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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5章 勸回 文 / 靜候晨曦

    方士諫漫無目的的走在鄉間的路上,每走一步,臀部都火辣辣的疼,周玉下手極狠,那幾十巴掌下來,他的臀部已經皮開肉綻,現在後面慢慢結了血痂,恐怕皮膚已經和衣服的布料沾一起去了。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他,他心裡的恥辱感和憤恨幾乎將他滅頂,一邊走著,眼前一路發黑。

    他現在看起來一定狼狽極了,路上偶爾會有車輛駛過,路過他的時候車身都會不由自主打滑一下,但是見他臉色不善,也都懶得管閒事的走了。

    他一路走著,一路想著,不知不覺,眼淚把兩隻清亮的大眼睛包的滿滿,心裡的委屈幾乎氾濫成河,就差個缺口就決堤潰敗。

    周玉和幽切都是一丘之貉,他們都是一個陣營上的,總之都是他方士諫的錯,又有誰問過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了?

    從不徵求他同意,他就變成了周玉的弟弟,又沒跟他說一聲,讓他再次變回方士諫。他的人生都被他們主宰,被囚禁幾百年,被關到混亂的空間裡幾百年,當白癡當了二十多年,他方士諫難道就是面做的,任他們揉捏嗎?

    更可恨的是,自己在沒有記憶的時候,居然對幽切動心了,還表白了,現在又被他羞辱一番,還被周玉當著幽切的面打了屁股,真是奇恥大辱!他方士諫這輩子都沒遭遇過這種侮辱,這種恥辱感,比在他臉上打幾十個響亮耳光還要來的嚴重。

    他現在心裡恨極,卻又不知道該找誰發洩。凌端陽?他死在了且末,雖然他是不死之身,可是這天下之大,要找他談何容易?

    找幽切?周玉擺明了站在他那邊,他雙拳難敵四手,現在的周玉,比他只強不弱,一個周玉他都對付不過來,更別說再加上一個幽切了。

    找周玉?別想了,自己在他身邊呆了幾百年,周玉就是他自己,他自己的本事難道還不知道嗎?有誰能鬥得過自己?

    找周琪?他一個瞎子又能成什麼事?

    想到周琪,他忽然想起自己臨走時候給他的一刀,當時自己是鐵了心要殺他的,他一個死瞎子,為了幽切,居然忍氣吞聲裝成是他的好哥哥,裝了二十多年,還裝的像真的一樣……

    可是他那雙眼睛只要打開來,他一定不會有活路,為什麼那個時候他不打開雙眼?他在猶豫什麼?他可是毀了他眼睛的人,即使是後來被他刺了一刀,他也完全有機會打敗他,畢竟他那雙眼睛的力量太可怖了,為什麼他不動手?周琪在想什麼?

    他忽然迷惘了,他發現,周玉也好,幽切也好,周琪也好,他們的心思,他完全不明白。

    越是想,心理就越複雜起來,不知不覺就想的更多。周琪被他刺的那一刀會怎麼樣?只是切在胳膊上肉多的地方,會失點血,包紮一下就好了吧。

    周玉呢?剛剛看起來樣子像是氣瘋了,他在他身邊二十多年,連聲音嚴厲的呵斥幾乎都沒有過,更別說挨打了。

    幽切呢?為什麼這個時候還會不知不覺想到他?

    想的越多,方士諫臉色越是難看。想這麼多做什麼?是他們對不起他。他方士諫被害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現在反而是他開始升起內疚感?

    身後傳來喇叭聲,原來不知不覺他走到了路中擋了車,司機性子急,不停的按喇叭催促。

    方士諫眼底發黑,眼睛瞇起,心裡升起殘虐的念頭,想直接動手讓他車毀人亡。他忽然想到,他總得有個去處,不能一直這樣走著,而且他對南京人生地不熟,搭個順便車也不錯。

    他筆直的站在路中,車輛迫不得已,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光頭男人操著一根鋼管走了下來,一邊走一邊破口大罵:「你媽的,給你臉不要,擋在路中央想死是吧?」

