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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30-世事如刀(下) 文 / 北小端

    十里荷塘,瀰散甜香,荷花亭亭,荷葉玉立。

    蕭清淮將裁折的一大捧鮮艷荷花,贈與許久未見的南姍,眉眼間頗見喜色:「姍姍,這些新摘的蓮花送給你,你喜歡麼?」

    ——god!和才九歲的小盆友約會,感覺怎麼那麼怪恁!還一見面就送花!夠時髦的哈!

    南姍在蘇有亮眼角抽搐的目光中,羞羞答答地接過,很淑女風範地致謝道:「謝謝五皇子,蓮花很漂亮,我很喜歡。」

    蕭清淮開口,先替南姍指摘了錯誤:「姍姍,你記性怎麼這麼差呀,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咱們之間用不著見外,你喚我小五哥哥就好,下回別再叫錯了……」再追憶往昔道:「那回我們見面,你教我背會了《愛蓮說》,並說最喜歡花中君子的蓮花……」目光亮晶晶地看著南姍:「我居住的地方,就種了很大一片蓮花,我一直想邀你去看的,不過,皇家的別苑,你不能隨意出入,等你長大以後,咱們可以成夫妻了,我就帶你天天看蓮花。」

    南姍艱難地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接個啥話茬,god!小五同志,你又在不含蓄了!

    見南姍露出尷尬的神色,似乎欲言又止,蕭清淮很體貼地微笑,又繼續道:「噢,對了,我上次和你說,十四歲的時候就娶你,不過,我父皇說要等到咱們十五歲以後,我算了算,咱們今年九歲,等再過六年,我就可以一直見到你了……」說著,輕輕撓了撓頭,語氣略有期盼:「自去年鳳凰山一別,我一直念著你,你有沒有想我?」

    南姍繼續艱難地只張嘴,卻吐不出半個字眼來——她要答想你,估計會被老爹一巴掌拍扁,若答不想你,你會拍扁咱不。

    蕭清淮似積攢了好多話,見南姍面露赧色,勝雪的肌膚泛著粉光,精緻秀巧的眉目比去年愈加好看,脫口而出:「姍姍,你又變好看了。」

    南姍很想掀桌——丫的,還讓不讓姐姐我說話了!

    在一旁隨侍的蘇有亮默默擦汗,這個南家小姐呢,他自然是有印象的,想當初,五殿下是個極致的小悶葫蘆嘴,求他開口說句話,比求老天爺下場雨還難些,也不知這南家小姐,怎麼就觸動五殿下的心腸了,每回一對著她,小殿下就葫蘆嘴大開口,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一般,等回到了別苑,對著一眾服侍的奴才,又變回沉默寡言的小葫蘆嘴,說話就跟擠藥膏子一樣艱難,不過,這倆人現在擱到一處玩兒,活潑開朗的小姑娘變啞巴了,不愛說話的小殿下反倒話嘮附身了,話說,雖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皇帝爹是個大情種,你是個小情種也挺正常,不過吧,五殿下,你才九歲哎,這麼早就心心唸唸想著娶媳婦,這樣子真的好麼!且還這麼明目張膽地當面直言,瞧把人家小姑娘羞臊的,臉都快紅成猴屁股了,還有啊,你皇帝爹為瞭解你的相思苦,又裝模作樣邀南大人賞花,偏又特別囑咐人家將閨女帶著,好好的皇帝老爺,都快成拉縴的紅娘了,囧。

    蕭清淮說了一小車不含蓄的『肉麻』情話,南姍直被刺激地頭皮發麻時,蕭清淮終於轉回到中規中矩的話題上:「數月不見,姍姍又讀了哪些書?」

    南姍一本正經作答:「只讀了一本《史傳》,又翻閱了幾本雜書,其餘的功夫,大都用來學做刺繡了。」

    蕭清淮點點頭,與南姍相談甚歡:「女孩兒家學的東西,總是和我們不一樣的,我除了唸書識字外,也要學騎馬射箭。」

    南姍眼睫輕眨,笑語嫣嫣:「小五哥哥會騎馬?」

    蕭清淮一陣神采飛揚:「今年春天才開始學,現還不能熟練策馬,需要勤加練習,才能掌握馬術要領。」

    只要蕭清淮不神來一句肉麻話,南姍應對起來就完全無壓力,素日的讀書習字,倆人可以討論哪種字體最有風骨,面對著滿塘蓮花聘婷,倆人可以吟誦幾句讚美蓮花的詩詞,蕭清淮時而講講御馬感受,南姍也會說說和繡花針做鬥爭的斗後感,蕭清淮又講閒暇之時,會學著勾勒幾筆水墨畫,不過,常以畫成一堆黑墨疙瘩而告終,南姍便也提及自己的娛樂功課,還有撥拉古琴這一門,她一撥動琴弦,就把養的兩隻黃鸝鳥荼毒的跳腳,互爆糗事的兩人,笑語聲聲,相處甚歡……

