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在她的精神鏈接中輕聲安慰:「不用想那麼多。如果他第二關的對手不是你,是別人,他還是會一樣做,你只是成了他發洩的借口而已。贏不了別人就糟踐自己,你之前說過的,奧庫不也是這樣嗎?」
蛋圓圓含著淚花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好好的比賽被他這樣毀掉!」
景初伸出精神觸角撫摸著她的腦袋,道:「不會的。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蛋圓圓覺得被安慰到了,彎起嘴角笑了笑,暫時拋棄負面想法,轉身去圖書館,不管最終結果如何,該做的還是要做。
接下來的幾天,法務部沒有傳她去問話,也沒有告訴她新的進展。龐黑子不知道哪兒去了,一點聲息也沒有,承諾會讓法務部解決的鄭醇更是不知所蹤。
按理來說,錢同交的錄像漏洞百出,很容易查清楚是是錢同先動的手,她是受害者。可一周馬上就要過去,要是法務壓下來拖到下一周,週六的比賽就沒她什麼事兒了。
或者,她去催一催法務?
視訊才撥出去,法務就傳來了最結果,洋洋灑灑幾千字,看得她暈乎乎的,感覺自己像盲,好半天才總結出意思,就是:錢同因私洩憤,偷襲蛋圓圓未遂,還自傷肋骨兩根逼迫醫院開假證明,情節嚴重,移交無界警方處理,蛋圓圓沒傷到人,恢復比賽資格。
蛋圓圓揪緊的心一下鬆了下來,開心道:「景初,我沒事了,我可以參加比賽了!」
景初笑著點了點頭。道:「比賽加油。」
蛋圓圓攥緊了手,道:「我會的,我一定要把蛋贏回來。」
她一邊說一邊走,拐過一個彎,恰好看到錢同和幾個警察站在一起。錢同大叫道:「我不服!我要去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警察面無表情道:「回局裡再說。」
掙扎當中,錢同的眼角餘光瞥到蛋圓圓站在那裡,一雙眼充滿了怨恨。「你一定是來看我笑話的對不對?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走著瞧!」
蛋圓圓搖了搖頭。轉身往其它方向走去。
她總算明白了,錢同就是一個認為世界都負了他的瘋子而已。
理他就是傻子。
然而,事情還沒完。
無界集團的下班時間是下午五點。週五下午四點五十八分,法務傳出了消息:「事件有新進展。錢同上交了案件的新證物——棒球棍,要求重新審核。」
竟在最後兩分鐘才重新提起審核?錢同為了阻止她參加比賽,竟然陰險到這種地步!蛋圓圓罵了一句粗。只覺得用無恥來形容錢同都覺得侮辱這個詞。做人噁心到這個程度,她已經無話可說了。
法務一旦下班。事情就只能到下週一才辦理,她明天的比賽就完蛋了!
怎麼辦?
蛋圓圓當機立斷,撥了鄭醇的號碼。鄭醇是集團副總,沒人會不願意賣他面子。只要他開口讓法務晚一點再下班,法務肯定願意。
她一邊撥號,一邊跑向車庫。打員工卡取一輛公共飛車,飛往法務大樓。
路上。鄭醇的視訊一直沒打通,到了法務大樓,只見各式各樣的飛車從樓裡飛出,全是下班的人,等那一撥人過去,車庫便接二連三地關閉。蛋圓圓把車停在地面,就要往裡面衝。
才到門口,就被機器人保安攔住了,「非法務工作人員非上班時間不允許進入。」
蛋圓圓急得跳腳,道:「我是來訪,你幫我查查十二樓的辦公室關了沒有。」
機器人保安調出自身光屏,道:「已下班。有事請週一再來。」
蛋圓圓站在門口,望著法務大樓的十二層,再看看視訊裡打不通的號碼,心中愴然,她最終還是失去了比賽機會嗎?
她不甘心!
翻出通訊錄,她把法務相關人士的號碼找出來一個一個撥過去,得到的都是同一句回復:「已下班,有事等週一。」
蛋圓圓反手抹了一下眼睛,轉身朝圖書館走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敗給了錢同的無恥。但是,她不甘心,她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一想還能做什麼挽救。
不到比賽,她決不放棄!
