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離開g市後並沒有直接的回到沈銘在m國的基地,而是先去了一趟昏迷那三年所在的小島上。沈皓在哪裡呆了好幾天,看日出,然後釣釣魚,看看日落,然後就這樣的過一天。
陳竣雖然也跟著沈皓一起的在小島上,不過卻沒有跟著沈皓,而是和沈皓在不同的方位釣魚,然後一起烤自己釣上來的魚兒。
七天後,沈皓才和陳竣一起的回去。
沈銘看到沈皓回來也沒有說什麼,不過他卻覺得沈皓變了,樣子沒有變,對待他的態度沒有變,但是感覺變的。他是一個很敏感的人。
沈皓在g市的那些天,每天都有人給他匯報行蹤,從他去醫院裡看夏驚蟄,到夏驚蟄被伏擊,這些他全都知道,他的人在那場伏擊中死傷大半。
沈皓為了夏驚蟄連命都不要,這些他也知道。
明明就一切都在掌握中,但他卻感覺到很不安。
沈皓和沈銘打完招呼後就離開了,說累了,需要休息。陳竣當然也是跟著沈皓一起離開。
沈銘看著沈皓的背影,看了很久。
「你覺得二少爺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什麼不一樣,和以前一樣。」身後的黑衣男人說道。
「可我卻覺得有些不一樣。眼睛好像更冷漠了。」沈皓是一個很溫和的人,不管對誰,眼神都是溫和的,即使是敵人,他也是謙謙有禮。
但,今天,他的眼神好像冷了,雖然粗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但對於瞭解他的沈銘來說,卻能夠看到他眼底深處的冷漠。
「應該和夏小姐有關吧。」黑衣男子想了想回答說。
沈銘閉上眼睛,「可能吧。夏驚蟄是沈皓的劫。」而沈皓是他的劫。
後一句,他沒有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人會懂的。
「郁家怎麼樣了?」
「勝負已分。司南絕贏了。郁家的大部分產業落在了唐訊的手中。楊光也掌握了郁北城的大部分犯罪證據,應該會在軍演結束後公佈。」
「我們就利用這個時間差,讓人把郁北城和郁明芳帶出來。他們手中的軍事秘密可是一個很值錢的東西。」
「這個時候,可能有點難。」
「如果是平時可能有點難,但是軍演卻是一個好時機。」沈銘好像已經志在必得了。
黑衣人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我明白了,我去安排。」
「嗯,去吧。」
黑衣人出去後,沈銘一個人打開自己的電腦,進入一個界面,屏幕裡顯示的是沈皓的房間。這個時候,沈皓已經在床上睡著了。不過他卻睡得很不安穩,嘴裡好像在叫著誰的名字,應該是夏驚蟄吧。
沈銘面無表情的看著屏幕裡的一切,然後默默的關掉。
有些東西,總是碰觸不到的,像心底深處的秘密。
沈銘一個人推著輪椅出來,來到外面的對海的陽台上,這是一個海邊的別墅,這也是因為沈皓喜歡住在海邊,沈銘才在這裡安定下來的。
每天沈皓都會沿著海岸跑步,每天都會帶著麵包喂海鳥。
這些都是沈皓的習慣,而他默默的在身後看著這一切。
「哥。」沈皓從身後走過來。
「睡醒了?」
「睡不著。」
「在想著夏驚蟄?」
沈皓不說話,其實,他剛躺下就發惡夢,所以就起來走走,想不到在這裡看見了沈銘。
「當年是你先放手的,而且她現在和司南絕的感情很好。為了她好,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了。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沈皓還是沒有說話,安靜的看著外面的大海,海風有些大,海浪拍打著海面。
沈銘也不介意沈皓的大回答。
「哥,你為什麼不找一個女人結婚?」
「像我這樣的人,哪是這麼好找的。」沈銘的聲音不悲不喜。
如果是以前沈皓一定會很內疚,因為是為了救他,哥哥的腿才會變成殘疾,但今天的他卻不會了,因為他知道這是一雙完好的腿。
但是這些全都不能暴露出來。
「也有很多女人不在乎的。真的愛的話,就會接受你的一切。」沈皓推著沈銘從別墅裡走出來,沿著海岸線慢慢的走著。
沈銘好像也習慣了被沈皓推著走。
保鏢在身後遠遠的跟著。
「回去見了夏驚蟄,心情不好?」
「也不算不好,就是有點……說不清的感覺,有點累。」
「會過去的。」
「嗯。」
兩個人就這樣的沿著海岸線走。
直到黑衣人走過來,「老大。」
沈皓看了一眼這個黑黑壯壯的男人一眼,「哥,我先回去了,你們聊。」
「你也一起聽聽吧。」
「哥,我不想過問你的事情,雖然你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幫
