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竹,留香閣怎麼了?」晴霜繡著手中的香囊,不甚在意的問道。
即使知道那個男人對她沒有愛,即使知道他們之間只有可憐的利益關係維繫著,卻還是忍不住要付出所有對他好。
「主子,聽說新來那位姑娘昨個兒在院子裡烤魚,卡住了,這不,大夫都來兩回了。這種人就是這樣,想引起王爺的注意,主子不用理她。」書竹滿臉不屑的回答,對院子裡其他女人阿諛奉承的假面孔嗤之以鼻,她家小姐就從來不會這麼做。
「書竹,我說過多少遍了,要謹言慎行,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記得,你是鄂王妃的貼身丫鬟,你代表的是鄂王妃,一言一行都不要折損了鄂王府的顏面。」晴霜有些生氣,無論是在宮裡還是在王府,她都必須要注意言行,她身邊的人也必須做到。
「主子,這不是在宮裡……」
「無論在哪裡,只要我還是鄂王妃,都要謹言慎行,知道嗎?」晴霜語氣軟下來,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執拗,但……她不想改。
「是,主子。」書竹悶悶的回答,她家小姐的性子,就是這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昨夜阿懶就被卡住了嗎?為何沒告訴我?」
「昨夜主子歇得早,所以沒……」
「把上個月大哥托人送來的雪蓮拿一朵來,待會兒去我要去看看阿懶。」晴霜放下針線,起身坐到銅鏡前描眉。
「主子,那雪蓮十分難得,你……」
「多嘴,若是你覺得我過於苛刻,我便替你尋了好人家,你我情同姐妹,關係不一般,我自然不會……」
「奴婢知道了,請小姐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書竹眼神堅定的看著晴霜,晴霜插簪子的手微頓。她叫自己小姐,每當這時,晴霜都忍不住心軟,是啊,她還是她的小姐,不是王爺真正意義上的妻。
「幫我把這支步搖插上。」
「是,主子。」書竹又歡喜起來,她的小姐,無論何時都是最好的。
打扮一番,晴霜帶著書竹到了留香閣,剛到閣樓下,莫揚就規規矩矩的出現在門口。
「王妃請回,王爺有令,這幾日阿懶姑娘要將養身子,任何人不得打擾。」這話說得硬邦邦的,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書竹有些氣惱,自家小姐好心好意的拿好東西給那姑娘,居然還被攔著,有沒有把自家小姐放在眼裡。
「莫侍衛,王妃是好心好意拿了雪蓮來看姑娘,你這話什麼意思?」書竹兩手叉腰,橫眉怒目的質問,真是氣死她了,王爺真是好賴不分。
阿懶在屋裡就聽見了書竹的嚷嚷,雪蓮聽上去好像是挺不錯的,不知道可以吃不?吃起來好不好吃呢?
「姑娘別動,奴婢讓夏荷去幫姑娘回了王妃。」春花按住阿懶的肩膀,不讓她起身,阿懶無語,她是喉嚨痛,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幹嘛不讓她起身。
「王妃吉祥。」夏荷匆匆從閣樓上跑下來向晴霜行了個禮。
「免禮,阿懶姑娘怎麼樣了?可好了些?」
「回稟王妃,阿懶姑娘傷了嗓子,不能開口說話,已經服了藥,好多了。勞王妃掛念,都是奴婢們伺候不周,請王妃責罰。」夏荷簡單說了下阿懶的情況,又跪在地上請罰。
「起來吧,責罰自然少不了,如今先照顧好阿懶姑娘。這是雪蓮,是薛將軍上個月托人帶給我的,你拿它煮了湯給阿懶姑娘喝吧,會好得快一些。」晴霜朝書竹使了個眼色,書竹才不甘不願的把一個精緻的木匣子交給夏荷。
「謝王妃垂愛,奴婢一定好生照顧阿懶姑娘。」
「嗯,王爺所愛也是你我應珍視的,這鄂王府的主子是王爺,你們做奴婢的,要分清楚厲害。」晴霜話沒說完,夏荷就又跪了下去,這一次,比剛剛跪的乾脆。
「王妃說得是,奴婢們一定牢記於心。」夏荷還在顫抖著回答,晴霜一個旋身,已經走出好幾步。不管王府的院子裡,安插了哪些人的眼線,又有哪些貴人,鄂王府的主子,都是鄂王爺,不是其他人。
「主子,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書竹,永遠不要再問這句話,就算王爺現在遠離朝堂,王府——也是個是非之地!」晴霜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書竹會意,斂眉垂首無聲的跟在晴霜身邊。
夏荷很快煮了雪蓮給阿懶喝,那雪蓮果然不同凡響,自有一股清甜在其中,入口有些涼,潤得嗓子很舒服。喝完以後,唇齒留香,阿懶砸吧下嘴,回味無窮,在心裡默默地感謝了漂亮王妃一番。
有了雪蓮的功效,再加上樓辰玥沒完沒了的用人參靈芝給阿懶補身體,三日後,阿懶嗓子已經不疼了,只是說話還有些粗噶。
阿懶想出門了,被春夏秋冬四個丫頭強行按在床上躺了三日,阿懶骨頭都有些酸疼。關鍵是這三日沒看見師父,阿懶有些心慌,師父是不是留下她一個人走了?