到了圖書館,她隨手取了幾本百科全書,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圖書館極大,又是週五的傍晚,人很少,偶有幾個備戰的選手也不知道坐在哪個角落裡,整個圖書館安靜得讓人產生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蛋圓圓翻了翻書,沒什麼心情,便又合上,往後靠在椅背上思索。
求人不如求己。她不想再找鄭醇或者龐黑子,與其找他們,不如找事件的負責人,讓他在比賽之前把事情處理好。
不過,難度有點高。
比賽九點開始,要在比賽之前處理好,需要早起,而且要速戰速決。因此,她不但要把法務相關人員請回來,還需要聯繫相關的審核部門人員,讓他們提供便利,盡快通過審核。
「唉,大集團就是這點麻煩,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找一堆人。」蛋圓圓歎了一口氣,隨口道,「團團,你說呢?」
左右四周也沒人,她心情不美,也就懶得鏈接精神問了。精神鏈接裡,景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表示存
在,便又消聲了。
蛋圓圓對他的表現很不滿,惱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嘛?」
景初又「嗯……」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些疑惑,「有點奇怪。」
蛋圓圓奇道:「什麼奇怪?」
景初道:「附近好像有蛋族。」
蛋圓圓猛地一推桌子站了起來,桌子在地板上發出強烈的摩擦聲,「真的?」
景初沉默了半晌,道:「順著第二排架子,往前走。走到第九列,左轉……」
蛋圓圓依言前行,穿過一列列排滿紙質書籍的架子,一左轉,就聽到了輕微的鞋子在地毯上挪動的聲音。
她驚疑不定,心裡問道:「你確定嗎?我怎麼覺得像小偷?」
景初道:「往右兩排,直走。」
蛋圓圓可以聽到聲音越來越清晰。她輕巧地在地毯上行走。不發出一絲聲音,然後猛地走到盡頭。
盡頭是一個死角,在那裡她猛地一偏頭。看到了一個大叔。
那個大叔坐在地毯上,對著一本攤開的書本,指腹輕輕佻起頁腳,翻到下一頁。那一雙手雖然有點褶兒。但很長很穩。
他的衣服穿得整齊,顏色和質感都很有品味。似乎穿了很久,配著他有點褶兒的臉,還有那半灰白的頭髮和鬍渣,整個人顯得很滄桑。他坐姿很率性,很帥,有點老男模的味道。
這年頭流行不正是他這種帥、有錢、沒肚腩的大叔嗎?
蛋圓圓有些疑惑。在心裡暗問景初:「你確定嗎?他不是集團員工?」
景初輕歎道:「你看他的眼睛。」
那人的髮型略亂,幾率髮絲垂下來遮住了眼睛。不過,仔細些還能看到一絲血色,,也不知道是真血絲,還是他眼睛的本色。
這畫面很有美感,景初只覺得心裡被狠狠插了一刀。
啊……究竟是有多悲慘才會帶著一身傷在躲進圖書館裡尋找東西?連隱形眼鏡都沒有戴!若是被人知道,恐怕連圖書館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他不需要去窺探那人的精神中樞就能感受到對方受了多重的傷,重到對方早就發現了他們卻無法躲開。
眼前的樣子,只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不管怎麼說,被他們當場攔截還能如此從容,之前應該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他在心裡歎息,蛋族……淪落到如此境地了嗎?
