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天氣近幾個月都不太好,時節已經入了五月,卻猶如初冬,天邊翻滾著灰蒙大霧,烏雲壓境,暴雨連綿。
現在的s市就猶如這天氣,暗潮翻湧,樓起樓塌。
昔日盛極一時的『蓮』社團經過兩個月的抗爭,被削盡一切地位。
大賽專輯一出,國內諸多acg愛好者根本不承認他們的成績,而在此時,社團內部一而再再而三爆出新聞,例如那個名攝影師蓮華當年離開社團的內幕,例如社團內部某些人員的作風問題,例如社團資金被黑下,然後贊助的企業抽離了贊助。
總之大事小事不斷,讓這個本來人就多,人心不一的社團搖搖欲墜。
和影悅有牽扯的一切企業也愁雲密佈。
s市漆黑的上空彷彿出現了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一切因果,翻排命格。
……
影悅最頂樓。
皮卡修翻開桌上的茶杯,用溫水沖洗了一下,倒滿一杯清茶推到葉久面前。
喬子涵耳朵裡塞著耳機在聽歌,時不時伸爪子到桌子上撈一把小零食。
葉久的目光一直落在遠方的高樓大廈。
「咳咳……啊,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喝過茶了……」皮卡修輕咳了一聲先拉開了話匣子,實際上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無聲地坐了半個小時了。
葉久沒聲兒,喬子涵搖頭晃腦貌似沒聽到。
皮卡修氣結,桌子底下一腳踹了過去。
「什麼?」喬子涵取了耳機茫然地望著踹自己的皮卡修,又望了望葉久,又看了看遠處撐著一把傘站在雨中的鍾爾。
接受到皮卡修眼中的示意,喬子涵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後繼續塞起耳機。
皮卡修已經無力了,果然笨蛋是會傳染的,看昔日精明的喬子涵都被王鉞傳染成什麼樣子了。
喬子涵並不是沒有明白皮卡修的意思,只是他已經不能過手了,如果想王鉞一輩子都不理他的話……而且這些事情也說不准誰是誰非,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受害者和害人者都明擺著,而葉久又有那個能力,除非改變葉久的想法,不然什麼話題都沒得談,就算過他的手他也改變不了什麼。
喬子涵很清楚,如果他和皮卡修真能說動葉久什麼,當初白溯就不會受那些委屈。
所以,他們做不了什麼,他選擇什麼都不做,這樣說不准還能在王小孩面前賣個好。
「呃……這天氣還真是冷啊,哈哈……」皮卡修實在是打哈哈打不下去了,他已經自己一個人嘀咕了半個多小時了。
「影悅已經這個樣子了,是不是……嗯嗯?」這些話再早幾個月時誰說誰倒霉,但畢竟需要一個調和的存在,喬子涵的甩手不管,如此重任就落到了皮卡修一個人身上,皮卡修其實也不大想管,但畢竟那麼久的朋友了,不能那麼不近人情。
影悅的地位巍巍可及,嚇唬嚇唬就得了,沒必要真的把昔日的朋友搞的那麼可憐。
這些事情,葉久不鬆口,誰也沒用。
葉久對皮卡修的話毫無反應,皮卡修尷尬了,桌底下,又是一腳踹向玩遊戲的喬子涵。
喬子涵茫然地抬起腦袋,看了看不停對自己打眼色的皮卡修,又望了望葉久,繼續低頭攻略「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不是我說鍾爾,白溯一個人活的好好的,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為什麼要把事情做的那麼絕,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我覺得葉久沒做錯」
「你就少說風涼話了,我也知道啊,但又能怎麼辦?就這樣放任不管?」其實他還真的很不想管,沒辦法,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昔日的朋友變的老死不相往來。
「那你讓白溯回來,調解一下,說不定還有緩和的機會」喬子涵是不大想提到白溯的,一提到白溯,他就想念遠在m國的王鉞,想的抓心撓肺。
「……得了,不幫忙就別扇風」皮卡修端起茶杯假裝喝水,眼角卻趁著這個時機偷瞄了葉久一樣,果然,葉久的目光變了。
他真的愛莫能助了啊。
葉久這次真的被惹瘋了。
皮卡修看了看遠處的鍾爾,這個話題談不下去,鍾爾一直在雨裡站著也沒用,天又那麼冷。
「我去一下……」攏好衣服,皮卡修起身離開。
喬子涵看著皮卡修將鍾爾弄走之後,便取下了耳朵裡的耳機。
「現在就這樣耗著?」喬子涵湊過腦袋問葉久。
葉久沒有給予回應,反而答非所問。
「王鉞幫他遷走,我看了他的休學申請,時間比我想像中還要靠前」葉久的聲音淡淡的,淡的讓喬子涵聽不出什麼情緒。
「他會回來的,或者……你可以去找他」喬子涵知道葉久放不下白溯,無論兩個人將來會不會在一起,但至少要一場談判,才能得出結果,不然就是一根倒鉤毒刺,鉤住了一串人。
「他應該不希望我去找他」現在就算見了也不會有什麼緩和。
喬子涵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在感情方面,像他們這類人其實更遲鈍一些,因為不相信所謂的愛情,所以自然也不會懂得,只有經歷一次再一次,才能慢慢學會,遇到王鉞之前,他的經歷也很坎坷,一次又一次,終於有那麼一個人讓他學會退步,沒有包容,就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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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他時間,也給我自己時間,再過幾年,那個時候我和他應該都會想清楚我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喬子涵明白了,這就是葉久愛一個人的方式,葉久是真的喜歡白溯,並且想與他共度一生,不然,他不會說出給雙方時間這樣的話。
