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滄州城外一富戶,以狩獵起家,後來做野獸毛皮生意才發了財。這一帶天寒地凍,每一年的冬天都不是那麼好過的,但郭家總是拿出庫存的毛皮縫製成大衣,以此資助窮困饑寒的平民,因此,郭家在這一帶是非常有人望的。
這樣有人望的家族,產業也不小,自然和這一帶官面上很合得來,而且這些望族間常有婚姻往來,上一代的女主人就是辛家的女兒,也就是郭芙的祖母。這些中型家族內部結成了一張巨網,將滄州包裹在他們的彀中。
郭家門前,寧雨飛和李雲受到了完全不同的待遇,但還好,郭芙沒有將他趕走,看在李雲的面子上,他至少得到了普通客人的待遇。至於,李雲,則就莫名其妙地得到了貴賓的禮遇。沒辦法,誰讓這郭家大小姐一眼就看中了這難得一見的『乘龍快婿』呢?
郭家老太爺郭虎威,今年六十又六了,但一身精氣強盛,血氣收斂,雖然此生都沒有進階先天的可能,但在後天這一境界,他已經走了很遠,將後天的功力練到了極致。老人家氣蘊於內,機鋒暗藏,神態深斂,境界高絕。按照不入門,登堂,入室,登天梯的境界,老人家的境界已經到了第三境界的入室了。
此境界,與蠱能力者的精神境界劃分類似,但這屬於武者的精神境界劃分,比起蠱能力者的精神境界來,這其中的差距不如能力者之間的差距大。比如金堂境界,便與入室的境界相差彷彿。
郭虎威在後堂的演武廳練功。武者,煉精化氣,每日不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老爺子每日早起打拳,晚間也要靜坐運轉內息,正因為如此,他的精神得到了長期的滋養,雖然年歲越來越大,但他的靈覺卻反而越發敏銳了。「嗯?」靜坐中的郭虎威眉頭一皺,心內生疑:「哪裡來的高手?難道是那幾家來的老傢伙?不,不像!這麼陽剛的氣息,倒像是黃龍門的真氣啊,不會是那傢伙又來了吧?唉……」想到前些日子黃龍門來的那人,他心下煩躁無比,再也靜坐不下去了,乾脆起身,準備了一番,就要到前堂去看個究竟。
前堂,寧雨飛和李雲都坐在廳前,有小廝送上了香茶,大小姐還吩咐送來點心。對於寧雨飛而言,這些點心倒是有些新鮮,雖說略顯粗糙的工藝比不上後世的那些精緻小點,但這種古色古香的風味卻更讓人回味無窮。寧雨飛覺著好吃,就一連拿了好幾個,而李雲則顯得規矩許多,只是象徵性地拿了一個嘗嘗。
郭芙仔細盯著李雲,對著寧雨飛道:「這個人,我要了!你開個價!」她指著李雲,語氣認真,表情嚴肅。
「噗!」寧雨飛口中的點心渣滓和茶水混合物被噴了出來,帶著他都連續咳嗽了好幾聲!「你……你說什麼?我……我沒聽清楚!」寧雨飛又好笑又奇怪,這丫頭究竟是神經有多大條?說話之前過過腦子好麼!
「我說,讓李大哥就留在我們莊上了!你帶著李大哥走,簡直就是浪費了李大哥這一身的本事!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善待他的!」郭芙一字一頓,說得十分鄭重。
寧雨飛更無奈了,掃了一眼已經石化的李雲,搖頭無奈道:「不說我會不會浪費他這一身的本事,光是這樣的選擇,是你能夠決定的嗎?除此之外,你要用什麼名義留下他呢?再說,你問過他的意見了沒?」寧雨飛一眼就看出了這女子的小心思,不外乎就是看上了李雲,想要留下他當上門女婿。不得不說,李雲確實比他高大一截,膚色也黑些,比較起來,顯得陽剛許多。但寧雨飛自己事自己知,他的白是天生而來,難道能說不白就不白了?這不可能!所以,他也只能改變了自己的審美觀念,以白為美了。但現在小美女選擇了李雲這塊黑炭而沒有選擇他,這讓他心頭有些酸酸的。這不是吃醋那種感覺,更像是小時候看著別人家的孩子做了什麼,然後自己家的家長就開始耳提面命,讓別人家的孩子成為了心中拿一根刺……就是類似這樣的感覺。
郭芙被寧雨飛這樣一問,略微一楞,道:「我……本姑奶奶決定了的事情,當然算數。憑借本姑娘的美貌,李大哥定然會喜歡我的,又怎麼會不願意?我的意思是,我,我……我就是要留下他,還要什麼名頭!」她一跺腳,有些氣呼呼。
後堂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然後一道身影轉出來,李雲眼角微微一瞥,又收回了目光,但他的神色卻稍微鄭重了一些。
「哈哈哈,老夫還以為是老朋友來了,卻原來是兩位少年英傑,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不服老不行咯!」一個爽朗厚重的聲音傳來,寧雨飛望去時,卻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一頭烏色中夾雜著銀灰的長髮兩邊盤起,紮成一個大鬏,然後用青色布帶在上面紮了起來,看起來倒是十分整潔。
寧雨飛起身行禮,道:「後進晚輩寧雨飛見過老爺子,長途跋涉,路遇貴寶地,特地借住一晚,還望叨擾!」這些縐縐的詞語,寧雨飛不知道是如何學會的,但他說起來卻是感覺順暢無比,沒有一絲阻礙生澀之感。
「哦,原來如此。」來著自然是郭虎威,他匆匆而來,卻沒有感覺到那人的氣息,自然就不那麼著急了,在後面聽著,才知道是自己的大孫女兒看上了誰,正在前面說合呢。
他自然是有些興致盎然了,要知道,為了大孫女兒的婚事,他是非常著急的,但這丫頭平日裡就大大咧咧,完全沒有將終身大事放在心上,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也只能暗地裡尋訪合適的人家。但滄州誰不知道他郭家大小姐的赫赫『雌威』?因此,敢於觸霉頭的人還沒有。那,這外面的究竟是誰呢,竟敢倒捋虎鬚?
這一出來,他才知道,原來這人是遊歷而來,只是途徑滄州罷了,沒想到這樣的人竟然被自己的孫女兒給惦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