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樊長髮披散,血染戰袍,一槍刺死了一個飛上城牆來的金甲飛騎,緊接著回身一掃,槍尖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光弧,又猛地搠穿了一個紫袍飛將,槍影亂舞,勁風陣陣,一個接著一個的屍身在他的長槍之下拋飛了出去,重重地墜下城樓,摔得粉身碎骨。
四面八方湧來的聯軍見他滿身鮮血,殺氣騰騰,猶如煉獄死神一般,心中都漸漸露了怯意,遲疑不敢向前,燧樊哈哈大笑道:「聯軍的小娃娃們,你們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正當他洋洋得意之時,忽然一個小卒奔跑到了他的身旁,驚惶失色地道:「元帥,前面,前面出現了好多不知名的凶悍妖獸,已經吃掉了我們好些弟兄了!」
燧樊笑容一僵,面色一變道:「妖獸攻城?低階妖獸恐怕近不得城牆就被亂箭射死,高階妖獸他們又是怎麼馴服的?」
小卒大口地喘著粗氣,指著前方道:「元帥快看,就是那一群畜生,皮甲堅硬無比,槍刺不破,刀砍不動,就連勁弩也射不穿!」
燧樊轉身望去,只見龍重關的西北角一群黑壓壓的龐大身影正在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向著城牆靠近,那一群黑影模樣古怪,頭顱上生著一對鋒利的尖角,臉孔黝黑發亮,呈倒三角狀,只有一隻血紅色的大眼睛,咧開嘴時,露出一張血盆大口,能將一個士兵給生吞下肚。
而且這種不知名妖獸的移動速度極其之快,扇動著巨大的雙翼,頃刻之間就已經撲到了城牆之下,用鋼鐵鑄成的頭顱不斷地猛砸著牆面,似乎要將城牆給擊垮一般。
獨眼妖獸每撞擊一下牆面,一陣劇烈的搖晃便由下至上的傳來,照這樣下去,恐怕不出一個時辰,這城牆就得被他們給撞破了去。
「火龍衛,跟我上!」燧樊一聲喝起,直接飛身而下,手持長槍,全身火焰縈繞,身軀之上猶如覆蓋著一條火龍一般,朝著不遠處奔襲而去。
那獨眼妖獸正猛烈地撞擊著城牆,忽然感覺到一股熱流向它們襲來,當即扭轉了龐大的身軀,瞪大了一隻血紅色的雙眼,緊盯著一道道飛身前來的火紅色身影。
「嘶!」獨眼妖獸忽然****了一下猩紅的舌頭,好像是看到了獵物一般的興奮,雙翼一震,猛地朝著一群火龍衛撲了過去。
「狂河怒焰嘯!」燧樊長槍一震,一股股火焰氣浪猛地湧上槍尖,最後在一聲狂嘯聲中,化作一道數十丈長的火焰長龍,揮舞著一對熾氣騰騰的雙爪,朝著獨眼妖獸猛撲了去。
「轟!」獨眼妖獸的身軀和火焰長龍在半空之中猛地硬碰到了一起,激盪起陣陣翻湧了氣浪席捲開來,火焰長龍烈焰騰騰的身軀纏繞在獨眼妖獸的身上,只見獨眼妖獸黑色的甲冑在熾熱高溫的炙烤之下,漸漸熔化成了黑色的液體,露出了一層灰白色的皮屑。
「吼!」獨眼妖獸吃痛,一聲巨獸,兩隻巨爪直接猛地一陣撕扯,將火龍一分為二,飛散成了漫天的火星。
「五等妖獸的氣息,好強啊.」
燧樊感受著獨眼妖獸呼吸時所釋放出來的渾厚氣息,面色在此刻徹底沉了下來,要對付一群披堅持銳的聯軍原本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如今再加上這一群刀槍不入的五等妖獸,局面更是雪上加霜了。
獨眼妖獸震動著雙翼猛撲而上,雙爪直接抓住了一個躲避不及的火龍衛,直接將他的身軀給撕裂開來,然後塞到了血盆大口之中,咀嚼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火龍衛心中皆是一寒,原本站立不動的身軀也不禁開始向後挪動了起來。
「畜生!」燧樊心中一陣震怒湧起,當即身形一閃,手持長槍猛地朝著獨眼妖獸劈刺了過去,叮叮聲響起,一道耀目的火花從長槍的槍尖劃過妖獸身軀,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
儘管他手中的長槍一陣猛劈亂刺,但是獨眼妖獸依舊是紋絲不動,似乎這一點程度的攻擊對他來說是不痛不癢。
在燧樊和一個獨眼妖獸鏖戰之時,他身旁的火龍衛已經在另外妖獸的利爪和血口之下紛紛喪生,一道道殘碎的四肢拋飛下來,看得他雙眼因盛怒而變得通紅,頭一次敗得這麼窩囊,自己這邊的兵士已經死傷殆盡,而這一群獨眼妖獸依舊是沒有絲毫的損傷,這叫他如何不氣。
