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楚然想要快些把秦如薇娶進門的想法,卻也只是想想而已,首先這莊大娘那一關就是一個大坎,為此,莊楚然第一次忤逆了莊大娘。
「娘,孩兒知道您是一心為孩兒著想,知您想孩兒少走彎路,可孩兒心有所屬,此生,我只想娶如薇,唯她一個,孩兒求娘全了孩兒這份心。」莊楚然跪在莊大娘的門前,誠意懇切。
門內,沒有半點聲音。
莊楚然抿緊唇,咬咬牙,狠心道:「娘,孩兒從沒有對你說過不字,但唯這親事,孩兒希望自己作主。」
門唰地被打開,莊楚然抬起頭來,迎面而來的,是莊大娘鐵青著臉甩過來的一巴掌。
「你翅膀硬了,我是管不得你了。你要娶,你就去娶啊,你來求我作什麼?滾,你愛娶誰娶誰去!」莊大娘氣得渾身直哆嗦。
一次又一次,以為這兒子是斷了那份心,卻是她猜錯了,也是她大意了,竟不知兩人已經走得那麼近,就在她眼皮底下,好,好得很!
「娘,薇兒會孝順你的,她也會是賢妻良母。」莊楚然的嘴角冒了一絲血絲,卻沒有去擦,只抬頭道:「她聰敏睿智,性情良善,娘……」
「你不用多說,你要娶,儘管去娶。」莊大娘冷著一張臉,沒有半點笑容,道:「不過你辦喜事的當天,也給我準備一副棺材就是。」
這可是說辦喜事的當天,也就是她死的時候,是要辦喪事了!
這是威脅!
莊楚然臉色一變,眼底蒼涼無比,半晌才道:「是兒子不孝,竟惹娘生氣了。」說著站了起來。
莊大娘以為他是妥協了,心頭得意,卻依舊冷著臉。
莊楚然轉身回屋,卻在踏進門的那一瞬,淡聲道:「娘不喜歡,兒子也就不娶。不過,娘也不必為兒子再張羅親事了,無謂苦了另一個無辜的女子。孩兒曾在佛前發過誓,此生非如薇不娶,若有違誓,願一生侍奉佛祖。」
莊大娘心頭巨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抖著唇道:「你,你這是威脅我?」
「娘想要兒子出人頭地,功成名就,兒子定會給娘掙來,也一定讓娘戴上誥命夫人的鳳冠霞帔,算是報答娘的養育之恩。」莊楚然答非所問,淡淡地道:「兒子會讓娘過上好日子,呼奴喚婢,代替兒子盡孝。」
莊大娘的臉一下子白了,顫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娘一生信佛,有人替娘盡孝,兒子皈依我佛,也算是為娘祈福!」莊楚然微闔著眼道。
皈依佛祖,那不就是遁入空門,出家當和尚麼?
「你,你……」莊大娘指著他氣得說不上話來,半晌才咬牙道:「你這不孝子,你,你這是要氣死老母找山拜!你,你忤逆……」
「娘何嘗不是在逼我?」莊楚然轉過頭來,道:「求而不得,娘您這是要將我逼至絕地。」
「什麼貴妻,孩兒統統不在乎,在孩兒心中,如薇就是矜貴無比。娘您不是只求兒子平步青雲光宗耀祖?如薇她就是孩兒的貴人,沒有之一。」莊楚然一句話說得鏘鏘有力。
莊大娘身子直顫:「好,你好得很!好!」
莊楚然見她臉色煞白,兩鬢微白,不禁心痛,可為了能求得秦如薇,他也只能硬下心腸來。
「娘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也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我知道。可您可有想過,那是否兒子所要的?」這話,卻是帶著無奈,還有深深的蒼涼和絕望,還有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疏離。
莊楚然將眼眶的淚逼了回去,轉身進了自己的屋,沒有半點遲疑。
莊大娘連連後退兩步,跌坐在地,看著那緊閉的門,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子恐慌。
那恐慌是什麼,就像是自己一直抓著的沙子,突然流得飛快,越流越多。
那是遠離,那是莊楚然在遠離她這個當娘的。
莊大娘心中慌亂,越發恨起秦如薇來,對,那個不檢點的女人,都是她,害她母子倆離了心。
莊大娘心裡憤恨,咬牙站了起來……
秦如薇聽著幫她處理糧食的梁管事說著收成的成果,十五畝地,平均一畝能得近三石的糧食,按著一兩銀子能買兩石左右的白米,那麼一畝地,也能得個一兩多的銀子。
珍顏坊被封,魅妝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許多,一來她作出來的產品確實好,有口碑,打出了名號。二來,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她又是專做護膚的,要買胰子花水什麼的,人人都說找魅妝最妥當,故而這生意是節節上升。
所以,這一畝地一兩多的銀子,秦如薇還真不放在眼裡,但沒有人是嫌錢多的,她也是一樣,所以,她還真是高興得很。
有銀子,秦如薇也大方得很,先賞了梁管事二兩銀子,又給了一兩銀子他,吩咐置些酒肉犒賞那幾個短工,秋播還得靠他盯著些。
那梁管事得了賞銀,自然眉開眼笑,態度越發恭謹,道:「秋播自會替秦娘子把好關,只是這未來打理,您看?」
秦如薇自是知道他的意思,這收割和秋播,也就是一下子的事,可打理莊稼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種下到收割的過程中,還得除草下肥等等,總不能也就常顧短工吧?