蛋圓圓站在那裡沒有動。
那個人若無其事一般,慢慢的,一頁一頁地翻著書。
蛋圓圓決定聽景初的話,她從空間鈕中摸出一塊紅色的玉牌,放在那人手上的書頁上。晶瑩的的玉牌表面綻放著唯美的色彩,她雖然不知道代表著什麼,只是知道,此時此刻,景初讓她拿出來絕不是一塊普通玉牌那麼簡單。
那人猛地抬起頭。
那一瞬,蛋圓圓看到了一雙緋紅的眼睛。不像團團的那麼溫潤純粹,他的紅中帶灰,飽含震驚、疲憊等等,許許多多讓她無法描述的感情。
「王……」他的眼中迸發出令人一震的神彩,隨即低下了頭。
蛋圓圓沒聽清他說的是啥,更沒想到他是在行禮,只擔心他的眼睛被人看到,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監控。
景初無聲道:「不用擔心監控,附近的監控都被他屏蔽了。」
對方看起來確實是那種很沉得住氣的人,她也就放下了心,收起吊墜,從空間鈕中掏出一副隱形眼鏡,「相信我,就戴上它。」
那人眼中露出一絲脆弱,隨即被掩蓋過去,一雙手穩穩當當地接過隱形眼鏡,背過身去,不消一會兒,轉過身來,眼睛已變成淺淡的藍色。
不得不說,藍色更合適他的氣質,復古典得渾然天成。
「如果你相信我,就變回蛋,我把你帶出去。」
那人眼裡閃過一絲遲疑,隨即消失不見,「不,我要先找點東西。下一次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人身,這一次已經耗盡我的精神力了。」
蛋圓圓剛想說什麼,景初突然緊張了起來,「有人進了這一層。」話音剛落,蛋圓圓也聽到了刷卡進門的聲音。她不敢多廢話,按照景初的囑咐,釋放出精神力。
那人突然就被一股溫和的精神力包裹住,他不想被人控制,卻發現無力拒絕,眼前一黑,身上發出一陣耀眼的紅光,蛋圓圓眼疾手快地在在紅光中心拿到蛋,塞進空間鈕中,若無其事地朝圖書館的門外走去。
一路上,她有些忐忑,無聲問道:「蛋放在空間鈕中會死嗎?」
景初搖頭道:「短時間不會,時間過長的話蛋可能會窒息致死。」
蛋圓圓更加著急,出了圖書館立刻拔腿狂奔,一口氣也不敢停歇,比做賊還緊張三分。回到酒店後,她二話不說,關好門窗,確定不會被偷窺了,把蛋蛋淘出來放在沙發上。
撿蛋時她心裡著急,沒有仔細看,現在一看,指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這顆蛋,分明就是印在世界博覽比賽宣傳手冊上的冠軍獎品!
她竟然把獎品帶回來了!
這巧合……她有點哭笑不得。
「圓圓,先給他彈幾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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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為什麼?」蛋圓圓只覺得奇怪,不是救人要緊嗎?
景初解釋道:「注入精神力彈琴可以治療精神創傷,他傷得重,再不想辦法解救他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蛋圓圓睜大眼睛,原來義父教她彈琴是為了這個?!-
鋼琴曲悠然,花兒芬芳,滄桑大叔恢復人形時,睜開眼睛看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怔住了。他偏過頭看向身側,一盆半人高的花樹就放在沙發前,十八朵花,九種顏色。
九雙花?
他挺鼻嗅了嗅,難怪能醒得那麼快。
九雙花是蛋族的族花,是天然安撫精神的最好植物,沒有之一。
它相當難種,數量又少,早些年他過得比較好時花重金尋找,也沒有找到。
沒想到,在他最需要的時刻,它自己出現了!
他所在的位置是客廳,沙發和茶几都被搬到了牆邊,客廳正中央擺著一架白色的大型三角鋼琴,蛋圓圓正專心致志地彈奏,神情安詳恬靜。
曲子節奏舒緩輕柔,絲絲縷縷的精神力透過琴聲傳遞,讓人忍不住微笑。就連他劇痛無比的精神中樞也得到了慰藉。
他再次合上眼,一面放鬆精神,一面思索退路。
想起昏迷之前她拿出來的王族信物,他不由得皺起了眉,很顯然她不是蛋族,她怎麼能拿到王族的信物呢?而且身上殘留著非常濃郁的蛋族精神力。
她到底能不能相信?
直到一首曲子結束,他也沒有想出答案。
「你現在好點了嗎?」蛋圓圓走到他身邊問。
他用手撐著沙發坐起來,感覺精神中樞是一年來最舒服的一次,情感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反應,他決定相信她。
原因只有一個,都是最壞的境況了,賭一把又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