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冰雪風暴以白衣老者的身軀為中心,猛烈肆虐席捲開來,四周的冰雪受到了狂風的卷擊,開始飛速地消融了起來,融化的冰雪化作一縷縷流光,不斷地在白衣老者的身軀上迴旋著,最後化作一股股精純的氣息,湧入到他的身軀之中。
隨著氣息的湧入,他原本枯瘦的身軀此時竟開始微微鼓動,一股強橫到讓人膽戰心驚的威壓霎時瀰漫開來。
紅衣老者的身軀越來越虛幻,他血目圓睜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林老道,沒想到這千年之爭終究是你贏了,居然還藏了這麼一手,不簡單啊你!」
白衣老者輕哼了一聲,身軀開始漂浮到了半空之中,他雪白的鬚髮亂揚,猶如睥睨眾生一般看著身下三個螻蟻一般的存在,淡漠地道:「今日我先宰了你們三人,然後再滅了淵合老鬼的魂魄,這不死藥,世間將永遠不復存在了!」
陸天機看著半空中逐漸凝聚起來的氣息,灰黑色的雙瞳中湧出了一抹無奈神色,忽然對著身旁的兩人道:「他雖然吸收了這四周的冰雪之力,但是這股力量並不能維繫太久,兩位小友你們趕緊有多遠走多遠,我來攔住他!」
孟蘅斬釘截鐵地道:「不行!他的實力太強了,雖然短暫時間尚沒有恢復萬分之一,但是一招之下前輩肯定是抵擋不住的,我們還是一起逃吧!」
陸天機重重地搖了搖頭,面含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道:「晚輩啊,這都死到臨頭了,你腦袋怎麼就是這麼不開竅!我老頭子即便逃了出去,也沒有幾年好活了,你們都是青春年少,將來成就不可限量,你速速離去!」
說完又瞥了一旁的楚懷玉一眼道:「楚姑娘,帶他走!」
白衣老者朝著虛空一拍,吼叫道:「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陸天機又氣急敗壞地朝著孟蘅吼了一聲道:「趕緊給我走!不然我的死就沒有任何價值了!」說完猛地拔地而起,全身靈息鼓蕩到了極致,形成了一圈墨綠色的光弧,朝著白色掌印飛了過去。
孟蘅看著陸天機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心中悲痛萬分,他說的道理自己又何嘗不明白,但是看著一個年歲已近遲暮的老人為自己赴死,只要是任何有良知的血性男兒,內心都會自責萬分的,萬般糾結之下,當即狠下心來,咬了咬牙,帶著楚懷玉飛快地向遠方閃掠而去。
墨綠色光弧中的陸天機看著兩人遁走,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看著半空中的白衣老者,豪氣沖天地道:「今日能夠和林道仙人交手,即便是死,也值得了!」
白衣老者猛地將掌印按下,墨綠光弧瞬間破碎,一道無形氣浪席捲開來,宛如一隻在雪地裡盛開的墨色蓮花,氣浪的轟鳴聲連綿不斷,而如同怒海狂瀾一般的氣勁直接將陸天機的身軀給震飛了去。
「哈哈哈哈!林道仙人如今的實力,恐怕已經衰減到了化形階上下了,不然承受了您的一掌,我也應該立即斃命才是了!」
陸天機止住了倒退的身子,一口鮮血從喉中噴出,嘴角依舊有著狂熱的笑意湧動。
白衣老者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怒道:「即便衰減到了化形階,取你的命依舊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隨即長袖一拂,一道千丈無形氣浪再度倒捲而起,朝著陸天機渺小的身軀狠狠地砸了過去。
「護命靈光陣!」陸天機雙手齊抬,指尖在虛空中連點一百餘下,無數道金光瞬間連成細線,組成了一道閃閃發光的金光大陣,他將手掌猛地向自己的雙眼中一拍,兩隻眼瞳瞬間被震碎,鮮血瀰漫在破碎的眼瞳之中,然後化作兩道猩紅的血氣芒光射入到金光大陣之中,隨著轟隆隆的一聲巨響,金光大陣受到了他破碎雙眼的血光催動,瞬間擴大了數倍,不斷迴旋在半空之中,隱隱間形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金光防禦罩,橫立在他的身前。
白衣老者看著他為了築陣,竟然不惜自毀雙目,頗為震驚地道:「你如今的性命已經和這道護命靈光陣相連,即便我不出手擊殺了你,等你金光大陣一滅,你也自行隕落了,如此殊死一搏,卻又是何苦?」
陸天機雙目血肉模糊,依舊大笑不止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與我同行的兩位小友尚還沒有安全逃離,我若不以命築陣,恐怕再也難以當下林道仙人的一擊了!」
白衣老者滄桑的雙眼猛然光芒一盛,嗤笑道:「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千丈氣浪撞擊到了金光大陣之上,一陣陣刺耳的爆裂聲不斷響徹了起來,氣浪不停地擠壓著金光防禦罩,一道道裂痕在頃刻間崩碎開來,金光也在霎時間黯淡了下來。
「轟!」兩股氣勁的交鋒只持續了片刻時間,金光大陣轟然破碎,而在大陣之後,陸天機的身軀也被鋪天蓋地的氣勁給絞碎了去。
白衣老者冷笑不止道:「真是可笑又可悲啊,淵合老鬼,接下來就是你了.」