「元帥,東北角也是十來只妖獸攻了過來,我們的衛兵實在是抵擋不住了,已經紛紛撤到城牆上了,您還是先回城樓吧!」一個身影迅捷的紅色身影避過了幾道攻勢,來到了燧樊的身邊,聲嘶力竭地喊叫道。
「走,我們回城!」以大局為重,他並沒有戀戰,而是招呼著殘餘下來的火龍衛飛回了城樓之中,不過這一小股的激戰對於火龍衛的打擊是巨大的,白白死掉了一百多個弟兄,卻沒有傷到一隻獨眼妖獸的性命,照這樣下去,恐怕龍重關就要毀在這一群妖獸的利爪與尖牙之下了。
「靈陣師給我用火焰大陣轟擊這一群畜生,弓弩手牽制住聯軍,不能讓他們靠近龍重關一步!」燧樊吼叫了一聲,城樓上的數十道火焰熊熊的光輪立即轉動了過來,射出一道道火紅色的流光,朝著那一群獨眼妖獸轟擊了過去。
「砰砰砰砰!」一陣連響,火焰流光砸在了獨眼妖獸堅硬的軀殼上,濺灑出一片火星,雖然沒有給它們造成多大的傷勢,但是好在讓這一群無所畏懼的妖獸身軀漸漸退後了一些,似乎它們對火焰有一種懼怕感。
火焰靈陣的猛烈轟擊,雖然暫時抵制住了獨眼妖獸的進攻,但是這樣一來,城樓上最為強悍的防禦就只能用來對付這一群妖獸了,聯軍沒有了火焰流光的抵禦,攻勢頓時迅猛了起來,一波又一波的飛騎開始衝上了城樓,與守軍進行著肉搏與拚殺。
淋漓的鮮血漸漸覆蓋上了城樓,
,原本土黃色的城牆,在大片大片血液的濺灑之下,變成了赫然的暗紅色,這一場惡戰從清晨一直持續到了傍晚,龍重關下,屍身堆積如山,血流成河,人們對於殺戮,已經由先前的刺激和振奮,變成了一種麻木,一條條生命的隕落,已經如同草芥凋零一般,不值得憐憫了。
龍重關的城樓上,殘陽如血,燧樊此時滿臉都是凝結的血污,他的戰袍之上也多了幾道赫然入目的血口,手中的長槍光亮不在,槍尖上,槍桿上,都是暗紅髮黑的色澤,這一場惡戰,讓他也開始感到了一絲疲憊。
「元帥,城樓上的弓箭已經快用完了,陣術師們也已經疲憊不堪了,我們要守不住了.」身旁的副將神色有些黯淡了下來,雖然聯軍的情況比他們好不了太多,但是這樣持續下去,龍重關終將會被攻破,他們也難逃一死。
燧樊咧嘴一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沖,你跟在我身邊已經有多久了?」
副將看著自家元帥一副慘淡的笑容,心中也泛起了一陣淒寒之意,咬了咬牙道:「屬下跟在元帥身旁已經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啦.時間過得可真快,那年你還是個毛頭小子,轉眼間就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將軍了.」燧樊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可惜,我還沒能看到你真正馳騁沙場的時候,我們的國就要不在了.」
「龍重關一破,帝都北面失陷,我們的國就無處可守了,燧皇族的列祖列宗,我燧樊有負你們所托,今生是守不住這龍重關了!」
燧樊雙眼開始漸漸泛紅,聲音也開始沙啞哽咽了起來,他看了看左右的將領和士兵,笑容慘淡地道:「諸位將領,今日各位捨生忘死駐守龍重關,都是我燧人族的大英雄,大豪傑,哪怕是死!今日我們也死得其所啦!」
「元帥!」一個年青的將領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聲音發顫地道:「我記得剛剛入軍時,元帥曾經教我們唱過一首軍歌,今天元帥能不能再教我們唱一遍?」
「對!元帥,我們還想再聽一遍。」一時之間,城樓上的所有錚錚鐵骨的男兒紛紛熱淚盈眶,聲嘶力竭地高喊道。
「好,我們今日龍重關的三萬英魂,再唱一遍從軍行!」
「少年系發從軍去,老父祖上有叮呤,海畔風吹凍泥裂,枯桐葉落枝梢折,且去從軍且住淚,碧海青天似我心,橫笛聞聲不見人,寒骨寸寸了餘生.」
三軍將士,一同振奮高歌,所有人的臉龐上,幾乎都看不到對死亡的恐懼,疲憊不堪的身軀再度挺立了起來,揮動著手中的兵刃,再度進行了一番捨生忘死的拚殺。
金赤王和紫瓊王聽得龍重關上傳來的陣陣歌聲,皆是面容一肅,心頭忽然一陣悲涼之意襲來,這一曲原本氣壯山河的從軍行,卻變成了三軍將士的輓歌,讓人聞之眼眶都不禁濕熱了起來。
「一曲斷腸飲熱血,魂歸吾鄉伴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