    不遠處的涼亭中,蕭元德拉著南瑾對弈,給兒子和他看上的小媳婦留足空間敘舊,派了蘇有亮在旁邊照應,耳中聽到時不時的歡悅笑聲,蕭元德從亭中望出,瞅了瞅坐在荷塘邊的兩個小孩兒,煙水青碧色和藕荷嫣粉色的兩個小背影,在蓮葉無窮碧+荷花別樣紅的景致中,宛若一頂尚未舒展圓闊的新生葉和一隻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嗯,挺般配。

    六月的天氣,就像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

    南姍瞅著亭外忽如而至的漂泊大雨,默默感慨: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

    用腦略過度稍感疲乏的蕭元德,笑吟吟道:「小五,父皇累了,你來替父皇和南大人下一局。」

    蕭清淮看看神色很嚴肅的南瑾,提議道:「父皇,南大人已和您下了許久的棋,想來也有些困乏了,不如兒臣替父皇下,姍妹妹替南大人下,您看可好?」

    蕭元德略抽嘴角,應道:「……好。」瞟了一眼微垂著頭的南姍,笑問:「姍姍會下棋麼?」

    南姍抬起眼睛,凝聲回答:「回皇上,臣女學過幾日,只會一小些。」

    蕭元德撚鬚而笑:「甚好。」再看向依舊繃著臉的南瑾:「既如此,南卿,咱們就在一旁喝杯茶,歇歇神罷。」

    南瑾心臟抽搐著道:「……是。」也瞟一眼又耷拉著腦袋的南姍,起身讓座。

    被各自老爹騰出座位的蕭清淮和南姍,你一子我一子的開始對弈,俗話說的好,觀棋不語真君子,皇帝和南瑾將棋道的君子風度,發揮到了極致的地

    地步,倆家長既不品評倆小娃的棋路,連一句無聊的廢話都沒說,手上端著茶碗品茗,眼睛卻盯著棋盤觀戰。

    觀棋的不語,正在棋之戰的蕭清淮,卻時常嘀咕發言,每當南姍抓耳撓腮,一幅不知落子何處的模樣時,蕭清淮會很親切地伸手指著某個交叉點,大大方方地明言指點道:「姍妹妹,你下這裡。」

    蕭元德默默拿茶杯遮住臉,南姍只能乾笑,蘇有亮無語望天。

    又每當南姍下錯了子,露出一臉小小的後悔模樣時,蕭清淮更是無比寬容,將南姍落錯位置的黑棋子撿起,十分厚道地還給南姍,允許她悔棋:「姍妹妹,你再落一次子。」

    南瑾也默默拿茶杯擋臉,南姍繼續乾笑,蘇有亮仍無語望天。

    蕭清淮和南姍第一次較量棋藝,在蕭清淮指點南姍八次,允許南姍悔棋六次的情況下,倆人打成了平手,至於觀戰的兩位老爹,早跑去……觀賞雨打荷花了,棋場如戰場,你倆是在過家家麼——幼稚。

    一局之後,蕭清淮揀拾著滿盤的棋子,謙讓南姍似乎讓的十分開心,直笑得色若春曉,明若麗花,好似那一年睿王世子大婚,蕭清淮突然回眸的展眉一笑,南姍看得兩眼冒出錦繡繁花,有點恍惚,想了一想,小聲道:「小五哥哥,下棋講究落子無悔,我錯了便是錯了,你不用一直讓著我的。」

    蕭清淮語氣溫柔:「無礙的,我喜歡讓著你。」

    南姍呃呃呃,小五同志,你怎麼又開始講不含蓄的肉麻話了……

    雨過天晴後的天空,有一種被水清洗過的明亮光澤,剔透剔透的,已到離別之際,蕭清淮笑著同南姍告別:「待到明年蓮花盛開時,我們再一起來賞花。」趁皇帝和南瑾不注意,蕭清淮偷偷塞給南姍一個小荷包,又小聲囑咐道:「姍姍,你可別再忘了我,再過六年,我們就能天天見面了。」又微微一笑補充道:「君子一言,八馬難追。」