紅衣老者顫顫巍巍地直起了身子,頭顱高昂地望著半空,雖然他如今已然力竭,但是昔日睥睨群雄的聲威依舊是遮掩不住的。
「沒想到啊,千年修為終究是沒有突破真仙之境,什麼狗屁不死藥,最後換來了一具偽長生的軀體,害老子白白忍受了千年寂寞,與你這老鬼爭鬥不休,不想最後還是落敗了,我不甘心啊!」
白衣老者神態冷漠,乾枯的手掌猛地朝著地面拍去,一個龐大的手掌印瞬間在紅衣老者身旁凹陷了下去,他本人的身軀也在瞬間變得虛無透明了起來,隨著寒潭冰碎,沉入了湖底,消失無蹤。
看著湖面上的漣漪漸漸化為虛無,白衣老者原本蒼老的容顏此時變得更為衰老了,神色黯淡,嘴唇乾癟,全身鬚髮變得雪一般的白
白,衣袍在獵獵狂風之下,貼著他乾瘦的骨骼,如同一具乾屍一般。
「鬥了一千年啊!終究還是我勝了,不過可惜還走漏了兩隻小泥鰍,你們走得掉嗎?」
白衣老者伸出一隻與白骨無異的雙手朝著天空中探去,隨著他兩隻手指的慢慢劃落,四周的空間隨之緩緩破碎了起來,一股深邃到了極致的黑暗隨著空間破碎,不斷地向四面八方蔓延,山川河流,天地萬物,都在瞬息間慢慢化為了虛無。
這一片空間原本就是他造出來的,如今也便由他來一手毀滅了。
天地崩碎,萬物俱滅,白衣老者所處之處,如今只剩下了一片虛無空間,在他的不遠處,正飛速逃離的孟蘅與楚懷玉看著眼前的景象,終歸有些無力了起來,他們原本就在一個牢籠裡邊奔跑,即便是逃到了牢籠的盡頭,那也依舊是牢籠,無濟於事。
「你們兩個小娃娃年紀輕輕,就敢來到我的奉和古境,這份膽識著實令人佩服,在你們臨死前,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們,這世間已經沒有所謂的不死藥了,藥方早在一千年,我和淵合老鬼的打鬥中被損毀,你們今日又是白跑了一趟.」
白衣老者的身軀雖然看似隔兩人很遠,但是聲音卻無比清晰地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楚懷玉咬了咬櫻唇,目光一陣閃爍,望向了遠方那一道渺小的白色身影道:「老仙人作為一個得道高人,如今以大欺小,取我們兩個晚輩的性命,豈不是太過可笑了!」
白衣老者身軀一動,瞬息之間就出現在距離兩人不到三丈之處,嘴角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凝視著二人道:「和一對小毛賊,有什麼道義可以講,你們進入了奉和古境,又可曾安了什麼好心。」
孟蘅不知為什麼,對於眼前曾經昆之界中的巔峰強者,他並沒有什麼畏懼可言,或許是他曾經在洗髓階的時候就已經在無字碑中遇到了蘇長陵,一位同樣是在昆之界巔峰的昔日風雲人物,雖然他並不知道兩人的實力孰強孰弱,但是曾經滄海,如今再臨,他也顯得淡定從容了許多。
「林道仙人,我看奉和古境雖然已經瀕臨毀滅,但至少還能存留數年光景,不如您放這位姑娘出境,後輩留在此地,長伴左右,忽然這漫漫時光你只有一人在此,豈不是無聊得很,不知您意下如何?」
白衣老者啞然失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若是我不願放你們走,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孟蘅不慢不緊地道:「前輩如今所需要的,並不是兩條對你毫無用處的性命,而是進入三照之境的修仙者靈根,我雖然如今只到了觀自在之境,但是修煉到此等境界,我一共只花了不到四年時間,我相信以我的天賦,加上前輩從旁指引,修煉到三照之境的話,五年應該是足夠了,到時候前輩就可以抽取我的靈根,說不定能夠籍此再做突破.不過若是前輩不允,我即刻便自行了斷,到時候前輩恐怕連一絲的希望都不復存在。」
白衣老者聽完了他的話,忽然雙眼恢復了淡淡神采,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道:「你此話當真?」
孟蘅回頭望了一眼呆在原地,雙眼之中閃爍著瑩瑩亮光的楚懷玉,又望向了白衣老者,肯定地道:「
只要前輩願意放了她,我甘願用身軀為您煉製靈根!」
白衣老者聞言哈哈大笑道:「小子,就衝你先前臨危也不肯捨棄同伴的舉動,我就相信你一次,放了這小姑娘也無妨。」
楚懷玉嘴唇張了張,素手挽住了孟蘅,她重重地搖了搖頭,聲音發顫地道:「臭小子,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你對我這麼好,誰讓你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我允許了嗎?」
孟蘅淡淡一笑道:「楚姑娘本性善良,如果來日惦念著我曾救過你一命,但願你以後不要在殺人害人了.另外,拜託幫我轉告念兒,讓他另擇一房如意郎君,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我.」
白衣老者神色閃過一絲不耐,將長袖一拂,虛空之中忽然張開一道裂縫,楚懷玉身軀被裂縫吸入其中,在頃刻之間,她口中最後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隨著空間裂縫的閉合在虛空之中消失了蹤跡,而後這一片天地重歸於寂寥,只有兩人孤身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