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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大災 文 / 甲說

    李琦無奈道,「認真說起來兩國都有責任,既如此,你回復北朝,我方再讓一步,那清理、洗梳羊毛的工藝交與你朝。我知南京道也是大旱,正好貴國可以收攏饑民從事此項工作,大家面上都好看。」

    蕭惟禧大喜,誰不眼饞南朝的技術,這次派來的官員本就抱著偷師學藝的心理。只是生產區不讓進,南朝的匠師不讓接觸,更別說那紡織區全是女工,總不能把自己割了混進去。

    「好,有李都尉這話我可算能交差,我這便寫信說明此事。」

    「慢來。」李琦擺手道,「白送北朝一些技術,你是爽利了可我如何向朝堂交代?」

    蕭惟禧不解的望向李琦。

    「最近我查看了各類生皮,你朝送來的生皮剝制手法粗糙,保存和運輸多有損壞,很難制得上品。就那些貂、熊之皮還算不錯。我認為你朝該直接送來活羊,於此處宰殺剝制,至於肉類,算是我方出讓技術的補償。」

    李琦開始下套,若說大宋的官員不懂生產,遼國的官員更不懂,眼下大旱,朝堂支應新區的糧食也緊張,王安石已兩次寫信來讓他多想想辦法。

    糧食不足,他便把主意打到肉類上,遼國幅員遼闊,南京道從事耕作的漢兒受災相對有限,草原上的牛、馬、羊受影響不大,他還私下算計著動物脂肪、內臟製作皂類產品。

    蕭惟禧猶豫不定,他當然想要技術,辦成此事必定受朝堂誇獎。可是讓宋人落下肉食,這賬一時間算不過來。

    「還有,那牛皮之類該多送些來,制靴等用量很大,你朝這樣壓縮其實受損的還是自己。」李琦又加碼。

    生牛皮之事蕭惟禧不敢應下,牛皮既可以用作衣物也能製作盔甲,為這事朝堂爭吵過數次。

    李琦緩下臉,「我知你朝顧慮,但有你等遼國官員在此監督,今後生產的物品也是月月公告,牛皮用於何處一目瞭然,我如何能偷摸拿去製作甲具?」

    李琦的話讓蕭惟禧動搖了,他接著道,「大批屠宰的牛、羊之肉存儲不便,腐爛浪費可惜,運到此處消化,工人有肉食補充體力自然幹勁十足,產量增加數倍你我兩朝都是受益。」

    李琦又壓低聲音道,「若是此事辦成,我還經營些小廠算你一份干股,每年不少於三萬貫分紅。如何?我知你上下打點良多,眼下這新廠重立了規矩,以後再想撈點可不容易。」

    蕭惟禧鬍子抖起來,擠擠眼道,「且等老哥哥好消息。」

    望著蕭惟禧雀躍而去的身影李琦不覺苦笑,貪官不好,可是遼國的貪官看上去那麼可愛。

    縫隙總是會慢慢變大,他相信只要遼國開了這口子,活羊早晚會大批湧入,至於牛皮,有蕭惟禧這樣的官員在,偷弄出來一些不會有太大難度。

    旁邊的周大官詫異的望了眼李琦,出讓部分羊毛的工藝讓他拿不準。他不知回頭該怎樣寫,而且李琦明目張膽的行賄遼國官員,三萬貫,他一個月不過兩貫的支用,全省下來一千年都不夠。

    李琦瞅見呆愣的周大官,乾脆把梳理羊毛的技術換肉食講清,一個是節省新區人力,二是眼前的大旱逼的。梳理羊毛的技術算不上多難,遼人本身也會一些,只是弄出的質量趕不上宋人。

    「招了,都招了!」皇城使劉鋹興沖沖進來,在李琦面前他少了警小慎微,三十來歲的人開朗許多。李琦坐井觀天的辦法還真靈,一個個不到五天全都好像丟了魂,哭著喊著認罪。

    李琦和劉鋹來到廠外空地,看清劉鋹的佈置他有些哭笑不得,最後一批的這幾個眼皮困的都睜不開,幾個內侍還在用繩捆著菜蛇和老鼠丟下去嚇唬。

    李琦無奈,劉鋹等人可真會發揮,鑽了個空子就使盡手段。他原本只打算用禁閉的方式,疲勞轟炸而已,想到跟陸佃去往水泥窯的陳恩等人,他不由嚇一跳,那裡會不會板子、夾凳全用上,打了個血肉橫飛?

