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不放心兩人單獨聊天,就一直站在邊上聽著。
好在姚雲起表現還不錯,言行舉止之間都比較有分寸。對待遲瑤就像是對待普通朋友一樣,甚至比普通朋友還要疏離一些。
遲瑤也不急,反正藍雲千去上班了啊,最早也要下午五點以後才會回來,她就不信了,這個翠姨還能站在這裡站一天不成!
過了一會兒,姚雲起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對翠姨說:「翠姨,你先去準備中飯吧。」
翠姨不願意走,用眼神不斷暗示他。
姚雲起差點忍不住笑起來,對她點點頭。「沒事的,你去準備中飯吧。」
翠姨沒辦法,只能先走開了,還是一步三回頭的。
遲瑤就笑了。對著姚雲起問:「你們家下人現在都這麼大權力可以監視你了嗎?」
「什麼權力大不大的,畢竟是長輩。」姚雲起淡淡的,也早就看出來了翠姨不走開的話她有些話是不會說的:「你找我要說什麼?」
「過得很幸福?」
這話看似問得平靜,實則滿是酸味。
姚雲起在那一刻心裡微微地沉了一下,卻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的確沒有再想要和面前這個女人和好如初的打算,但也並不想刺激她什麼。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但過去了,也回不去了。
遲瑤自己卻自嘲地笑了起來,她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聽到她很輕地在說:「其實我知道你過得很幸福,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天一個電話也沒有,明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卻對我不聞不問。」
姚雲起還是沉默,就那麼聽她說著。一臉的無動於衷。
好在遲瑤一直也是低著頭的,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她繼續說道:「我有好幾次都到了你家門口,但是每一次都沒有勇氣進來,我怕看到你們幸福甜蜜的畫面,我怕」
「怕自己會失控?」
「怕自己會失控,怕自己會想要把你從她的手裡搶回來。」
「遲瑤」
「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這麼疏離呢?以前你都不是這麼叫我的啊,雲起,難道你結婚了,我們連朋友都不能當了嗎?」
她忽然抬起頭來問,一臉的控訴:「阿肆和薛白也都沒有因為你結婚就遠離我,難道我和你的關係,還比不上和他們的嗎?」
「他們真的沒有遠離你嗎?」姚雲起忽然變得深沉起來,原本有些話是不想說的,可她既然非要逼著自己說出來,那自己就也只能說了——
「知道這一個多月我為什麼對你不聞不問嗎?為什麼阿肆和薛白也都沒有聯繫你嗎?有些事情你做了,別人總是會知道的。」
「什麼?」遲瑤還在裝傻。
然而姚雲起已經不準備和她繼續兜兜轉轉下去了,就直接敞開天窗說亮話了:「那天晚上是你叫人在南山下山的路上撒了釘子和碎玻璃吧?是你不想讓她回來的對嗎?」
聽了這些話,遲瑤的眼底甚至一點心虛都沒有。
她早就猜到了姚雲起會查到自己做過這些事,也是因為想讓他查到,所以才沒有滅口那兩個人啊!
「對,是我不想她回來。」
「為什麼?」
「我想看看,如果她真的趕不及的話,你會不會叫上我。」
「不會。」
「就算她趕不及了,你也不會帶我一起嗎?」
「不會。」
姚雲起的答案仍舊是肯定的,甚至語氣比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強烈幾分。
遲瑤的心裡忽然起了層層的漣漪,那是憤怒的漣漪,她咬著牙問:「真的準備和她白頭到老了嗎?真的對我們的過去已經徹底放下了嗎?」
姚雲起直視她的眼睛,很多時候試圖婉轉一些,可往往婉轉的後果帶來的都是糾纏不清。
他沒有點頭,只是說:「我能不能和她白頭到老我不知道,但是我和你,到此為止了。」
這麼多年的耿耿於懷,原來不過只是在等一個解釋而已。
以為自己執著的是那份感情,原來並不是如此。
姚雲起覺得自己自從認清了對遲瑤的執著不是因為愛情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不再那麼陰沉。
遲瑤心跳得厲害,那種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驚慌讓她有些無措。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轉頭就從包裡掏出一份病歷,捏在了手裡。
姚雲起看到病歷自然會問:「是你的病歷?」縱廣投亡。
「嗯,是五年前的病歷。」
五年前她離開這裡的時間。
姚雲起眉心一皺,還沒來得及在心裡思索一番,遲瑤就開口了:「我本來不想你知道這些事的,但是我現在忽然覺得,我犧牲那麼多,最後還是要看著你和別人幸福,既然如此,總要讓你知道點什麼啊。」
姚雲起抿著唇不說話,心中起了不好的預感。
遲瑤反倒笑得好看了起來,兩人認識這麼多年,她是不是
真的在笑姚雲起太清楚了。
這是真的在笑,而且,這笑容裡的蒼涼和悲傷也都是真的。
「我不會打擾你們的白頭偕老,但是雲起,我要讓你心裡一輩子有我!」
說完,她將那本病歷遞了過來。
姚雲起想過不接,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哪怕知道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你還是會對它充滿了好奇!