    方士諫朝前一步,看都懶得多看,一腳踢出,那個男人飛了出去,撞在車子上。

    方士諫上前對他一頓拳打腳踢,估摸著這身傷夠他住幾個月院才停了腳。滿心火氣發洩出去,終於好過很多,除此之外,身上忽然又有點懶洋洋的,倒是心裡有點空虛起來。

    他站在路邊吹了吹風,讓腦袋清醒一下,然後把那癱成死狗一樣的男人扔到副駕上,自己開車,一邊說:「我要去南京中央車站,你給我指路,敢搞鬼,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光頭男人臉腫的像豬頭,戰戰兢兢的指路,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弱的男人性格這麼殘虐,他嘴角隱隱有血跡滲出,不要是內臟被打出血了吧。

    方士諫順著他指的路來到市區,把車扔在路上,下車的時候翻出那個男人的證件掃了一眼,然後扔給他,說:「你的名字和住址我記住了,該怎麼辦你自己瞧,我最近剛好沒地方住,去你們家住幾天也不錯。」

    那男人身上一抖,連忙說:「不敢,不敢,我就說我是自己喝醉酒撞到的。」

    方士諫不看他,一瘸一拐的走向車站,路上惹來無數眼光,他煩躁至極,恨不得把那些人眼睛都剜出來。然而,去了車站又能幹嘛?他又該去哪裡?

    正在他狂躁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咦,舅舅,你不是回海州了嗎?怎麼這個樣子在這裡?」

    是李芳谷。

    李芳谷一臉驚訝的看著他一身狼狽的樣子,連忙拖著行李帶著小跑過來,上下打量他說:「舅舅,你是遇到蕭家的人了嗎?我剛打電話回家,大舅沒在家,是家裡的阿姨接的電話,說二舅出了意外,右臂上的神經被嚴重割傷,恐怕以後右手都不能用了,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我就連忙打電話給大舅,大舅沒接電話。所以我現在正打算回家看看。你怎麼還在南京啊?你沒

    事吧?你身上的傷是蕭家人幹的?」

    方士諫愣住了,什麼,周琪的右手不能用了?是了,是他的刀子切到了他右臂上的神經了?神經毀了,接起來,還要復健治療……不過那些醫生總是喜歡嚇唬人,也許不至於那麼嚴重吧!只是,為什麼聽到這話,心裡疼的難受,像是有人用手狠狠的擰了一下?

    他狠狠喘了兩口氣,臉色很難看,沒有說話。

    李芳谷見他那表情,知道他脾氣怪,也許問不出什麼,考慮了一下說:「舅舅,你現在渾身是血的,容易招人誤會,我先帶你收拾一下,然後我們一起回海州吧。」

    方士諫看到他那張誠摯的臉,不知怎麼的就相信了他,點了點頭。

    李芳谷先打車帶他到附近的醫院去處理了一下傷口,上藥的時候,李芳谷看他那血肉模糊的臀部,狠狠吞了幾口口水。誰那麼大膽子,敢摸他這個舅舅的屁股?不知道他家裡有兩個如狼似虎的哥哥嗎?不過,不管是誰,那人肯定會倒霉。

    傷口處理好,方士諫暫時不能移動,只能趴在床上。李芳谷放下行李,手忙腳亂的給他辦住院手續,結果方士諫身上什麼都沒有,醫院不給安排床位,李芳谷只好背起他找了間管理不嚴的旅館將就住下。

    李芳谷又出去給他買了套新衣服,身上那套滿是血污的髒衣服就直接扔掉了。忙完這一切,天都要黑了。李芳谷看了看手機,說:「舅舅,時候不早了,你要不要吃飯?我去買晚飯給你吧。我再打個電話給大舅,問問他家裡怎麼辦,我先在這裡照顧你,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聽到那兩個字,他不由有點心酸,他現在哪裡還有家可回?只是天下這麼大,現在他連一個去處都想不到。他現在該去哪裡?哪裡能容得下他的存在?