    他匆匆交代新區照章運轉,全力提高技術,帶著劉鋹等人忙向西北趕去。

    盡量提高馬速趕到,幾處水泥窯的貪瀆胥吏被打的那叫個慘,落下殘疾的都有好幾人,事情辦的比新區還利落,該罰繳的錢、糧都收上來大半。

    看看還是來晚了,李琦也不好說什麼,他倒不是對貪瀆胥吏心軟,只是不想這種刑訊的方式擴展開,將來後患無窮。

    將陳恩等人誇獎了一番,李琦又開始寫條例,這次是針對宦官查貪瀆,寫明不許刑訊,嫌犯若死亡必須追究負責此事的內侍。

    四不像的廠衛制度被李琦泡製出來,他還有些膽戰心驚,威名赫赫的廠衛,在大明朝可是嚇的官屁滾尿流,用字罵了數百年。

    李琦的所做所為不斷報於趙頊和朝堂,此時對士大夫以下動刑根本不算個事,連彥博都覺得李琦心軟,該打的就往死裡打。

    王安石卻讚賞李琦做的對,刑傷強逼人招認,有失律法公正。

    工業新區走上正規讓君臣幾個大鬆了口氣,李琦提出梳理羊毛的技術換肉食眾人默認。遼國的使臣最近沒來朝堂跳騰,信使還在來回奔馳跟李琦討價還價。

    陸佃如今督查著西北四個水泥窯,李琦又急忙忙趕回新區坐鎮,據說是在改良工藝,年內實現產量翻三番。

    趙頊對李琦的作為很滿意,要不是殿外明晃晃的太陽不見一絲雲彩,他的心情會更好。

    七月初八,王安石再次登台祈雨。熙寧六年的大旱還在持續,北方數路農戶終於無法再忍受,扶老攜幼的南下逃荒。

    李琦身在河北,自然感觸良多,這次天災持續時間實在夠長,秋收根本無法指望。說起來其中還有大半**,許多農戶欠的青苗貸還不上,地方官吏催逼災民交還青苗法所貸本息,甚至連朝廷剛發下來的賑災糧都扣下抵償。

    饑民無以為生,憂愁困苦,身無完衣,哭嚎陣陣一路扒著草根樹皮嚼食。

    大災難前,遼國終於鬆了口,同意部分活羊換技術,不再追究之前碩鼠之事。倒不是遼國發了善心,而是國內烏庫德、捋勒部人殺節度使叛亂,遼國急於派兵平叛,再跟大宋僵持下去頗為不智。

    兩國之前相約各自從邊境線上撤軍,沒見到實際好處遼國一直拖著,後來又暴出貪瀆之事,結果到現在也沒撤走多少軍隊。

    遼國君臣計劃調南部和大宋接壤的邊境駐軍去平叛,眼下東南邊也是大旱,軍隊多了不好供應。南京道的漢民同樣衣不果腹,與其擔心折津府附近亂起來,不如集中在一處梳理羊毛,方便軍隊監視。

    這次遼國動作很快,五萬多人分作三批撤走,大宋監督的官員連忙回報,焦頭爛額的趙頊君臣求之不得,趕緊也撤了五萬軍隊,彈壓著饑民一路南下,準備以工代賑,疏浚黃河。

    李琦選的廠址靠近宋遼邊境,新廠以南的災民都往汴京和淮河以南湧去,附近百多里地的饑民扶老攜幼的聚了五萬多人,哀求李琦給口吃食。

    李琦心如刀絞,廠區外悲泣一片,眼下朝堂送來的糧食都是工人月月口糧,救濟災民的糧食自有各州府官吏負責,輪不到他伸手去管。

    他有心救災,可五萬多張嘴,糧食分下去工人就得挨餓,遼國答應的活羊這時候可不會運來。

    廠區外終於有人活活餓死,李琦再不敢等朝堂的救濟糧,他召集所有的官吏和負責的工匠,站在高台上大禮一輯道,「同為宋民,廠外餓蜉遍地,琦無能,不忍見我大宋子民倒伏於塵土。今日起,琦每日只食一兩,省出吃食救濟災民。琦懇請諸位,伸出幫扶之手,與廠外饑民共度難關。」

    李琦哽咽不止,整頓後的廠區剩下的官員操守都不錯,主動站出來表示每日也只食一兩。越來越多的人點頭答應,李琦熱淚盈眶,再三拜謝後命人去宣告,年幼孤老者施粥,年輕人分批進廠,安置在不需技術的工作上。

    老百姓是淳樸的,只要官員肯帶頭餓肚子,少吃一些救濟同胞無人會反對。李琦忍著飢餓安排各項工作,他覺得自己終於像個宋人,與這些千年前的同胞同苦共甘。

    急報已經送往朝堂,李琦不能坐等著救濟糧,他帶上劉鋹等數百內侍,咬牙切齒的向百里內的幾處鄔堡趕去,哪怕敲詐勒索,這次也要從地主富紳家中敲來糧食。

    滿目乾裂的土地,李琦真的怒了,農民顛沛流離,將來這河北之地又能剩下多少人抵禦女真人的鐵蹄。

    在李琦的暗示和縱容下,一個個宦官如狼似虎,咬定廠子有盜賊跑入鄔堡,凶神惡煞的到處搜捕。

    李琦就沒打算跟這些守財奴講道理,真正行善之家都在施粥,他盯上的全是一毛不拔的。

    黃門內侍在京師附近自然不敢猖狂,如今有李琦撐腰,又是邊州,膽氣壯了太多,而且那倒伏路邊的屍體讓他們遍體生寒。

    誰說宦官就一定為惡,一直以來李琦的善意換來這些人努力的配合,除了不動手打人,來來回回的搜查騷擾讓某些鐵公雞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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