幫你完成,不過,我不喜歡這些。」沈皓說完就走了。雖然他很想要聽一聽,黑衣人說什麼,不過卻不能。因為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必須要慢慢的一步一步來。
欲而不達,過猶不及這樣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以前他不喜歡這些東西,現在突然的表現出興趣,憑著沈銘的敏感一定會懷疑的。
沈銘看著沈皓還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心裡慢慢的有些放心。雖然他敏感的覺得沈皓有些不對勁,但是卻不願意多想。現在沈皓和以前一樣的對他所幹的東西不在意,不喜歡。
「什麼事?」
「喬漫回來了。」
「哦,對方玩膩了?」
「是的,送回來了,不過喬漫好像染上毒癮了,她想要見你。」
「帶她過來吧。」沈銘知道喬漫最終一定會走上這條路的。和他合作的人全都是歹毒的蠍子,喬漫跟在這些人的身邊怎麼可能會避免?
這也是他想要的,一個癮君子才是最好控制的。
喬漫已經陪了幾個的黑道老大,現在已經有些殘了,是時候扔回g市發揮最後的一點用處了。
很快,喬漫就走了過來,不過已經不再是g市那個名媛淑女的喬家大小姐,現在的她變得風塵味道很濃,眼神無神,濃妝下的臉頰看著有些消瘦,那雙手更是瘦得嚇人。
喬漫看著沈銘也是百感交集,當初她剛剛開始和沈皓在一起,兩家見家長,也是她第一次見沈銘,雖然是一個殘疾人但是看著陽光,現在看來就是一個魔鬼,一個毀了她一家,也毀了她的魔鬼。
當初,她居然傻傻的讓喬家和沈銘合作,卻想不到被一條毒蛇給攀上,後來家毀了,而她也已經毀了。沒有人知道她出國後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是她一輩子的噩夢,更加可怕的是,明明知道這是噩夢卻擺脫不了。
沈銘也不介意喬漫眼睛裡的恨,如果這個時候,喬漫還想不清楚,那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你想要見我?」
「是的。」喬漫顫抖著,雖然心裡有屈辱,但為了活下去,她只能緊緊的依附在沈銘身上。這段時間她像禮物一眼的被沈銘送給他的合作人,那些人全都是不是人來的,一個個的都是黑道上的人,無惡不作的變態。沈銘用她來換得合作的機會,她卻連拒絕的能力都沒有,因為沈銘會給她錢,她需要錢。
「喬漫,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沈銘看了喬漫一眼,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喬漫眼中的不屑和看不起。她高高在上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他,他不喜歡那種感覺,所以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注定了喬漫顛簸的一生。
「我……」喬漫跪在沈銘面前,她不知道沈銘想要說什麼,卻害怕成為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因為這樣她也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必要,沈銘也不會讓她活下去的。
「想要說什麼?」
「我……」
「你沒有錢了,也沒有貨了,想要?」
「是的。」喬漫期待的看向沈銘,眼神裡全是祈求,沒有了那東西,她會被活活的折磨死的。她已經受不了了。
沈銘看著喬漫,「可是你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我,我願意去地下賭場,我……」喬漫咬著牙說道,身上那種癢癢的感覺又開始了。海風有些大,她有些發冷的緊緊的摟著自己的肩膀。
「地下賭場?你以前不是不願意嗎?就算你讓你陪非洲的老大,也不也願意。」
「我。沈大少,對不起,以前是我不識抬舉,請你不要跟我計較。我,我一定會做好的,請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喬漫的牙齒在打架,越來越冷,眼神越來越渙散,渾身發抖的捲縮在一起。
「求求你,我,我受不了了。」喬漫想要拉著沈銘的腿,卻被沈銘身後的黑衣男人給踢開。
沈銘還是面無表情。
喬漫的身體和心像是被螞蟻咬著一樣,在地上不停的磨蹭著,像個瘋子一樣,哪裡還有當初喬家大小姐時候的風華絕代?
