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附近的順江路下了車，讓韓灝在車裡等著，吉珠準備像以往一樣，穿過一家校內校外都有店面的小賣部直接竄進教學樓附近，這樣比走校門要近許多。但還沒等他進小賣部，就被幾個大爺大媽圍住，熱情的和他攀談。
吉珠搞了半天才明白，原來大爺大媽是認出他來了。好不容易從大爺大媽的包圍下脫困，吉珠還有些恍然。
在他的認知中，他得到世腦賽的冠軍，在某些圈子裡或許算是一件大事，但對於大部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普通人來說，這根本不是事兒。但讓吉珠沒想到的是，從他在學校下車起，無論是校門口擺地攤的，還是校外開麵館的，竟然都一眼認出他，甚至還叫出了名字，這讓吉珠在受寵若驚的同時又帶著些疑惑。
他這是出名了？
吉珠無論在北京還是蓉城，幾乎都是足不出戶的宅男狀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在微博上，以他為話題的「小鮮肉學霸」在熱門榜上徘徊了好幾天。換句話說，世腦賽的冠軍只是錦上添花，真正讓他「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原因，還是顏正。
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顏正才是真理。
如果一個人顏又正，獲得的成就又高，那就一腳臨門進男神級別了。當然，與那些廉價的名媛級男神不一樣，這種才貌俱佳的更具質感。
吉珠兩者皆具，在微博上本就已經走紅。再加上新聞記者三天兩頭跑到學校想堵人，周圍的店家街坊又怎會不知道吉珠的名字呢。
進入學校後，此時還在上下午的第三節課，一眼望去，只有操場上有體育生在鍛煉。
吉珠幾個月沒來學校，這一次回來銷假，心中還有些小忐忑。
他剛踏進教學樓，還沒走到高一年級辦公室，就被教導主任張國勇發現了。等到吉珠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張主任拉到了另一棟的校長辦公室。
「嘉措吉珠，好樣的！你沒有辜負學校的栽培，能夠在世腦賽上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學校為你驕傲！」
說話的人正是十九中的王校長，王校長整個一副灌籃高手裡安西教練的模樣，大腹便便卻又穿著緊身的黑色西裝，雖然年過半百，卻還是把頭髮梳的油亮，從那黑髮的顏色來看，似乎還染過，要不然不可能每一根都黑的跟墨水裡浸過的一樣。
王校長戴著金邊眼鏡，配著胖嘟嘟的臉看起來十分和善。
不過只要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典型的笑裡藏刀。就像剛才他祝賀吉珠的話一樣，聽起來似乎吉珠獲獎是學校的栽培，就像歌裡唱的「軍功章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但學校只負責教書，哪有什麼閒工夫去教你如何鍛煉腦力記憶。
王校長這麼說顯然就是為了給學校增添幾分功績罷了，吉珠幾乎整整請了一個學期假，這個時候也不好反駁，便笑著點頭應是。再說他也沒必要反駁，因為只要明眼人都能分辨出，如果學校功績真這麼大，為何只能培養出這麼一位世界冠軍？而且還是入學才一年，實際只上了一學期的學生。
吉珠的識趣，讓王校長表情越發和藹，不停的拍著他的肩膀大力讚賞。吉珠也適應了虛以委蛇的表情，兩人一捧一和倒是別有趣味，再加上張主任在邊上含笑頷首，整個一出師生和睦的戲碼。
「下周就考試了，你有信心嗎？」誇讚完了，按照流程，王校長自然要對學生的成績表示關心。
「應該沒問題，我平日都有看書複習。」吉珠睜著眼瞎說。
「那就好，既然你有信心，我們就期待你能再次創造奇跡吧！」王校長對他的未來進行一番勉勵，又道：「下週一的晨會，是本學期全校師生最後一次全員集會，我希望到時你能為全校師生做次演講，談談人生啊，聊聊在日本的比賽見聞等等。」
「啊？」
吉珠最後還是接受了全校演講的這個任務，誰讓他違了假條的時間整整一個月，雖然校方沒有說什麼，但他自己心虛啊。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吉珠又到了高一年級辦公室向班主任江明英銷假，江明英見到吉珠最先說的不是祝賀，而是認真的詢問他對下周的期末考試的把握，生怕吉珠因為請假太長而耽擱了學業。