    聽到他說要打電話給周玉,他又有點心慌。周玉從來沒對他動過手,可是剛剛那樣子看起來已經氣瘋了。那當然了,他和周琪才是親兄弟,自己不過是順手撿來的,還是被當做幽切的替身養大的。隨便吧,被周玉知道了也無所謂,要殺要刮隨便他。他現在的不死之身也沒了,對他們來說,他現在只是他們的仇人。他們想要追殺的人,怎麼可能逃得掉。

    他現在覺得無比倦怠,什麼都不想去想,於是無所謂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心裡亂的厲害,自己把臉埋在胳膊裡,索性把自己裝了鴕鳥。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理會!一點也……

    李芳谷看他那樣子,一頭霧水,周亮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走出房間,撥了周玉的電話,這次周玉終於接了電話。

    「怎麼了,小李?」

    「那個,我在車站遇到了我舅舅,他受傷了,不知道是誰打的,問他他也不說。我打電話回家,說二舅也受傷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周玉似乎愣了一會,問:「小亮在你那裡?」

    「是啊,他屁股被人打爛了,我現在帶著他在旅館先住下了。不過他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對了,二舅那邊怎麼說?」

    周玉似乎思考了很久,到李芳谷還以為信號不好斷線了,他才開口:「小亮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發現他什麼不對的地方?」

    「額,舅舅怎麼會為難我?除了情緒很低落,很消沉,沒看出什麼不對的啊。」

    「你先陪陪他吧,家裡的事情你先別擔心了,小七那有我在。你,勸勸他吧,問問他還想不想回家,如果他要回家,家門隨時都為他開著。把你住下的旅館地址告訴我。」

    李芳谷把地址報給他,掛上電話,一臉莫名其妙,什麼意思?難道是周亮和家裡鬧彆扭了?

    他倒吸一口氣,這世上還有誰會有膽子抽周亮的屁股?除了周玉還有誰?他聯繫到周琪的傷勢,難道,周亮不小心弄傷了周琪,周玉生氣揍了他一頓,所以周亮又離家出走了?

    他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心想,平時周亮不是挺寶貝這兩個哥哥的嗎?這次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把周琪給傷了?他想到周琪眼睛又瞎,現在一隻手還廢了,實在是太可憐了。難怪周玉會這麼生氣。

    他猶豫了好一會,然後出門去找了家高檔的餐廳,打包一份牛楠燴飯回去給周亮。

    他回去的時候,周亮還是把腦袋埋在枕頭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咳嗽一聲,說:「舅舅,不好意思啊,你久等了。我知道你口味有點挑剔,刻意打聽了一下哪家的飯比較好吃才去買來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將就一下吧。我扶著你,你起來吃點東西。」

    周亮懶洋洋的動了動,半天才慢吞吞的爬著起來,李芳谷過去一瞅他的傷口,發現居然都好的差不多了。

    這癒合能力也真驚人,比宋微微似乎還要更強一點。李芳谷咋舌,把飯打開遞給他,筷子也掰開來放到他手裡。

    周亮吃了一口,然後就停下了,一點也不合胃口,肚子裡餓的難受,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周玉做的飯,別的飯一口都吃不下。不過,這也只是奢望罷了,恐怕以後再也不會有那機會了

    李芳谷看他一臉消沉的樣子,就知道,周亮這是徹底沒救了,周玉怕是用高超的廚藝給他下了毒,他這輩子怕是逃不出周玉的魔掌了。

    「不合胃口啊?」李芳谷試探著問。

    周亮低頭,強行又扒了兩口,實在是吃不下去,於是憤憤的把飯扔掉,米粒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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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芳谷哭笑不得,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剛給大舅打過電話了。」

    周亮眼裡黑氣縈繞,李芳谷看的膽戰心驚,止不住都想拔腿就跑。

    過了一會,周亮又平靜下來,問:「他說了什麼?」

    「額,大舅沒說什麼,就說,你什麼時候想回家,家門都為你開著。」

    李芳谷嚇了一跳,他看到周亮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裡,淚水一滴一滴的,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就滾了下來,啪嗒的砸在大腿上,不一會就濕了一大片。

    李芳谷還沒看男人哭過,但是看到他一臉倔強的瞪大眼,嘴唇緊緊的抿著,腮幫子鼓著,拳頭捏的死白,渾身幾乎都在顫抖,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心想,這是得有多委屈啊?這孩子是遭受了怎樣的不公待遇啊?

    周亮覺得心裡的委屈像是找到了缺口,一洩如注,眼淚怎麼樣也停不下來,索性就放任自己。他看到李芳谷一臉膽戰心驚的看著自己,又是害怕又是擔憂的樣子,心裡恨恨道,有什麼?丟人就丟人了,等結束了,就把李芳谷給殺了,屍體直接帶走扔掉。

    李芳谷不知道他心裡已經做好拋屍的計劃了,想了一下,安慰他說:「好了,舅舅,你眼淚擦擦吧。我想大舅他一定不是故意的,肯定是心疼二舅才……」

    「他說了什麼?」周亮臉色一變,問,難道周玉告訴他他被打屁股的事情了?