    南姍捏著綢緞面的小荷包,輕聲糾正道:「是駟馬難追啦。」被罰抄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千遍的南笙小哥哥,回到家裡後,十分認真負責地幫南姍糾錯。

    蕭清淮望著南姍粉撲撲的臉頰,笑出兩個漂亮的小酒窩,是未經雕琢修飾的無邪和童真。

    也許蕭清淮真的喜歡她,南姍默默地想,可是他們才九歲呀,隨即又失笑。

    ……

    賞完荷花順便約完會的南姍,跟隨老爹回到府裡後,發覺氣氛有點不太對勁,南姍正在狐疑之時,南瑾已招來大管事問話,沉著臉道:「府裡又出了什麼事?」

    南姍偷偷吐舌頭,老爹這個『又』字用得極妙,如果每日下衙回府後,家裡都在雞飛狗跳,就不會奇怪南瑾為何如此問話了,話說,最近南府每日出事的頻率,還真是保持居高不下的記錄。

    隨著南毅年齡越來越大,搞怪搗亂的本事也大大的增強,又有南嬈從旁推波助瀾,府裡鬧事的一大半概率,都在她們姐弟那裡,另有,南斐哥哥的母老虎媳婦兒,每每葉氏三嬸重整旗鼓,想要立一立做婆婆的威風,邢飛艷就怒揮爪子咆哮,順便掰扯立規矩就是作踐兒媳婦的道理,葉氏三嬸回回被氣得半死,她就鬧不明白了,媳婦伺候婆婆,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兒,怎麼到了她的兒媳婦這裡,就能如此顛倒是非!怎麼說呢,據南姍觀察,只要不涉及丫鬟勾搭她老公、婆婆讓她立規矩、企圖撬取勒索她的嫁妝,邢飛艷倒也能安靜過日子。

    被問話的管事,顫悠悠著臉皮回話:「是大夫人……要生產了。」

    南姍輕輕『咦』了一聲,貌似還沒到小楊氏的生產日子吧,南瑾依舊板著臉,腳步不停地往裡走:「生產便生產,穩婆、熱水好好伺候著便是,你們作甚麼大驚小怪?」

    那管事嚥了嚥唾沫,又答:「大夫人本不到生產的日子,是七少爺他……」

    南姍不由提緊了嗓子眼,丫的,南毅小盆友,你又幹啥了!你的這個小後媽,比軟柿子還軟三分哎……南瑾沉聲道:「繼續說,毅哥兒又怎麼了!」

    管事拿手背虛抹了兩把汗,一咬牙全說了:「是七少爺追狗玩兒,追到了大夫人院子裡去,把大夫人給撞倒了,這才突然要臨盆生產,叫來的穩婆說大夫人難產,搞不好會一屍兩命,大老爺氣昏了頭,要狠狠發作七少爺,老夫人攔著不讓……現正鬧著呢……」管事又抹了兩把汗,補充道:「噢,二夫人正在大夫人那裡幫襯著,也請了大夫過府診治,現在還沒消息落地……」

    難怪府中氣氛如此詭異呢,南姍偷瞟過去,只見老爹眉心聳動,顯然是煩躁不堪,南姍默默感慨,老爹很想把南家打造成家世門風良好的門戶,奈何頑固份子太頑固,老娘不能強行改造,被頑固老娘罩著的小頑固份子,也不給他機會回爐重造,加之老爹公事繁忙,精力也有限,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總算還太平。

    對於南玨大伯,南姍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以前林氏在世時,南姍覺得他挺混賬的,後來娶了小楊氏之後,南姍又覺南玨大伯好像又不那麼混賬了,南玨大伯盼小楊氏生個兒子,就像盼著萬年才能結出的人參果子似,好傢伙,南毅追這一回狗,這落到地裡頭的人參果,還不知能不能破土而出。

    南琦三叔嘛,一個會搞三飛燕的好色之徒,這才是個真混賬,他的人生宗旨是——我的快樂至上,房裡有煩心事和丟臉事了,他大怒著揍人罵人,暴吼得震天響,一個不以身作則的父親,沒有好榜樣樹給兒子,沒有深刻覺悟正確引領的兒子又怎能成才,老幻想著兒子增光長臉,可你有沒有為他們澆過水施過肥呢。