「我已經沒事了,漂亮姐姐,讓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好嗎?我快要憋死了。」阿懶躺在床上可憐巴巴的請求道,屋裡這幾個丫頭都不理她。
「姑娘,你可別動不動就把『死』字掛嘴邊,王爺這般疼愛你,姑娘此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奴婢們跟著姑娘也沾光。」春花端了碗放溫的粥坐到阿懶身邊打趣,阿懶連自己以後會不會被趕出去都不知道,哪裡還奢望什麼榮華富貴。
「春姐姐,你會給人看命嗎?你怎麼知道我以後會有榮華富貴?對了,你幫我看看
,我師父還要不要我?」阿懶撩起袖子,把手掌遞到春花面前,一臉認真的問,春花繃不住笑了,另外三個人也忍不住笑成一團。
「春花姐看命哪裡有我夏荷看得準,我來幫姑娘看看。」夏荷見阿懶迷迷糊糊的模樣十分可愛,一時起了逗弄的心思,停下手裡的活,把春花擠到一邊,執起阿懶的手就裝模作樣的看起來。
「此女肌理白嫩細膩,乃有福之人。」夏荷搖頭晃腦的低喃,春花忍不住用食指嗔怪的戳戳她的額頭,阿懶聽得很認真,原來她是有福之人啊。
「此女掌心紋路清晰,並不交錯,說明此女命途坦蕩,不會經歷什麼坎坷。」
「是麼是麼?師父不要阿懶這些也不算坎坷嗎?」阿懶開心的追問,沒想到自己是個有福的人,跟在師父身邊肯定也不會給師父添麻煩,這下師父該後悔了吧,嘿嘿。
「不算的,若不是如此,姑娘怎會機緣巧合到了王府這樣好的地方呢?」夏荷像模像樣的繼續給阿懶『摸骨』,阿懶聽得再認真不過,生怕錯過一丁點。
「怎麼樣怎麼樣?」夏荷一直閉著眼不說話,阿懶不免有些著急。
「姑娘好福氣,日後會有二子一女……」
「不是問這個,我師父以後還會要我嗎?」阿懶焦急的打斷夏荷的話追問,夏荷本想就這麼告訴阿懶是個玩笑,但見她如此看重自己的師父,不禁有些擔憂。既然進了王府,又怎麼能想著其他人呢。
「什麼師父?看姑娘今後的命理,不曾與什麼師父有干係,姑娘還是趁早忘了吧。」阿懶的眼神瞬間暗了,與師父沒有干係是什麼意思?師父真的不要阿懶了嗎?
「夏荷,你個小蹄子,惹姑娘不快幹什麼,你……」春花看阿懶消沉下去,心有不忍,和夏荷打鬧起來。
「春花姐,我錯了,我這就給姑娘找零嘴吃,饒了奴家吧。」夏荷笑嘻嘻的避開,扭身跑出房間。
「姑娘別聽那丫頭胡說,那丫頭成天沒個正行。」
「哦,我有些困了,再睡會兒吧。」阿懶腦袋耷拉著應道,也不吵著要出去了,拉著被子一裹,滾到床裡邊睡了。
夏荷拿著桂花糕上來,難免又被春花說了一遍,做下人的,只管哄主子高興就行了,哪裡輪得到她們多嘴的。
此刻某客棧廚房內……
「客官,您對小店的飯菜可有不滿意?為何要自己做吃的?」店小二陪著笑臉小心問道,大武師兄訥訥的看著自家拿著飯勺的師父,感覺還有些不真實。
「沒有不滿意,就是借你廚房一用。」洛雲川聲音淡淡的,狀似不經意的看了那小二一眼,小二立馬退出廚房。
「客官您用,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就是不要燒起來就好。」
「師父,您要做什麼呀?」大武師兄忍不住發問,自家師父進廚房做飯這事……好像是頭一回吧?師父會做飯嗎?
「教我做一個簡單好吃的點心,菜也行。」
「啊!?」大武師兄愣了,師父在和誰說話?他嗎?師父剛剛說要學做菜是嗎?他是不是幻聽了?師父學菜做什麼?難道今年武林大會不比武藝改比廚藝了?
「你沒聽錯,教我做一道簡單好吃的菜。」洛雲川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大武師兄確定自己沒幻聽,但還是覺得不太真實。
半個時辰後……
「不行,不是特別好吃……」
「不行,這個太難了,一時半會兒學不會……」
「不行,味道太普通了,記不住……」
大武師兄很無奈,師父,您老人家到底想學什麼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