「給她打一針。」
「是。」
喬漫打過針後,慢慢的恢復過來,頭上全是汗水,身上的裙子因為躺在地上,所以也全黏上了泥土。喬漫也顧不得那麼多,恢復過來後,依然跪在沈銘面前,「沈大少爺,你救救我吧,沒有那些東西,我會死的。我,我還不想死……她還有仇沒有報,她還沒有看到夏驚蟄死,自己怎麼能先死呢。」
沈銘像是會讀心一樣,有些輕蔑的冷笑一聲,「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想要找夏驚蟄報仇?」
喬漫一愣,沒有想到沈銘會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沈銘呵呵的笑出來,「想要報仇那就報仇。沒有什麼好丟人的。」
喬漫緊緊的握著雙拳。
「其實,你也恨我吧。」沈銘雙眼銳利的看著喬漫,由不得喬漫躲閃,像是能夠看到人的心裡去一般。
喬漫心裡點點頭,畢竟這個男人毀了自己,卻沒有勇氣。
「喬漫,你知道你和夏驚蟄之間最大的差別是什麼嗎?」
喬漫抬頭看向沈銘。
「因為你假。」沈銘毫不猶豫的指出來。
喬漫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因為沈銘
說的正確,她就是假。從小到大她都是在偽裝自己,她都快要忘記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了。她知道,只有很乖,很乖,才能得到家裡人還有別人的喜歡和讚美。
她喜歡別人的讚美和妒忌的眼光。
沈銘轉向大海的方向,「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機會,一會報仇的機會。」
「啊?」過了好一會兒,喬漫才問出來,「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只是提供一個報仇的機會,能不能報仇卻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沈銘的聲音冷下來。
喬漫疑惑的看向沈銘。
「我會給你找一個會g市的身份,你負責建立一個投資公司,然後……你應該知道如何能賺錢。」
「我明白。」從商學院畢業的喬漫當然知道如何的操控一個投資公司,更知道如何的利用這個公司賺錢,不過這卻是犯法的。可喬漫卻已經想不到那麼多了。
「以華僑的身份會g市投資,相信憑著你曾經喬家大小姐的身份,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喬漫點點頭。
以前還在喬家的時候,喬家是會暗中讓人收集一些官員的見不得光的大小事情,以方面不時之需,這些她都知道。當初離開的急,她也沒有利用安歇資料,想不到能夠再次利用上。
有了那些資料,她在g市應該會很快就上手的。
至於夏驚蟄,她只能在站穩腳跟後在想辦法動手,畢竟夏驚蟄的身後是司南絕。
「記住,不要露出任何的馬腳。」沈銘冷眼掃過來,他需要喬漫建立的公司幫她洗錢,也幫他斂財。
喬漫點點頭,「我知道了。不過,我……g市的人都認識我。我怕……」
「你放心,我會安排你整容,然後不管是指紋還是相貌都查不出來,一張全新的臉,一個全新的身份。希望你自己好好的把握這次的機會。」
「我會的,謝謝。」喬漫咬著唇。
「你放心,你需要的東西,我會讓人給你準備好。你自己好自為之,絕對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你是癮君子的事情來,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我明白。」喬漫也不希望別人知道她是一個吸毒者。
再美麗的女人遇上毒也是醜陋了。
她怎麼可能讓別人見到她最醜陋的一面?面對沈銘是逼不得已。因為她需要的東西,沈銘手上有,而她什麼都沒有了。
沈銘讓人把喬漫給帶下去了。
喬漫低著頭走著的時候,突然聽著身邊的黑衣男人說了一句,「二少爺。」
「嗯。」沈皓是故意等在外面的,既可以知道沈銘剛剛在剛什麼,又可以不動聲色。
喬漫聽到沈皓的聲音後,忍不住抬起頭來。
沈皓還是當年的沈皓,還是那樣的溫爾,還是那樣的王子,而她卻變了,變得不堪入目。
沈皓看見喬漫也愣了一下,喬漫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喬漫,看樣子像是經歷了萬千苦難一樣。
「你,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沈皓看著喬漫身上有些髒的衣服,還有那蠟黃的頭髮,枯瘦的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
喬漫突然的就淚流滿面,已經多就沒有聽到過這種關心的語氣了?已經多就沒有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了?