    南瑾聽罷管事的回話,擺手讓南姍乖乖回屋裡待著去,並囑咐不許亂跑亂跳,自個則去了南老夫人那裡。

    南姍跟隨老

    爹外出賞荷,自是抱了一大捧嫩艷的荷花歸來,正是蕭清淮小盆友送的那些,嘖,小盆友,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呀,你的《愛蓮說》白背了麼,南姍將帶回的蓮花插瓶後,翻瞧著蕭清淮偷偷塞給她的荷包,藕粉點金的顏色,其上綴珍珠鑲碎鑽,端的是華麗耀眼,荷包很價值不菲,但是吧,裡頭是空的,你這荷包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啊。

    天色漸黑,南瑾和溫氏都還未回來。

    南姍打發人去問的結果,也只是小楊氏還沒生下來,大老爺還在發脾氣,南老夫人那裡仍舊鬧哄哄的,身為姐姐,南姍照看著四歲的弟弟南梵吃了晚飯,又陪他念了會書,小南梵本也想跟著姐姐等粑粑麻麻回來,可惜人太小,精神力不濟,很快就上眼皮搭蒙住下眼皮,睡著了。

    南梵被照料起居的媽媽抱回屋睡覺,夜色更濃,南姍托著腮幫子,看燭光熒熒,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也神思恍惚地睡著了,朦朦朧朧中似乎和老爹對了幾句話,老爹問你怎麼不回屋睡覺,南姍好像答了句等爹娘回來啊,後頭又說了啥,已經完全木有印象了。

    次日清晨,董媽媽拾掇南姍起床的過程中,爆料昨日事情的後續結果:「阿彌陀佛,幸好佛主保佑開眼,大夫人……好歹母子平安了。」接著又歎了口氣,微有憐憫之意:「只是以後再也不能生了……」又忍不住嚼南毅的舌根子:「那位小爺也忒不懂事了,大夫人挺那麼大個肚子,頭一胎本就不好生,他追個狗,還不管不顧地亂衝亂撞,受了那麼大驚嚇,不難產才奇怪了……」

    總而言之呢,南玨大伯新得了個兒子叫南翔,小楊氏以後再也不能生了,那只倒霉的狗被淒慘地剁了,南毅的屁股被南玨大伯踹了好幾下,又追了根溯了源,引領南毅玩狗的南嬈,也被南玨大伯狠罵了一頓。

    ……

    時光飛逝,轉眼已到夏末。

    已十五歲的四皇子蕭清裕娶妃,四皇子妃是蔡國公彭家的女兒,成婚之後,四皇子並未如之前的二王爺和三王爺封王就藩,仍留在了京城。

    說來奇怪,在子嗣一途,這兩年來,太子蕭清斌只見辛勤耕耘,卻不見半分收穫,二十四歲的年紀了,除開早些年接連夭亡的四子,再沒有生出一兒半女,錢太后和錢皇后都深深地急壞了,沒有子嗣,實乃大忌啊大忌。

    漸入秋季,安佩懷孕的肚子,有了明顯的凸鼓狀,安大夫人牛氏常帶補品過府看望女兒,當然,安汀也常當做小尾巴跟過來,鮮少有出門機會的南姍,對有小夥伴登門來玩,表示很熱烈的歡迎。

    又過了些天,秋菊開得正好。

    南姍被老爹送去陵安侯府小住,溫流慶是個很和善的老人家,微笑起來的模樣像個老神仙,他待南姍特別好,從不拿規矩拘束她,在他跟前,南姍怎麼純天然的坦率,溫流慶都是笑瞇瞇的,不愧是行走過江湖的人物,最是瀟灑不羈,若換了她老爹,早一眼橫過來,訓她:「又沒規矩!」

    溫流慶已然是八十八歲的高齡,身子骨依舊十分硬朗,這日,南姍跟著溫老祖宗溜了一圈花園,便回到溫流慶的書房看畫,溫流慶年紀一大把,幾十年來收藏的字畫,不是古董中的古董,就是精品中的精品。

    南姍隨意挑了一副畫卷,緩緩在桌麵攤展開來,這幅畫原本宣白的紙張,已泛出存放久遠的黃意,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東西,這幅畫的內容,與現在的季節十分融洽,正是一幅菊花圖。

    畫的是一大簇紫重菊,看著甚是栩栩如生,旁邊還有龍飛鳳舞的題字,南姍低頭看著,順便嘀咕著出聲念道:「寒花盡,蕊盈枝……細葉抽翠,重瓣簇芳,時光荏苒不負,獨垂盈袖在欄……嗯,寧肯抱香枝頭老,不願舞隨秋風落。」隨後看了看落款:「明寅三年,喬嫣然、盛懷澤共作……」