    李芳谷膽戰心驚的看著他滿眼殘虐的樣子,立刻住了嘴,訕訕一笑,說:「我想說,你在外面時間長了,大舅那麼心疼你,他肯定會擔心你。你,什麼時候和我一起回家啊?」

    「他心疼我?」周亮嗤笑,滿臉的不屑。

    李芳谷心裡道,得,甭勸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錯。

    李芳谷訕訕,說:「那,算了吧。你這飯還吃不吃了?我先收拾一下,天也不早了,要不早點睡吧。」

    周亮不吱聲,就坐在床邊,腦袋垂在那,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李芳谷自己收拾一下,到邊上的床上睡去了。當時為了考慮照顧他,他定了雙人標間,房間裡兩張單人床。因為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練習天魔舞,而且從蠻荒界回來之後,他就覺得累的不得了,似乎是一種深入靈魂的疲倦一樣,讓他每天都有氣沒力的。他幾乎一沾枕頭就立刻睡著了,不一會他就傳出輕微的鼾聲。

    周亮轉頭看著他的睡臉,眼中黑氣流轉,殺?還是不殺?李芳谷弱的很,想殺他,只需要擰住他脖子一扭,他就會立刻斃命。

    可是,他朝李芳谷的床邊坐了坐,低頭看他,從他第一次見到李芳谷開始,就像是能聞到他身上有種特殊的味道,讓他很喜歡。當時不理解,現在記憶恢復,他就明白了,那是血脈裡發出來的味道。

    李芳谷是季青陽的後代,季青陽是他的後人方九音和鬼母產下的純血統的魔,說起來,李芳谷和他也有一點點的血緣關係,雖然已經久遠到幾乎無法考證的程度。

    不知道凌端陽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季青陽的誕生讓他到現在也無法想通。凌端陽也說過,他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現在看來,原來他是蕭家的人,蕭家,才是他起源的地方。

    繼承了季青陽血脈力量的男人,他坐在床邊看著李芳谷的睡臉,心中無限糾結,不殺?

    畢竟自己哭的那麼丟臉,都被他看去了。

    殺?心中又好像有點不捨。說起來,李芳谷從見到他開始,就一直對他挺照顧。也許是衝著周玉和周琪的面子?可是,畢竟他和自己算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人,卻對他一直都很好。

    他看到李芳谷的電話就放在邊上,他拿過來,打開界面,翻看電話簿,很快找到周玉的號碼。

    其實周玉和周琪的號碼他記得很熟,現在,他卻撥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他內心的天人交戰,幾乎都被在他對面樓上的周玉看在眼裡。他接到李芳谷的電話之後,就立刻趕到了這裡,他害怕方士諫會傷害李芳谷。畢竟李芳谷是無辜的。但是看到周亮在李芳谷面前哭,又露出那麼掙扎的表情,他心軟了,也許,他還是有希望的,他還是有可能把周亮喚回來的。

    他看周亮猶豫了很久,電話都沒撥出去,長歎一聲,自己拿出手機,撥打李芳谷的電話。

    周亮乍聽到鈴聲,嚇了一跳,看到來電人的名字,猶豫了很久,周玉打電話來,肯定是為了他的事情,難道周玉還想費心挽回嗎?在他重傷了周琪之後?可能嗎?

    電話不依不饒的響著,似乎他不接就覺得不罷休。半晌,他終於下定決心,這些事情就算是潑婦一樣的開口和他吵鬧,也遲早要說清楚。

    他終於接通電話,周玉低沉的聲音從電話對面傳來。

    一聽到他的聲音,周亮滿心的堅持就潰不成堤了,他眼淚忍不住又滴下來,這是親人的聲音,這是他渴望了無數年的親人,在他終於擁有了之後,又被他親手推走了。

    周玉在對面看到他這樣子,心裡一軟,說:「小亮,任性過了,火氣也發洩了,什麼時候回家?」

    周亮狼狽的擦掉眼淚,惡聲惡氣的說:「方顏玉,你太好笑了,現在還要在我面前裝作我的好兄長,你為了對付我這麼委屈自己,不難受嗎?」

    周玉沉默一下,說:「小亮,你今天做的太過分了。小七傷的很重,也許以後右手就不能用了。」

    周亮心裡疼的難受,他深吸一口氣,冷漠的說:「他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把我變成白癡,放在身邊圈養了二十多