葉久想用這段時間學會怎麼愛一個人,他給白溯這段時間遺忘曾經的葉久。
希望,一切都能如他所想的那般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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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國。
白溯對著電腦屏幕走神,屏幕上是一個日曆小軟件,從三年前二月份的時候就一直有勾出時間,在今天的日期畫出一個紅色圈,白溯放下了鼠標。
兩歲娃娃一樣大的笑寶裹著一個印著卡通的小毛毯躥到白溯身邊,攀著沙發爬到了白溯背上「貓貓,你在做什麼?」
白溯笑了笑,揉著笑寶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勾笑寶的成長日期」
聽了白溯的話,笑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它現在已經可以每天都和貓貓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笑寶是個正常的娃娃,和小朋友一樣,什麼東西都覺得新鮮,什麼東西都想要。
「貓貓,你答應了,答應了帶我去這裡玩的」笑寶把一張宣傳單子貼到白溯的腦袋上,整個人也軟綿綿地窩在白溯的大腿上。
白溯把貼在臉上的宣傳單扯下來,上面是m國六月峰會的宣傳,去年是m國拿了冠軍,在陌生的國度討生活還是挺難的,特別是白溯這種和以前的所有人和事物都斷了聯繫,淨身出國的,討生活更加艱苦。
雖然王鉞也幫助他了一段時間,但總不能讓人家一直幫下去,而且王鉞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當褲腰帶栓在身上。
「還有時間呢,急什麼」白溯揉著笑寶的小腦袋,移動鼠標瀏覽網上的有關信息,他雖然離那些人很遠,但並不代表沒有再關注那些人的事,偶爾他自己也會猶豫,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看到蹦蹦跳跳的笑寶,他又覺得自己的猶豫是多餘的。
他的生命,任何人都有可能離去,唯有笑寶一個人,所以,想的多了,計較的多了,越計較自己就越不開心,越看不到未來,還不如過好當下,他懶懶的寫點東西,偶爾接些網上的活兒,一個月也有那麼些收入,他白溯也不是什麼金貴的少爺,日子這樣慢慢的過,隨心所欲,自由自在,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有時候想起了,就會想著勾一下那個日期,記住那一絲絲疼痛,提醒自己,現在的自己很強大,沒有任何人再可以傷害他了。
笑寶的小屁屁在白溯的大腿上蹭了又蹭「到時候我要穿貓貓做的小龍人去玩」。
這幾年來,白溯給笑寶做了不少奇葩的衣服,動物擬人居多,那些萌萌的動物穿在矮個子笑寶身上,真是萌翻了。
白溯揉著笑寶毛茸茸的小腦袋「嗯,穿小龍人去」。
白溯現在偶爾還是會用昔拉那個賬號發一些日常和寫一些章,國內用國外的一些軟件可能需要翻牆,但國外倒不存在這些問題,國內的網站他照樣登著玩,每天望著各種消息,比如舊夢辭燼的蒸蒸日上。
最近舊夢辭燼在漫年華上發佈即將解散的消息,m國之行,將會成為舊夢辭燼最後的風景,因為很多人都畢業了,他們已經要各奔東西,忙於生活。
淺星也提到過,有想過走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但舊夢辭燼裡的很多人都不能自主自己的人生,他們有屬於自己的責任。
白溯也想最後再見見那逗樂的一群人,曾經和他們在一起,很開心。
……
「喂喂,白溯,你丫一定想不到老子在機場看到了誰」明明已經過了三年之久,為什麼王鉞還是那麼歡脫,連他自己都有所改變,性格些許內斂,王鉞這孩子到底是吃什麼成長的。
「說來聽聽」對於王鉞口中的人,白溯沒多大興趣,除非是舊夢辭燼的人。
「哼哼」王鉞咯咯地笑了兩聲「你們白家的七姑八姨啊!!!心情太激動了,他們怎麼會跑到我的地盤上來!!小白,這可是百年難遇的最佳報仇時機啊!」三年前的事情,如果不是白溯抽身的早,指不定還會出什麼ど蛾子,噢~事態發展成那個樣子,白溯家的七姑八姨跑不掉關係。
罪魁禍首還是蓮重他媽和主家那一脈,所以說,子孫多了就是麻煩,內部掐了掐外人,白溯都沒跟他們有任何聯繫,居然都不放過白溯,還在他被欺負的時候落井下石,白溯不計較,但王鉞看不過去,回到m國,天天被老爹折騰,這下有人送上門來給他折騰,他會撒手?
只要得了白溯的允許,他就讓他們知道m國是誰的屋簷!
白溯懶得管王鉞會做些什麼,他自己,作為白溯這個人,真的和那些人沒有一點關係。
時間會抹掉一切,幾年前那麼難過,在現在看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也沒有當初那麼難過了,就是,還有一點小小的不甘心,為什麼要和自己走到最後的人沒有保護自己。
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葉久而已,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