他伸手接過病歷,低頭看了起來。
只是幾秒的時間,他便震驚無比地抬頭看對面的人——
遲瑤笑得無害,一字一句:「這是我愛你的證據,永遠都存在,誰都別想抹掉!」
姚雲起已經說不上話來,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五年前竟然發生過那麼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
中午的飯點,其他人都已經去吃飯了,藍雲千還坐在位置上。
雖然公司裡的人對她總是充滿了八卦,可畢竟她坐在經理這個位置上,又知道公司老總對她心存愛慕,和她老公是好兄弟,她老公又是姚家二少爺,種種原因使得大家還是想要和她處好關係。
有人回來拿東西,看到她還坐在那裡,就問:「千姐,怎麼不去吃飯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藍雲千愣了下回神,笑著搖頭:「沒有,我回家吃。」
「回家吃?」對方也是一愣,然後就壞笑了起來,「這才離開老公一個早上就要回去了啊,感情真好!哪像我和我老公啊,都是各玩各的,誰也不管誰!」
「不是,我最近腸胃不太好,我怕吃了外面的會」
「好了好了,別解釋了,我都懂,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快回去吃吧!」
藍雲千的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同事已經過來拉她起來,推著她走了。
這個點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所以從公司到家裡只需要十幾分鐘,出租車師傅對於她打車去高檔別墅區表示羨慕不已,就那麼點時間也和她聊了不少。
「小姐,你是住在這裡還是去朋友家玩啊?」
畢竟在社會上混了好兩年,藍雲千對於陌生人問自己這種問題總是會心裡『咯登——』一下,本能地警惕起來。
「住這裡。」
「這樣啊,那你應該自己有車啊,住這裡的人都很有錢的!」
那倒是,住這裡的人的確很有錢。
她要是想開車的話,只要她開口說要哪輛車,姚雲起分分鐘可以給她弄來。
問題是她不喜歡開車,不喜歡那種一個人呆在一個空間裡的感覺。
她笑笑沒說什麼,司機師傅也不好再繼續搭訕下去。
到了家門口,她付錢下車,那司機師傅還一直看啊看的,直到她進了外面的鐵門才離去。
本就想著給家裡那個霸主一個驚喜的,所以回來的路上很想給家裡打電話也一直忍著沒打。
到了門口,她也不敲門,直接用要是開了進屋。
裡面滿是飯菜的香味,她餓得厲害,一邊往裡走一邊喊:「翠姨,你燒了什麼啊,好香啊!」
話音落下,一抬眼正好看到翠姨從廚房出來,然後也看到了坐在那裡吃飯的兩個人。
姚雲起和遲瑤。
兩人面對面坐在那裡,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吧,臉上的表情皆是震驚。
翠姨也被這一情況給搞懵了,怔怔地問:「二少奶奶,你怎麼回來了?」
對啊,自己怎麼就回來了呢!
這滿屋子的和諧氣氛因為自己的回來變得那麼不和諧,每個人臉上都是震驚,都好像在說:你回來幹什麼啊!你不該回來的啊!
藍雲千站在那裡,大腦有短暫的空白,隨後她回過神來,收回自己的視線,飛快上樓,「我有東西落在家裡了,我回來拿一下,你們繼續吃,不用管我!」
她跑得那麼快,那姿勢那聲音都充滿了狼狽和尷尬。
可明明,她才是這裡的女主人啊!她才是名正言順的那一個啊!
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落在家裡,只是覺得站在那裡太難堪了,所以才想要逃離而已。嫂索妙筆閣愛情是另外一件事
誰能想得到,自己出去上班的第一天,他竟然就讓遲瑤在家裡吃飯。
呵——
姚雲起,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重新下樓,她看都沒看那邊的三個人,筆直朝著門口走去。
姚雲起開口喊她:「千千——」
她當做沒聽到,換鞋準備走人。
霸主霎時站了起來,聲音也變得危險:「藍雲千,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