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馬不停蹄地到達和趕往下一場，可是再匆忙的行程，依舊讓她在臨睡的那一刻，想起她最不願意記起的事實——她和周季再也回不去了。即使她她名字裡芯的一部分，周季名字裡的一部分，組成周悉這個名字，用這種方式綁著他們兩個曾經的關係，但實際，所謂的關係都已經變成子虛烏有，只是她不願承認。
對年少的執著和對周季的歉疚，令她萬分痛苦，她總在想如果她還是當面那個面臨選擇的女孩，她是否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思考的結果是不知道，彼時她才知當初的選擇與別人無關，與年紀無關。
s市，燈火輝煌的夜晚，到處都是疲累但不願休息的人們，他們或在酒吧或在廣場發洩著白日隱忍的難過和**。
明天有一場簽售會，這一次選在s市最大最繁華的書店。經紀人對她的選擇驚訝了一下之後，拍著她肩膀說做得好。
這個城市沒有某一個人，沒有必要刻意，她的良苦用心，反正沒人懂。
接近零點，她從燈火輝煌的56層大廈出來，在四通八達的道路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果然不出她所料，不過500米，酒吧就近在眼前。
大門如同《西遊記》裡面的蜘蛛洞外牆，一圈淡淡的霓虹燈下圍著繁體「零點」兩個字，簡單又復古。
推門進去，優的薩克斯，如今的小資們越發喜歡玩這種情調了。
有樂隊在駐場，朋克風，電子音樂，主唱難得一身乾淨，看了讓人覺得他不是幹這行的，但聲音卻很好聽，彷彿極具天分的歌手。
米芯點了一杯酒，伏特加，很烈，特別適合這種需要刺激的時候。
主唱的聲音傳來，哀哀切切，婉轉中隨處真情。
「我想著她，她卻望著他，別人告訴我不要記掛，讓這一切隨風去吧，等待只會得到似水年華。」
「我也想勇敢離開她，可是一轉身就忍不住牽掛，她會過得好嗎，或者會想念我嗎？」
「已經無可救藥就算了吧，生老病死反正只活一場，得不到她，人生也不會再有神話。」
得不到他，人生也不會再有神話。他就是我生命的神話。
米芯莫名地想要落淚。
「vodeka」悅耳的英式口音，很熟悉。
米芯抬頭，果然沒錯，是剛才那位主唱。米芯沒想到他的英語如此純正。
「你的聲音真好聽。」米芯笑著稱讚。
季木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被人打攪，更煩夜店中的搭訕。
「你是？」季木本不想搭理，轉身時卻發現那人很面熟。
米芯好笑地看著他，知他應該未認出自己，頑皮地打趣道：「怎麼，我長得像你前女友嗎？」
季木笑了，搖搖頭，「你們很不像。」
「哦，剛才你唱那首歌，我還以為你在想著她呢。」
季木神情一暗，他剛才是想著那個人啊。
猜對了？米芯吐吐舌頭，看了看季木的臉色，擔心自己是不是觸到了雷區。
「哦，我記起來了，你是周悉，那個作家。」季木想起她是誰，岔開了話題。
「你好，周悉。」米芯大方伸手。
「你好，季木。」
兩人聊起米芯最近的新書，季木實話實說，好的，不足之處，一一友好指出，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為難。
米芯許久不曾遇到這樣的書友，那種感覺就像你終於找到了這個時間上和你彈一樣曲調的那個人，叫人心生愉悅。
「你呢？那首歌是你的真言麼？」米芯問道。
最終還是繞回來了。
「嗯，」季木承認，「我喜歡一個女孩子許久了，但她一直裝作不知道，有時候我很想說出來，但又擔心說出來後，我們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
「還是別說了吧，女孩子保守著那個公開的秘密，就是在保護著你們之間的關係，你一旦捅破了那張窗戶紙，你們的關係鐵定回不到過去的。」
「是嗎？」季木苦澀道，他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被別人點破，還是會難過。
「嗯。」米芯用力地點點頭，「就算再遲鈍的女人都不會笨得一無所知的。」
「你呢？」季木反問。
「我什麼？」米芯想要掩飾。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為情所困。」
「對啊，我為情所困，而且最難過的，只有我一個人在這個困局裡。」米芯低低地回答。
「我很好奇，那些一早就得到完美愛情他們，是怎麼幸福的。」
「他們嘛，或許也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在無數個平凡的日子裡，分分刻刻都愛著對方吧？」
「最簡單的幸福，就是最難得的幸福。」
「對啊，至少我們兩個，誰也沒有。」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