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舒適溫煦的三月天氣,南姍為無法暢意遊山玩水犯愁感慨時,似乎為了映和春回大地的喜意,各種歡氣洋洋的喜事,道之不盡,顧牧和南康兩個新生的小奶娃兒,都生得壯實有力,見過之人皆說好看漂亮,南姍默默保持意見,皺巴巴的猴屁股臉,連關節都分不出的四肢,漂亮?
說到小奶娃兒,南姍要特別表揚下小楊氏生的兒子小南翔,這位小哥兒,自打呱呱落地後,便十分招人喜歡,與幼時特別愛哭的南毅相比,小南翔安靜的時候軟萌萌的,笑的時候又甜蜜蜜的,很少嚷嚷嚷哭個不停,喲,可把南玨大伯美壞了,一有空便心肝肉似的抱著親著,小南翔被老爹的鬍子扎疼了,也不大哭大鬧,會很無辜可愛的拿肉呼呼的拳頭,嘟著小嘴巴推開老爹的親睞,那小模樣可愛極了,南瑾老爹都忍不住摸了兩把,抱過幾回逗著玩。
這是小孩子們的喜事,三月中旬,還有兩件婚嫁大事,一是快二十歲的秦華哥哥娶媳婦,女方是都察院首劉大人的嫡親孫女,二是睿王次子即十七歲的蕭清臨也娶媳婦,女方是西寧侯龐家的閨女,按辦喜事的時間順序,秦華哥哥領早幾日。
按照南瑾老爹和溫氏麻麻原本的打算,今年開春之後,本就要將南姍遷出獨住的,不過因年前哀事多,年後喜事多,中間天氣又各種惡劣,溫氏一直沒騰出功夫,好好拾掇閨女要居住的庭院,於是,南姍得以繼續賴在爹媽的大院,溫氏預備著過了這段日子,著手好好整理閨女的新窩。
……
遠靖候府辦喜事之日,賓客盈門,大開筵席。
每逢出席大型公眾場合,南姍就表現的甚是淑女,行不露足,笑不露齒,有哪家夫人誇她,南姍就含蓄的斂眉害羞,和人說話之時,也輕聲輕氣細聲細語,端的是嫻靜若水,溫純淑,嗯,據說,大家夫人都喜歡這個調調。
當然,每逢秦岳看到南姍這幅靜若處子的姿態,就會默抽嘴角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腦子裡會順便浮現出南姍動若脫兔的模樣——南姍叉著小蠻腰,眉飛色舞與南笙表哥鬥嘴的場景,還有,南姍端坐在高大的馬背上,耀武揚威拍揉馬腦袋的樣子,也挺歷歷在目的,噢,還有還有,他被南姍那一雙優俏麗的眼睛,翻過類似於望天無語的白眼,緣故是,嫌他囉嗦得像個老頭子,摔,他真的有很囉嗦麼。
入夜,來吃喜酒的賓客,接二連三告辭離去,熱鬧的氣氛漸漸落下帷幕,似醺微醉的新郎官,已被扶去了新房,南瑾夫婦一行人卻還沒走,此時正坐在花廳飲茶等人,等即將要離去時、卻忽然鬧肚子的南姍。
南姍不得不感慨,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在人家的喜宴上鬧肚子,鬧肚子到爹媽兄弟全部等著她,南姍捂臉,快無地自容了要,可是,她絕對不可能忍到回家後再解決的,這年頭,半路上又沒有公廁,呃,丟臉就丟臉吧。
回到花廳裡的南姍,得到了秦岳麻麻楚氏的友好慰問:「姍姍,好些了麼?」
南姍僵笑著泛熱的臉頰,自然回答:「好多了,舅母。」——肚子裡沒有孫悟空翻江倒海,感覺的確是好多了,舒服。
大哥已回了新房,自個卻還不能回房歇息的秦岳,插嘴笑道:「什麼好多啦,娘,您看姍妹妹還白著臉吶,快讓她坐著歇會,喝一盅暖腹的熱茶吧。」說著,就指揮著在屋內服侍的丫鬟:「你,再去沏碗新茶來,要茉莉花茶,快去。」
南姍偷偷沖秦岳齜牙:你丫!姐姐我本來就面若傅粉,生得白玉臉一張,還有,她只是解決鬧肚子問題而已,又不是去練舉重了,有什麼可歇的,另外,還喝什麼熱茶,她就是吃了你家的飯,才鬧肚子的!
溫氏微笑道:「岳哥兒愈發懂事了。」
楚氏不以為然,搖頭笑道:「表姐莫誇他,他呀,也就是在弟弟妹妹跟前,才稍微有些做哥哥的樣子,素日裡,可淘氣著呢,這都快十二歲了,讀書習武,沒一樣精的,他以後若是有屏哥兒、硯哥兒一半的本事,我就知足嘍。」
安靜坐下的南姍,默默無語:這古代的家長也忒謙虛了,自家兒子再優秀再出息,一說出口的評價鐵定是怎麼怎麼不好,憑心而論,秦岳這娃娃還是挺上進的,雖然也有斗蛐蛐掏鳥窩的調皮行為,不過,離玩物喪志的標準還遠的很,愛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抹殺不掉的。
楚氏給溫氏戴高帽,溫氏自要謙虛地先貶損貶損兒子,再把秦岳誇得天花亂墜,在倆麻麻言語互相禮尚往來時,坐在南姍身旁椅子中的秦岳,湊近生得挺標緻的腦袋瓜,與南姍偷偷咬耳朵,很霸道無禮的要求道:「哎,姍妹妹,下個月可就是我生辰了,你可記著送我賀禮!」
南姍幾乎要怪叫出聲,小子,有你這麼上桿子要賀禮的麼!
