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沈隊,現在我們要怎麼查?」林堯問。現在監控錄像是指望不上了。沒有清晰的人臉肖像,光靠那段模糊的視頻影像是很難縮小嫌疑人範圍的。
冷清風思忖片刻,佈置任務道:「現在我們兵分兩路,楚僑、鈴鐺和方兌回局裡向全國警局發佈協查通告,重點查各地死因不明的無名屍。特別是眼睛那塊有異常的,如果這件案子真的是連環兇手干的,那麼挖掉眼球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犯罪特徵。」
其實這方面找到線索的希望不大,前提是兇手有拋屍的行為,如果遇上喜歡收集屍體的變態那這條路子就算斷了。
但就算兇手奪取被害人的眼球之後又將屍體棄之荒野也不能保證留下線索。一則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兇手十分之狡猾,連來這醫院走一遭都弄得來無影去無蹤,更不要說處理屍體了,在兇手拋屍之前肯定會把屍體處理得無懈可擊,否則單就被挖掉眼睛這個細節如果出現得次數多了早就被傳得沸沸揚揚了。
二則全國各地處理無名屍的規章制度不一樣,大多都是發現無名屍體之後在民政部門和主流媒體上發佈認屍公告,如果在規定的期限內沒有家屬來認領又排除他殺的話就可以將無名屍交由殯儀館自行處理。這個規定的期限大多是60天,也就是說在60天之內沒有找到屍源的話那具無名屍體就會被火化。在某些警力資源有限的偏遠地方,無名屍被草草處理也是有可能的。這就加大了他們收集疑似同案的難度。
「沈晉、林堯和我繼續在這裡查嫌疑人和被害人離開醫院的方法,只要他們不是神仙下凡能瞬間移動,我們就一定能找出他們離開的方法。」冷清風對剩下的人做了佈置。
「老大,男男搭配幹活不累,不帶拆cp的,你和沈隊就從來不拆的說。」林堯惆悵地看了眼同樣惆悵的方兌,忍不住抱怨。
冷清風挑起一邊眉毛用一種求證的語氣問沈晉:「丁局昨天好像提到我們隊在下個月要出一個人去新疆參加什麼培訓項目是吧?」
沈晉眨眨眼煞有介事地皺眉思索,然後篤定地點頭:「確實有這麼回事,不如就讓方小兌同志去吧。」他用力拍了拍方兌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可是展現我們市局優秀能力的好機會,你一定要用心啊。到了新疆要好好照顧自己,那邊雖然美女大大的有,但是你心裡要時刻記住你還有個林堯在家等你回來。那邊的葡萄和哈密瓜可以多吃點,燒烤的牛羊肉就少吃點,當心上火。」
冷清風跟他一唱一和,也在方兌肩膀上捶了一下,鼓勵道:「也就去一個月而已,你在隊裡的工作就由我們其他幾個人分攤了,加油!」
方兌目瞪口呆,苦著一張臉向自家小攻求救。林堯無語望天,後悔得險些把自己的舌頭給嚼下去,真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悶騷腹黑的兩座大山。
三兩下就平息了隊員微弱的反抗,冷清風滿意地朝眾人揮揮手,讓他們各就各位。
「我呢?我呢?!還沒給我分配任務呢!」被所有人忽略掉的神棍同志忍不住了,從楚僑懷裡蹦出來張著水潤的大眼睛求任務。
「回家玩麻將!」冷清風和沈晉異口同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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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追蹤屍體的那一組離開了醫院,負責調查憑空消失之謎的冷清風他們來到了消失的關鍵之處——樓梯口。
法式風格的建築注重人和色彩的交融,特別是在細節的處理上最為精緻。除此之外,法式建築更加注重對建築整體的把握,室內的牆壁上隨處可見人工雕琢線條優美、清麗的雕花。
冷清風讓林堯端著與醫院監控探頭同步了的筆記本站在樓梯口,自己和沈晉一級一級台階往下走,仔細查看樓梯四周的環境。
為了保護病人和家屬的安全,醫院在每一層的走廊上裝了很多攝像探頭,但監控的力度在樓梯之間就削弱了很多。冷清風從兩樓夾層中的窗口往外望去,這一側的後面是一片老式住宅區,樓房還是磚瓦結構的四合院,由靜謐複雜的小巷互相勾連,沒有太多目擊者也沒有監控。如果他是嫌疑人,絕對會選擇從這裡跳窗而出。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找出嫌疑人和石頂天到底是怎麼躲過監控探頭到達窗口的。
「兩層樓梯之間只有在每層樓的樓梯口正中裝有一個攝像頭,會不會有死角?」沈晉瞇著眼仰起頭打量上方的監控探頭,一般來說監控探頭都是裝在牆角處的,這家醫院安裝攝像頭的位置真是與眾不同。如果那兩個人不是瞬間移動的話,就勢必要經過這層樓梯。
林堯看了眼站在樓梯下方的兩人,又看了眼電腦上即時傳送的畫面,對比了一下後遲疑地點了點頭:「因為攝像頭裝在正中央,所以樓梯的兩側確實有一部分不能被拍進去,但是監控死角的範圍很小,大約只有十厘米,就算人像螃蟹一樣橫著走下樓梯也不可能不被拍進去。」
說人比紙薄的那都是誇張的話,活生生的人就算瘦骨如柴也不會只有兩厘米厚。
沈晉走了上去看林堯的電腦,來回地對比人能從監控死角下去的可能性。