    多年,分明是你們對不起我,我為什麼要覺得愧疚?」

    「小亮,你現在魂魄既然已經全了,當然和以前不一樣,我和小七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有數。到底有沒有愧疚,你比誰都清楚,騙自己不是聰明人做的事情。」

    周亮被他這話一堵,頓時氣悶,說:「你們從來也沒有問過我,問我願不願意做回方士諫。對,我回復記憶的時候是很生氣,我生氣的是,我好不容易有了家,你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強行奪走。我以前是對不起你們,可是你們囚禁我那麼多年,我受的罪也夠多了,我的不死之身也被你們奪走了,難道你們報復的還不夠嗎?我是自己蠢,自己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被你們看了笑話,可是你們連我裝傻的機會都奪走,不覺得你們比我殘忍多了嗎?」

    周玉沉默很久,然後開口:「你想要我怎麼補償你?」

    周亮心裡一動,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他臉色尷尬,沒有開口。

    周玉在對面打量他的臉色,試探的著問:「給你做一年的滿漢全席?」

    周亮頓時有點招架不住,這誘惑太大了點,他抿了抿嘴唇,用力抗拒美食的誘惑。

    「每天早中晚三頓,一頓不落,隨便你點餐。你可以想不去上班就不去,什麼時候想吃我什麼時候做。」

    周亮心裡咕咚了一下,語氣軟了:「琪哥那邊……」

    周玉鬆了口氣,軟聲說:「小七沒怪你,不過你回去要好好補償他,他被你傷到心了。」

    周亮頓時潰不成軍,眼淚又要掉下來。他死死咬著腮幫子,說:「那幽切那邊……」

    周玉歎氣:「大哥也說了,以往恩怨一筆勾銷。從此,你是周亮,他是靳書嚴,無恩無怨,沒有特別的事情,就不用特別見面了。」

    周亮心裡像是缺了一塊,很久,捏了捏拳頭,說:「一年期限太少了。我現在是*凡胎,總會有死的一天,你是仙人,長生不死,至少你要為我做一輩子的飯,做到我死為止。」

    周玉心裡一酸,說:「好,如你所願。」

    周亮終於樂了,心裡的包袱似乎都去掉了。他掛上電話,心裡無比的輕鬆。

    哼,他方士諫向來是能屈能伸的人,人要有遠見,不能總被過去糾纏不放,都上千年過去了,還記掛這那些破事幹什麼?當周亮這麼舒服,他幹嘛要和自己過不去。

    周玉掛上電話,終於安下心,轉身離去。

    周亮把事情都解決,又累又餓,看了看李芳谷睡的一臉舒服的樣子,不由也跟著他擠上床,把他一路拱到右邊去,抱著他睡下。

    李芳谷的身上有讓他覺得舒服的味道,周琪也是,周琪身上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來,小時候都是周琪哄著他睡覺的。明明眼睛看不見,卻很耐心的在睡覺前講故事哄他,陪著他讀書,他小時候膽子小,一個人睡覺總是會驚醒,醒了又不說話,就自己坐在床上到天亮,直到被兩人發現。從那之後就是周琪晚上陪著他睡覺,以後他噩夢驚醒之後,只要感覺到周琪在他身邊,就不會驚慌。

    周琪對他的好一點一點湧上心頭,內心的歉疚頓時將他打倒,他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思緒不停的翻轉,想來想去,滿腦子就只剩下周琪。他想起他面對他時候的掙扎表情,想到他被他傷害之後發出的悶哼,想到他安撫脾氣暴躁的自己時候的耐心和寵溺愧疚頓時把他的心揪的緊緊的,呼吸都困難。

    明明很睏,可是到半夜,他也睡不著,總覺的有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窗簾動了一下,周亮才發現原來窗簾一直沒拉上,是窗外的路燈映了進來,馬路上的車流聲傳進來,所以他睡不著嗎?

    他下床,去拉窗簾。窗簾無風動了一下,一個人影從黑暗裡走出來,他心裡一慌,認出來,那個人,只有一隻手,是清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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