    托讀過《史傳》的福,南姍想了一想,抬頭問溫流慶:「老祖宗,這幅畫是盛朝時期的呀,喲,從盛朝到夏朝再到咱們蕭朝,這畫可有不少年頭了,這個盛懷澤好像還是個皇帝呢……」

    溫流慶含笑的眸子輕揚,先誇讚南姍一句:「小姍姍的史書沒白讀,記性也不差……這個叫盛懷澤的,的確是個皇帝,還是個挺有意思的皇帝。」

    南姍伸手摸了摸畫卷,隨口問道:「他怎麼有意思了,噢,對了,這個喬嫣然又是誰呀,居然能和皇帝一塊作畫……」

    溫流慶輕拂衣袖,笑著站在南姍身邊,道:「自來帝葬皇陵,都是與後合葬,這個皇帝的陵墓裡呢,只躺著他自己,殉葬品中有兩幅畫,其中一幅,就是這卷菊花圖。」

    南姍輕輕『咦』了一聲,好奇道:「為什麼呀,那另一幅畫是什麼?」

    溫流慶撫摸著鬍鬚,又道:「史書有載,這個明寅帝一輩子沒娶妻,自然就沒有皇后啦……另一幅畫嘛,聽說畫的是一幅美人圖,見過之人無一不說,畫中女子容貌傾城,堪稱絕代佳人,不過,老祖宗到現在也沒搜羅到那幅畫。」

    南姍繼續好奇:「還有不娶妻的皇帝麼?」蕭清淮的皇帝粑粑,都有過倆皇后呢,當然,一個是死了之後追封的原配,另一個就是如今的錢皇后了。

    溫流慶笑道:「書上就是這麼寫的,都數百年前的事了,到底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不過也有野史書上寫,那幅美人圖中的女子,便是明寅帝一生摯愛,最後卻嫁給了一位將軍,皇帝癡情獨鍾,也就一輩子未娶妻。」

    沒有娶正經媳婦,也有三宮六院的嬪妃呀……南姍扁了扁嘴,指了指畫中的落款,道:「美人圖裡的女子,會是這個喬嫣然麼?」

    溫流慶輕笑著回答:「興許吧。」

    欣賞完畢,南姍小心地撥動畫軸,將歷史悠久的菊花圖合上,繼續攤開另一幅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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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氣爽之際,難得出門放鬆的南姍,要求遛個馬,南笙哥哥義不容辭……幫忙牽馬,已然十四歲的南笙哥哥,個子抽筋似的瘋長,如今已是個身姿挺拔的男子漢,小時候嫩嫩甜甜的聲音,到了現在,已變成一把非常有男人味的磁性嗓音:「姍姍,你可乖乖坐好,抓握好韁繩……要是爹爹知道我摔了你,鐵定要抽脫我兩層皮。」

    南姍坐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莞爾一笑:「放心,放心,小哥哥怕挨打,妹妹還怕摔著呢,快牽著走唄。」

    在馬上顛簸了好一會兒,南笙催南姍下來時,南姍仍感意猶未盡,於是和南笙哥哥討價還價,這個時候,秦華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指著賴在馬背不下來的南姍笑道:「姍妹妹,你怎麼這麼淘氣呢,就不怕姑父訓你啊。」

    南姍撅嘴反駁:「我爹爹又不在這裡,你不說,我小哥哥不說,我爹爹哪裡會知道。」

    秦華一臉同情,道:「可是老祖宗已經對姑父說了你在遛馬,這不,我就是來喚你回去見姑父的。」

    南姍聽得很想吐血,抑鬱無比道:「我爹爹來啦麼。」好倒霉。

    南笙也膽戰心驚地抖了抖,沖南姍抱怨道:「你個小丫頭,哥哥可被你害苦了……」沒好氣地瞪南姍一眼:「早不騎馬,晚不騎馬,偏偏選今個騎,還不快下來,手遞給我……」

    ——她又不是神仙,哪裡知道老爹今個跑來啊!

    南姍在南笙哥哥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馬,一旁上前搭把手的秦華,嘮嘮叨叨道:「姍妹妹,你一個小姑娘家,可真是膽子大,這麼高的馬背,你也敢爬上去騎,也不怕不小心摔著,我聽父親說,五皇子在學騎馬的時候,就從馬背上摔下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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