的那個女人的臉。
淚,就那樣無聲無息的在眼角滑落。她從沒有想過,她的眼淚可以這樣容易的流出,「媽……」
女人全身浴血,長長的頭髮已經被身上不知道是誰的血浸濕。她跌倒在地上,用著身體裡最後的力氣,艱難的朝著她的腳邊爬著。身後被她拖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在這幽暗的密室裡,恐怖的慎人。
「瀟月,快跑……」女人用盡了她最後一絲力氣,艱難的吐出了四個字,然後精疲力竭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是啊,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她的真名字叫冷瀟月。
還是十三年前的夜晚,外面下著瓢潑大雨。
冷家驚變,一夜之間,從原來的豪門巨甲變成了以前蕭條。從雲端跌落到深谷的打擊,再加上一夜之間暗界毫不留情的瘋狂殺戮。
冷妖瞳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她看著媽媽全身鮮血流盡,幾乎變成了一具恐怖的乾屍。她就那樣雙目圓睜著,身體因為血液流盡,呈現出一種近乎慘白的透明。一頭原本她生前最引以為傲的黑髮已經被鮮血染紅,變成了一團雜草一樣,頂在頭上。
當外面的瓢潑大雨停止,整個冷家都被死亡的氣息瀰漫著。她小小的身子踩著一具具觸目驚心的屍體,向著窗外的陽光走去。
一個男人,站在她面前,帶著一臉明媚如陽光的微笑。一頭銀髮沾染著陽光的顏色,低頭看著那時的冷妖瞳,「你……想要報仇麼?」
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些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又想到最後時見到媽媽的樣子,慢慢的抬起頭,直視著男子的雙眼,絕美的小臉上帶著冷酷的決絕,「我要報仇。」
十三年前,她被他帶到了暗無天日的殺手訓練營,四年暗無天日的訓練,可是把她帶來這裡的人她卻再也沒有見過。
她努力的想像著他的樣子,可是不管怎麼努力,四年裡,她都沒有想起來。
直到,四年之後,那場生與死的最後決戰。她一個人,浴血絕殺,最後暴露出來了震天的力量。那頭耀眼奪目的銀髮,那雙烈焰絕塵的紅眸,那身震天徹地的氣勢,終究奠定了她暗黑聖主的至高無上。
從那時開始,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只知道,在暗界所有人都叫她魔童,她是暗黑聖主。
從那開始,九年如一日的沉寂蕭索,她用了十三年的時間去回想他的樣子,可是不管怎麼樣她始終不知道他的樣子,那個把她送上這條路上的人。
冷妖瞳看著眼前還在頑強的朝著自己爬過來的女人,邁開腿,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
她伸出滿是鮮血的手,緊緊的揪住冷妖瞳潔白的裙角,「快走……」她最後掙扎著,和她說了兩個字,然後倒在地上失去了她最本能的生命體征——呼吸。
已經失去了十三年的親情,冷妖瞳冷冷的看著地上女人的身體,甚至都懶得去蹲下身觸碰她一下。
冷妖瞳面無表情的邁過過女人的屍體,一步一步的朝著房間的門口走去。
這是一間地下室,面前的樓梯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他走到了地面上,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樓梯,黑色的眸子中閃爍著耐人尋味的光芒。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接下來就應該看見那個帶他走近無盡黑暗的人了。
那張臉,她一定會用剩下的所有生命去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