鬧肚子鬧得略微脫力的南姍,神采蔫兒答答:「岳哥哥想要什麼生辰賀禮,只要妹妹能弄得到,絕對給你送過來。」
身為侯府小公子,金尊玉貴的身份,雖談不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珍貴稀罕的物什卻也是見過不少的,他哪裡是真的要南姍送他東西,他就是……就是……秦岳略感氣悶,輕瞪不解風情的南姍:「你送什麼東西都成,總之,別忘記這事就成。」想了一想,又凶巴巴地補充道:「不許再和去年一樣。」
——南姍去年就忘了秦岳的生辰!隨後被義正言辭要求補了一份。
南姍微微有點頭疼,難道她這輩子是個很招惹桃花的體質?
一個個還是毛都沒長齊的愣頭青,怎麼就會有發動追求攻勢的早戀傾向啊,噢,當然,曾經最明目張膽的追求者,這會已把她忘到不知哪個旮旯地了……
也不是南姍很自戀,外加特別自作多情,實在是對比有點明顯,就拿今天秦華哥哥的婚宴來講吧,秦岳的表妹來的又不只南姍
一個,他對別的表妹均舉止有禮,言語得體,而對南姍講話時,語氣表情就明顯親近熱絡許多,然後,別的表妹看南姍時的目光,頓時略不善了……秦岳小盆友是不錯,可是他們的血緣關係太近,這還沒出三代呢,說到這裡,南姍還要再自戀一次,還有那什麼蕭清凌吧,貌似也對她有點那個意思,呃,過幾天蕭清凌二哥的婚宴,她還得去……
望著秦岳煞有其事的凶悍模樣,南姍也只得鄭重其事頷首保證:「岳哥哥放心,妹妹記下了。」
倆人剛說了幾句悄悄話,坐在上首的楚氏笑道:「岳兒,你和姍姍說什麼呢,把臉繃成那個模樣,你姑姑剛誇你懂事,你可別是在欺負你姍妹妹吶。」
秦岳扭回臉,對著老媽笑得春風化雨:「娘擔憂了,兒子怎麼會欺負姍妹妹呢,兒子正在囑咐她要多注意身體,飲食要合理,省得身體不舒服……」又拖長了聲調:「你說是不是啊,姍妹妹?」
南姍也只能配合著微笑:「是啊,是啊。」
對南姍的知情識趣,秦岳滿意之極,指著被丫鬟端上來的茶碗,關懷道:「妹妹最愛喝的茉莉花茶,飲幾口吧。」
正與秦岳的老爹敘話的南瑾,目光閃了閃。
……
在秦華的婚禮之後、蕭清臨的婚禮之前,這短短幾天的空隙內,南嫻姐姐專門回了娘家兩趟,為親妹妹南嬈的婚事奔波,二月的時候,南嬈已行了滿十五歲的及笄禮,南嬈的及笄禮辦的不太氣派,因為賓客不太多,來的基本都是些近親,那什麼人走茶涼,林氏生前的好友什麼的,幾乎很少有人前來,成人大禮如此不體面,南嬈暗恨主辦的小楊氏實在沒用,她還很清楚的記得,她嫻姐姐行笄禮時的風光場面。
一般來講,完成及笄禮的姑娘,就到談婚論嫁的黃金階段,登門提親之人通常是絡繹不絕,而南嬈的境況……有點囧,目前還無人托媒求親……稍微大戶些的人家,哪家沒有點見不得光的陰私事兒,她們可不願意弄個大喇叭回來到處嚷嚷,當年的南家醜聞,被扒得乾乾淨淨,南嬈最功不可沒,本來南、趙、王三家已低調處理了此事,南嬈卻在眾目睽睽下,瘋魔著抖出了八卦的大尾巴,嗯,那一年,南嬈大出風頭,造就如今南嬈的婚嫁之事,相當滯銷……
生母已逝,後母又是個沒能耐的,身為南嬈最親近的姐姐,南嫻頓時急得坐不住了。
回來娘家的南嫻,很鄭重地和老爹進行了談話,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南玨對南嬈這個女兒也很頭疼,抓著頭皮很糾結地想了想,京城就這麼大點地方,人家稍一打聽就知根知底了,他決定把南嬈嫁到外地去——南嫻表示很憤怒,妹妹若是嫁到外地,她們姐妹怎麼互相照應啊,這怎麼成。
老爹不靠譜,南嫻又去尋了南老夫人,告了沒有父女親情的老爹一狀,順便問問南老夫人對南嬈有啥打算,南老夫人年歲日益大了,身子骨雖還硬朗,就是耳朵聾的比較厲害,聽了南嫻哭哭啼啼的訴狀,拍案發表意見,當她林家沒人麼,真不成,可以把南嬈嫁回到林家呀,反正都是自家親戚——南嫻心裡默默盤算,這個只能當沒有辦法時的辦法,林家,已早不如當年了。
咨詢過老爹和祖母的意見,小楊氏被跳過,南嫻又去求了一回南瑾和溫氏,對於南嬈,在南瑾自己沒有親閨女前,南瑾也曾挺疼愛南嬈這個小侄女的,自從南嬈越來越大,犯錯屢教不改,直到被養歪的再也不回頭,南瑾早已不願再理會她,再甜言蜜語討好也沒用了……溫氏嘛,也照著老公的意思表述了一番,你妹妹的老爹還在世呢,她的婚姻大事自該由父母做主,回去和你爹商量去吧。
南嫻無奈,接著去過問了下南嬈的想法,問她想去外地,還是想進林家,南嬈感到很羞辱難當,她堂堂一個南家的嫡出小姐,居然都沒有人主動……上門提親聘她為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