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族殿下沉淪了。
凰妃一襲粉色衣衫,不加粉飾的臉蛋在窗外夕陽餘暉的照射下,更顯得嫵媚動人,她很安靜地端坐在閣中的貴妃椅上,懷中揣著即將繡成的鴛鴦,手持針線頭,敏捷而下。細膩的舉動和臉上的恬靜無疑不在訴說著女子的溫柔。
一陣暖風吹過,微風攜帶絲縷花香,沁人心脾,也拂動了她耳邊的秀髮。
此刻女子有點心不在焉了,抬起頭望向窗外,繁花依舊,思索著什麼,又走了起神,剛要歎氣,一個不小心,針頭刺破了食指。
她突感一陣刺痛,隨即回過神來,就看到指尖上的一滴鮮紅,滴落在懷中的刺繡上,臉色一怔。
倒是旁邊剛端進來茶水服侍的丫鬟雪嬰眼尖,看到這一幕後忙關切上前運起靈力,欲治癒她手上的傷口。
「無礙。」凰妃整整臉色微微一笑,順勢疊起手上的鴛鴦刺繡,看似很隨意地問道,「嬰,殿下,還在嫵媚宮麼?」
還在嫵媚宮嗎?美人的宮殿。
「回公主。」雪嬰的語氣輕輕的,看著主子的臉色不好,她的拳頭突然緊縮,不知如何開口,左右猶豫之際,卻又對上凰妃清明的、婉約平靜又帶著詢問的眼神,心中一片不忍,還是輕輕回復道:」是。」
是,殿下已經在嫵媚宮夜宿多日了,就連今日也不曾早朝,就連今日,連宮門都未曾出過。
是,凰妃原本沒有血色的臉蛋更顯蒼白了。
雪嬰的心跟著緊了緊,替自家主子難過起來。
公主和駙馬爺原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當時凰族和鳳族還未合併,駙馬爺是凰族的殿下,也是凰族未來的儲君,是這一輩中實力最渾厚的接班人,而主子是鳳族的公主,也是族長唯一的掌上明珠,所得疼愛自不必說,從小到大所吃所用都是最好的,公主性格也是極好,一如她傾國傾城的美貌婉柔大氣。
自己年長公主幾歲,從小就被派到公主身邊服侍,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公主雖然金貴,卻不曾嬌躁,對自己又好,雪嬰心裡已然當公主是親生妹妹一般疼愛。
當初凰族和鳳族兩族聯姻,她是陪嫁丫鬟過來的,現在回想當時的場面腦子裡還是記憶猶新,漫天飄舞的花瓣雨足足下了三天,入地即化;鮮紅的地毯丈鋪十里,十步一琴五步一瑟,琴瑟合鳴,繞樑三日;迎親的隊伍格外磅礡壯觀,每個迎親者背上均閃現五色斑斕的翅膀,遠遠望去就像多彩的雲霞,炫幻無窮,饒是她這鳳族第一丫鬟也為之驚嘖不已。看著公主和駙馬一路坎坷走來,有情人終成眷屬,她心裡不只歡喜還有感動,尤其是婚後二人還如之前一樣恩愛情深,哪怕過了五百年還是如此真情,著實讓人羨慕。想到駙馬爺曾立下重誓此生只會娶主子一人,此世獨寵主子一人,雪嬰不禁歎了口氣,難道世間男子的話都是不可信的嗎,自從來了狐姬,殿下如今夜夜留宿嫵媚宮。
主子雖然沒抱怨過什麼,可是主子心裡有多疼她是看在眼裡的。此刻告訴主子真話,她也是極不好受的。
「無妨,小嬰」凰妃似乎感受到了雪嬰的悲傷,口氣中顯得淡淡然輕鬆地安慰著:「五百年了,殿下終於又找到一個喜歡的女子,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呢,我們也都盼著她能給凰族開枝散葉,這樣我的責任就不那麼重了。」
「公主」原本要安慰主子的,卻讓主子安慰了,雪嬰的話都哽在喉嚨裡說不出口。
「傻雪嬰,好了,咱們去靈池看看蛋蛋吧,好些天沒看到那個小傢伙了,怪想他的。」凰妃收起了手中的鴛鴦刺繡,將它放置在桌沿邊上時,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而她們走後,剛剛有一陣風吹動開錦帕,鴛鴦刺繡上,那滴指尖上的血,不偏不倚的,分明就是滴在了刺繡上一隻鴛鴦的眼睛下方。
血淚,血淚。那隻母鴛鴦似乎正在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