「秦娘子若信得過我,我也有這理莊稼的好手推薦。」梁管事能混到這
位置,自也會知機,秦如薇這典型是缺人手的,她又是個出手大方的,便是推薦過來,定也不會虧待了,道:「這都是老實的莊稼人,絕對會料理得妥妥當當的,您若相過了人,不中也不打緊。」
秦如薇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沉吟片刻道:「梁管事是唐四少的得力人,我自也是信得過的,既如此,您就給薦幾個過來瞧瞧?」
梁管事一聽立時大喜,道:「哎,回頭我就帶人來給您磕頭。」
秦如薇正欲說話,忽聽外頭一陣尖銳的呵斥聲,不由皺了一下眉,便對他道:「等這秋播過後,您再帶人來瞧瞧。」說著,就端起茶杯。
梁管事是個慣會看眼色的,見此便打了個揖告辭了。
秦如薇放下茶杯,和楊柳一道走了出去,那呵斥的不是別人,卻是莊大娘,不由一怔。
莊大娘劈頭蓋腦的罵了糯米兩句,卻見堂屋裡走出一個中年男人,不禁住了嘴,臉色一沉。
這秦如薇果然不是個好的,這麼個小院子,男人卻是團團的轉,一會是嫩的,現在又是個老的,好不知羞。
眼見秦如薇從堂屋內走出,臉色更黑,可看到她身邊的丫頭時,倒是窒了一下。
「糯米,送一送梁管事。」秦如薇囑咐糯米。
「是。」
糯米領著梁管事出去,秦如薇才走到莊大娘跟前,屈膝福了一禮,笑道:「莊大娘今兒怎的有空來我這院子了?」
莊大娘上下打量她一眼,譏笑道:「怎麼,你這院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男人來得,我卻來不得?」
瞧這話說的,秦如薇眼神一閃,心中暗叫一句,來者不善!
「看來今天天兒熱,大娘火氣大,楊柳,去倒兩碗夏枯草來,給大娘下下火。」秦如薇笑著吩咐。
楊柳應了一聲,轉身走向灶房。
「大娘,不若屋內坐著說話?」秦如薇看著莊大娘,態度不卑不亢的,沒有刻意討好,也沒有故作冷待。
「不必。」莊大娘冷笑:「我來,就是看看你這使什麼**湯,竟勾得男人三天兩頭往你這處跑。不是我這作長輩的要多管閒事,你雖然成過親,但也更當顧及一下自己的名聲,勾勾搭搭的,傳出去也不甚好聽,莫讓你哥嫂,你地底下的爹顏臉丟盡。」
秦如薇的臉沉了下來,道:「莊大娘的話,我可聽不懂,什麼勾勾搭搭的,您這麼大的帽子安下來,我卻是受不得!」
「你還敢狡辯?」莊大娘怒喝一聲:「你要勾搭誰,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我的兒子,堂堂的秀才爺,將來更是舉人是狀元郎,也是你能肖想攀附的?也不瞧瞧自個是什麼貨色,一個被休棄的棄婦,竟想配我兒子?你做夢!」
糯米剛巧從外衝了進來,大聲道:「莊大娘,您這話好生無禮,明明是秀才爺自己找上門,您卻冤枉我家娘子,這是什麼理兒?」
莊大娘騰地瞪向她,譏諷道:「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瞧這丫頭,一臉的狐媚相,也難怪,這院子這麼多男人團團的轉。」
「你……」糯米氣得渾身發抖。
「糯米,不得無禮。」秦如薇叱喝一聲:「還不退下!」
糯米翕了翕唇,跺了跺腳,不甘地退到一旁,卻是警惕地瞪著莊大娘看,要是這老妖婆敢對自家娘子無禮,她一定將她打出去。
「瞧瞧,這樣沒規沒距的丫頭,要是我,肯定打殺了出去。」莊大娘不忘添上一句,糯米氣得跳腳,若不是楊柳拉著她,怕是已經衝了出去。
「大娘,我的丫頭規矩不規矩,自有我這當主子的教訓她。我想,她再不規矩,也不會莫名其妙的跑到別人家去指桑罵槐,大吵大鬧,越俎代庖,大娘你說呢?」秦如薇冷冷地看著莊大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