即使知道這就是沈皓的本性,他的聲音本就是如此,總會給人帶著一種淡淡的溫暖。但是,她就是想要告訴自己,這一份溫暖只是屬於自己的。
現在,再次聽來,恍若隔世。
眼淚一滴一滴的從眼眶裡流出來,喬漫突然的摀住自己的臉,不想讓沈皓看到這個樣子的自己。想在他的心裡保持著最美好的姿態。
喬漫摀住臉,突然的就跑開了。
沈皓看著喬漫的背影有些奇怪,眉頭疑惑的皺了皺。
陳竣跟在沈皓身後,當然也看見了喬漫,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喬漫就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也可見那東西的害人。
陳竣咬咬唇,歎口氣。
沈皓看過來,「我們走走吧。這裡的海風和g市的不一樣。」
陳竣明白,因為身邊的人不一樣。
在g市因為有夏驚蟄,所以空氣都是香的,在這裡,因為有沈銘,所以鮮花都是臭的。
「你說喬漫過來幹什麼?」沈皓有些好奇,雖然知道在喬家的事情上,有沈銘的手腳,也知道喬漫和沈銘有聯繫,卻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喬漫對沈銘還有什麼作用?
「喬漫在用那東西。」陳竣看見喬漫的樣子,有點可惜,曾經g市的世家小姐,最後居然落得如此的下場,有些唏噓,有些感慨。
「嗯。」沈皓當然也看出來,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明白沈銘和喬漫剛剛有什麼好談的?
陳竣想了想,覺得像沈銘這樣的人,一定會利用完最後的一點用處,現在的喬漫還有什麼用處?那就是她心裡的恨還沒有發揮出來。
一個女人狠起來,可是比一個連還要厲害。
特別是對於女人來說。
「喬漫要回g市。」陳竣看向沈皓。
沈皓也看向陳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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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沈皓冷笑兩下。
已經可以想像喬漫將會把g市搞得多亂了。
「可是……」陳竣看著遠處的海面,撿起一塊小石頭就扔出去,「既然要回去,肯定會做好一切的準備。」
「這就不是我們操心的事情了。只要告訴楊光或者司南絕,他們就會處理好一切。」沈皓知道司南絕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死死的盯住的,因為喬漫最恨的人就是夏驚蟄。
其實,有時候女人的恨恨奇怪。明明就是沈皓欺騙了她的感情,而夏驚蟄也沒有嫁給沈皓,但是喬漫不恨沈皓卻恨夏驚蟄,恨不得她死。
所以說女人是一個很奇怪的生物。
沈皓看著蔚藍的海面,「竣,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陳竣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不通的時候想要過的日子不一樣。曾經我想只要和……和她在一起,就算是在鄉下耕田,我也是快樂的。後來,我又想,想她那樣的人值得更好的生活,為了她,我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讓她過那些讓人艷羨的日子,再後來,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從來就沒有問過,她想要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沈皓在陳竣的肩膀上拍了拍,他明白陳竣這種感受。
「那以後呢?以後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可以的話,做一個守墓員,可以天天看著她,給她掃墓,給她種花,天天給她講故事。」陳竣的眼神有些哀傷。
「你呀。」
「不過,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做一個守墓員的。」
「為什麼?」
「因為那樣的話,我守的就不是她一個,我還有很多的活要干,到時候可能想要和她說說話都不能。」
「也是。」
沈皓突然的就笑起來,「要不,你乾脆在墓園旁邊買一塊地,然後起一棟小別墅。」
「這是個好主意。」陳竣也笑了起來,他們都明白前路未明。
「你呢?你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我啊。我就像著一個人開著最牛逼的車,然後遊遍全世界。」
「呵呵,這好像是你小時候的夢想。」陳竣說完這句就有些後悔,因為當時的沈皓這個夢想後面還有一句話,「帶著小夏一起。」
「是啊。我小時候的夢想。」
兩個男人一起的看著海邊,沈銘在身後遠遠的看著,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不過也可以從他們的背影中看出一種憂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