冷清風因為和那個嫌疑人的身材看起來差不多,所以他負責在兩樓之間上上下下來回走動,求證側身躲過監控探頭的可能性。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吸氣收腹或者背部緊貼牆壁都可以在林堯的電腦上看到身體的一部分。
「會不會是他們利用了視覺上的錯覺?」沈晉用手摸了摸牆壁上的雕花,腦子裡靈光一閃,提出了一個假設。
林堯和冷清風兩人也看向牆壁上的雕花,那是頗有西式風情的浮雕,線條流暢、起伏有致。沈晉用腳尖點在監控畫面死角的邊緣,然後用大拇指和食指粗略地比劃了一下,這不比劃不要緊,一比劃居然發現樓梯兩側的死角居然有
十五厘米的厚度。
三個人對於這個發現都很震驚,這牆壁明明是浮雕,看起來像是全往外凸,他們對比了多次監控畫面也只感覺有兩厘米的凹陷,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誤差。這就像是那張有名的黑白相間的條形圖一樣,幾十條疊在一起,明明是筆直的橫線卻能讓所有人看成是斜的。為這間醫院做浮雕的工匠應該就是利用了這個原理人為地造成了視覺上的誤差。無論一百多年前那個做浮雕的工匠出於什麼目的要設計這樣一個陷阱,如今都可能被嫌疑人利用成為逃脫的掩護。
「但是就算有五厘米的視覺誤差還是不能讓一個人完全脫離監控範圍。」冷清風搖了搖頭,雖然說牆壁上的浮雕確實造成了不小的視覺誤差,但是他剛剛可是反反覆覆地把這層樓走了好幾遍的,沒有一次是成功躲過了監控範圍的。
他這一番話像是一盆冷水,瞬間把林堯和沈晉發現浮雕陷阱的喜悅給澆滅了。
林堯歪著頭緊咬下唇苦思冥想,從現在的情況分析,只要再縮進去一點點就可以完全躲在監控死角里了,牆壁是硬的無疑,這就排除了嫌疑人往牆壁裡凹陷的可能,那麼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減去最後這一部分誤差的?
為了獲取新的思路,林堯打開了方才在護士站截取的監控視頻又看了兩三遍。林堯對著視頻邊看邊將腦子裡閃過的每一條思路都講出來,先不管對錯,講出來讓沈晉和冷清風用排除法也是好的。
「第一種可能,嫌疑人並沒有視頻中看到的那麼健壯,可能穿了大幾號的白大褂,裡面又穿了蓬鬆材質的衣服,所以看起來身寬肉厚,實則在下樓梯的時候容易縮進,比老大的身材窄,所以才能完全將身形隱沒在死角之內。石頂天就更不用說了,他身材非常瘦小,說不定根本不用費什麼力氣就可以躲在死角裡面從窗戶這裡逃跑。」
沈晉點點頭,這種假設很大膽,但是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嫌疑人出現在監控裡面的時間非常的短,除了走路就沒有其他大幅度的動作,所以很難看出嫌疑人到底是真壯還是假壯。
「第二種可能,在浮雕的視線錯覺之上又疊加了一層視線錯覺。」林堯敲了一下空格鍵,眼睛盯著被定格的畫面看了許久,終於是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
「疊加錯覺?你具體說說。」冷清風道。
林堯點點頭,將筆記本電腦掉了個個托在手上給冷清風和沈晉看,畫面被分成了兩個部分,兩邊的監控時間顯示相隔得很近,畫面上有兩個也穿著白衣的人,他們都戴著口罩,兩人橫著身體面對面,雙手抬了很大一筐換洗的白床單和衣物。林堯指著畫面裡背朝牆壁的那個人解釋說:「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先前說得第一種假設成立,嫌疑人真的身穿寬鬆的衣服,但如果在朝著樓梯裡側的這一邊沒有外力按壓的話他的衣服還是會被拍到。所以我就順著『外力、按壓』這個思路想,就發現了這兩個像是醫院工作人員的人,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兩次抬了這麼大框的被單衣物從樓梯下去,相當不合理。雖然我剛才查了一下這棟樓的電梯在他們搬框的那段時間確實是因為過載發生了短暫故障停運了幾分鐘,但是這兩個工作人員也沒有必要工作那麼積極,非要走樓梯趕時間。」
沈晉也仔細盯著那個人看了幾眼,點頭:「因為我們一開始沒有把這兩個人列入嫌疑範圍之內,所以就沒有細看背朝牆壁的這個人後背與視線死角邊緣的距離。現在細看之下他的背與後面的距離有問題。」
冷清風接著分析:「這麼說這兩個打扮成工作人員的人是被嫌疑人僱傭過來幫忙的,嫌疑人和石頂天就是在這兩個人的幫助下『憑空消失』的。」
「如果這兩個工作人員也是假的,那麼追查犯罪嫌疑人的難度絲毫沒有被減少,因為他們兩個也戴了口罩,同樣無法識別容貌。」沈晉歎了口氣,莫非又是白忙一場?
冷清風眨眨眼:「這倒不一定。」
沈晉疑惑地看他——難道嫌疑人膽子大到收買真的醫院員工?
冷清風點點頭:「負責處理換洗床單被褥的工作人員在回收這些東西的時候接觸這裡醫生、護士的可能性遠比嫌疑人大得多,所以這兩個人用外人假扮的話被當場揭穿的危險係數很高,我想這兩個人肯定確實是這家醫院的員工,而嫌疑人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肯定是在收買這兩個人的時候遮掩了容貌。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有可能近距離接觸了嫌疑人的人存在,我們跟進這條線總會有收穫的。」
「好,我現在就去把這兩個人找過來。」林堯合上筆記本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