吉珠正想把忽悠校長的話再說一遍，坐在另一個辦公桌的郎玉琦卻率先開口道：「我是不擔心他的成績，上課的時候做高數題的高一生，嘖嘖，你真不考慮跳級嗎？」
吉珠搖頭：「我答應了和阿哥一起上大學。」
雖然郎玉琦這麼說，但江明英還是有些擔心。這時候其他班的科任老師也道：「江姐，你的擔心太多餘了，我聽說啊，北大清華對世腦賽的前三名都特招了，新聞上不是說世腦賽的中國隊的王風都被北大特招了，再怎麼說吉珠都是第一名，北大清華肯定是隨他選拉！所以對吉珠來說，成績沒那麼重要了。」
江明英這時也恍然大悟：「對啊！」轉頭看向吉珠：「你拿到世腦賽的冠軍，難道就沒有學校來找你？」
學校來找我？吉珠思索了好半晌，才緩緩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真有啊？快說說，有哪些學校，有沒有清華北大？」所有在辦公室的老師耳朵都豎了起來。
「好像有北大清華，但它們是後面才發的邀請函。我記得最先收到的offer是加州理工學院、然後是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吉珠一一細數。
所有的老師都瞪大了眼睛，這是第一手資料啊！連記者都沒有挖出來！
「那你決定去哪所大學了嗎？」這時有老師問道。
br/>吉珠雙手一攤：「我都拒絕了啊，我剛才說了啊，我要等阿哥一起上大學。反正這些學校也不會跑，等高三畢業時，我再去想這些問題。」
眾人：「……」為什麼他說的這麼自信，我們卻起不了一絲懷疑呢！
郎玉琦比了個大拇指：「你牛，我相信你肯定是想上哪所大學上哪所！」
得知世界名校都向吉珠發出了邀請，江明英此時也不再說他學習的問題了，依照吉珠的天賦，只有他挑學校的份。
順利銷假，吉珠就離開了教學樓，到校門口的奶茶店等著阿哥放學。韓灝也被他叫了過來，就著淡到沒味的紅茶，兩人聊了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吉珠是一個很合格的傾聽者，他很喜歡聽別人講訴自己的人生、經歷與體驗，聽著他人的世界，彷彿能從句句言辭中描繪出一幅幅不同的人生畫面。韓灝的人生沒有什麼起伏，少年窮困，入伍十年，年年都是隊裡的標桿，但因為一次誤傷平民而被迫結束了他的部隊生涯，這樣的退伍連分配都沒有，沒有太多化的他，只能窩在一棟居民樓當保安，若非夏朗找上他，或許他一輩子就這樣混在那兒了。
韓灝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唏噓的說：「因為那次意外，我失去了人生的奮鬥目標。轉眼間一年過去了，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繼續下去的目標，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吉珠笑笑：「不要因為一次的打擊而失落，未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相信我，跟在我身邊做事，你期待的目標很快出現。」
韓灝笑著：「那就承老闆吉言了。」
吉珠聳聳肩：「你就叫我吉珠吧，和夏哥一樣，叫我老闆多生分。」
韓灝對此卻是搖搖頭：「雖然我沒讀啥書，但我卻明白御下之道不能太放寬，這只會讓手下的人越發貪婪。我有自己的準則，你可以當我是哥哥，我也可以把你看作是弟弟，但這些都是發乎於心，稱謂這種及於表的卻不能變。」
吉珠聽的似有所悟，但又覺得韓灝的話是詭辯，不過他有一點好的是，他尊重別人的意見，「隨你吧，不過你叫我老闆這稱呼，我真的覺得膈應。」
「那就叫少爺吧。」韓灝當即決定。
「呃，有點矯情，算了就這樣吧。」吉珠沒有尊卑的概念，所以乍一聽還是覺得雞皮疙瘩起一身。
蓉城的空氣比北京好上一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就如現在一樣，已經到了黃昏，但天邊還是一層霧濛濛的，就像倒扣的煙囪一般，壓的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