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葬禮辦得很安靜。
該來的人全部都來了,安安靜靜地送走了她,然後又各自安安靜靜地解散開。
「你跟時離先回去吧,她身上還沒好,不能累著的。」
幕宸琅蹲下身子,把一些花的種子灑在那上面,笨拙的動作裡,卻透露著格外的小心翼翼、
墓碑上面,是一張幕媽媽當年跟他結婚時候拍的婚紗照,而旁邊,就是幕寶貝的墓,把他們兩個葬在一處去了。
幕笙一直抱著周時離,她一直害怕他心底會難過,可這個男人,臉上卻沒什麼表示。
僵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墓碑上面,嘴唇有些乾澀,他動了幾下唇,有幾絲鮮血流了出來:「那你呢?」
他舔了舔唇,乾巴巴地問道。
幕宸琅動作不停,歎息了一聲,說:「我陪陪她。」
「再多陪陪她一會兒。」
「爸。」幕笙聲音輕輕地,有什麼想要說出去,他卻直接伸手阻止了。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會沒事的,幕笙,再難過也別忽略了你的妻子,她需要你的照顧。」
「我沒事的。」周時離擦了下眼淚,眼睛紅腫腫的,剛才她一直沒有哭出來,可是安靜的落幕了之後,她反而不受控制地哭出來了:「我真的沒事的,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說不清楚,哪裡不好,她就是覺得,自己曾經的那個想法,真的很差勁!
幕宸琅低低地笑了起來,溫柔的擦拭著墓碑:「說什麼傻話啊,你幕媽媽一直都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這個不怪你,也沒有人會怪你的。」
周時離捂著臉蛋,腦袋直接埋進了幕笙的懷抱裡。
「沒事的。」他沒看她,聲音柔柔地,似有若無地在她的耳邊迴盪著:「已經沒事了,沒有人怪你的,沒事的。」
陰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幕笙楞了一下,抬起頭,望著天空黑壓壓的烏雲,仰頭的瞬間,有些熱熱的液體滾了下來。
埋沒在雨水中,混合在了一塊。
脫下外套,套在周時離的身上,將她的整個腦袋都給埋住了,蹲下身子,把她給背了起來。
最後望了一眼那個地方,他轉身,背著他的小新娘離開這個地方。
短短幾天,他覺得過了好幾個世紀。
送走了一個人,又送走了另外一個人。
兩個都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人,就那麼相繼走掉了。
留給他的,是回憶,或者那僅有幾面的回憶。
「幕笙。」周時離沙啞著聲音,冒出一個腦袋,哀聲地望著他的後腦勺。
手不自覺地環緊他的脖子,身子往上面蹭動著。
「把手縮回去。還有別亂動,會壓倒傷口的。」幕笙腳步停了下,緊接著,更加加快腳步,往車子那邊走了過去。
周時離卻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抱著他的脖子,腦袋在他的側臉上面磨蹭了幾下,說:「對不起,幕笙,對不起。」
幕笙無奈地勾起一抹微笑:「不用說對不起。」
「不是這樣子的。」周時離咬著唇,腦袋埋地更加深了:「我知道的,其實,我真的對不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