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雲千呆在那裡,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這是在做什麼。
姚雲起卻記得自己剛剛第一眼看到她時,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狀態——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身體繃直僵硬。
為什麼她沒有開口說話?因為當時處於極度的害怕之中。
你不說。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
他打開車門將她放到座位上,雙手撐在她的兩側,盯著她微微有些發證的眸子,認真地說:「這裡沒我們想得那麼安全,你生氣也好,要和我算賬也行,都先下山,好不好?」
藍雲千不說話,輕輕地咬著自己的唇。
是的,她害怕。
剛剛車子忽然爆胎,傅南笙的兩個手下猛地掏出手槍,她就整個人都嚇懵了。
隨後那兩個人又和她說附近可能有埋伏,帶著她躲到了叢林裡。女肝廣血。
晚上本來視線就黑暗。那些樹叢又是自然生長的常年無人修剪的,枝頭處特別地扎人。
而她的肌膚又嬌嫩,一劃到就會紅腫,稍微不注意就像小腿上一樣,直接被劃破了。
可因為那兩個人只是傅南笙的手下。她也不習慣和不親近的人訴說害怕與疼痛,也是就乾脆沉默著。直到姚雲起到來。
他一定不知道,在確定來人是他的那一秒,藍雲千的心裡忽然有一種錯覺——
彷彿自己身處黑暗多時,他卻是從天而降的光亮,閃耀了她整個世界。
之所以低著頭,是因為怕自己會撲到他懷裡去。
之所以說不害怕,是怕害怕那兩個字一出口心裡的城牆就會倒塌,然後大哭。
之所以說沒受傷,是怕他知道了也不會心疼。
可原來。一切都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
回神的時候姚雲起也已經坐進來了,傅南笙的那兩個手下他也先帶著了,一個當司機,一個當保鏢。
畢竟讓他們從這裡走回山莊不太實際,而且下山的路還有一段,不知道中間會不會還有危險,多一個人多一雙手,總歸保險一點。
車上沒帶任何急救措施,他只能用水和紙巾先幫她幫傷口周圍的髒東西都洗掉。
藍雲千痛得額頭都冒冷汗,一隻手扶著他的肩頭,另外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座椅,整個後背僵直在那裡。呼吸都是屏住的。
姚雲起一邊給她清洗一邊問她:「很疼?」
「還、還好。」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直直地看著她,「在我面前就不能真實一點嗎?我看起來那麼十惡不赦?」
藍雲千其實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是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話題。
或者更確切一點地說,她不敢和姚雲起說太多的話有太多的交流。
有的人或許就是這樣,你明知道他不是對的那個人,可他身上對你存在著致命的吸引。
只要你靠近,就會萬劫不復。
藍雲千不想自己萬劫不復,所以她只能拚命讓自己遠離這個人。
她如此反應,姚雲起自然也有些訕訕,正準備繼續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車子忽然猛地一個急剎,他一隻手撐住前排的座椅,一隻手按住藍雲千的身體,堪堪穩住,一抬頭發現對面有強光照射過來,幾乎令人睜不開眼睛。
危險的訊號!
「姚先生,來者不善。」
姚雲起很輕地『嗯』了一聲,回頭看著藍雲千問:「在電影裡看到過這種畫面嗎?」
「看到過。」
「那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
「跳車逃跑嗎?」
「嗯。」姚雲起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扯下自己的領帶動作迅速地幫她把傷口包紮起來,然後對她說:「待會兒不管後面有什麼情況都不要回頭看,你只要一直往前跑就是了,阿肆和薛白在來的路上。」
「那你呢?」
「我?」姚雲起一勾唇,再次看向那輛攔住去路的車子。
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到這些人到底是誰派來的,既然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麼自己想要全身而退肯定是沒那麼簡單了。
只不過對方車裡估計人也不多,一看自己車裡前排兩個都是不認識的,無法確定自己這邊到底有幾個人,所以才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吧。
後面一定還有人來,必須趕在這些人到之前讓藍雲千先走。
「我還有事,你先走,如果碰到阿肆和薛白了,讓他們先送你去壽宴。」
他說完就要去開車門,藍雲千一把拉住了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來接我會出事?」
「嗯。」
「那你還來?」藍雲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都要懷疑他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我不是說了如果我趕不到的話讓你自便嗎?」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聽話的人嗎?」他笑,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藍雲千心裡卻忽然難過了起來,她真的搞不懂這個人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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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姚雲起,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不用你來接我,反正我也不是那麼想回來的,要不是怕我爸媽尷尬,我根本就唔」
大概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得出接吻的也只有姚家二公子了吧?
藍雲千一開始想打人,被他捏住雙手按在那裡不能動,過了幾秒之後又洩氣了,乾脆回應他。
姚雲起,我本來已經決定了下山後陪你參加完這場壽宴就提出離婚,讓你和你的遲瑤雙宿雙棲去。
可你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還來招惹我呢?你不知道我是玩不起的人嗎?
你對我好,我就會當真。
我當真了,就不想不放手了!
後面姚雲起吻夠了鬆開她,捧著她的臉,呼吸急促地說:「要是我今晚沒回來,你不准改嫁,要為我守寡!」
「你要是今晚不回來我明天就改嫁!」
「你敢?!」
「你不回來我就敢!」
姚雲起被她逗笑,捏捏她的臉,忽然覺得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啊。
和遲瑤之間,那些遺憾的、失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曾以為自己再次和她相見的時候一定會激動不已,原來更多的只是對當初被拋棄的義憤填膺。
當得知真相,當彼此釋然,再坐下時已沒了最初的那種怦然心動。
倒是眼前的這個小女人,逗她哭逗她笑,哪怕看到她對自己生氣都覺得好玩。
這是新鮮,亦或者是另外一種模樣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