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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財兩空 文 / 燕小陌

    鄧家招賊子的案子不到一天就破了,正應了那一句,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賊子竟就是自家的兒子,這不免讓人唏噓。

    而最讓人覺得唏噓的是,這家賊還是個讀聖賢書的學子,眼瞅著就要考功名光宗耀祖的,出了這一茬,那算是沒戲唱了。試問哪個當官的,前科是個賊啊,這還是家賊,還是為了個妓子而當的家賊。

    這底子一花,便是這鄧福旺有千般才華,上面也是不敢錄的,不然還不得讓唾沫星子給淹死?

    而讓鄧家人覺得絕望的,不是鄧福旺考不了功名了,而是家中賴以為生的地,朝夕之間便已蕩然無存,昨晚兒還寫著自家人的名字的地契,過了一晚,就是別人的名字了,這才叫人絕望。

    於是,老鄧頭吐了一口熱血,鄧家亂成了一團。

    請大夫,熬藥,人是醒過來了,可說話,卻是沒以前那般利索了,畢竟這刺激也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待得忙亂消停下來,鄧家的人才想起要把這罪魁禍首捉來拷打問責,可這才發現,人不見了!

    翻遍了鄧家的每一個旮旯角落,確確實實的,鄧福旺不見了,或者準確點說,他給跑了,在忙亂之間,誰也不曉得他是啥時候跑的。

    老爹吐血趟床上生死不知,他這當兒子的怕擔責卻是跑了,實在是讓人心寒不已。

    鄧老太找不著兒子,傻眼了,瞅著老鄧頭沒啥大礙,忙的讓鄧富貴組織了本家兄弟去尋,這第一個尋的地方,自然是百花紅坊。

    聽了鄧福旺的全盤托出,鄧老太還不認為兒子這是大錯,這最該死的,就是百花紅坊,都是這個骯髒的地方把自己好好的兒子給勾壞了,還下套子來坑自家的地兒。

    這樣的一個大虧,鄧老太會依?

    那自是不依的!

    這不,讓兒子去尋不算事,她自己也跟了去,撐著腰就在百花紅坊門前叫罵,把個潑婦的本式演了個淋漓盡致。

    在十里屯子,這一般人家怕是炒不過鄧老太的。

    可百花紅坊是什麼地方,人家能混到第一花樓這名份,自然是有點把子的,說白了,人家頭上有人,你一個鄉下老婆子有啥?

    再說了,花樓打開門做生意,你要是不發騷有淫心,還能勾得你來?都說牛不喝水按不了牛頭低,你這是自願的呀,人家又沒逼你!

    於是乎吧,這罵,罵不過人家,打,更別提花樓裡面的打手呢,那是個頂個的壯實,要比耍潑不要臉?花樓是幹啥的?

    賣肉的!

    人家直接把裙子一解,直接露出個白花花的大腿屁股兒,就能把你臊得無地自容。

    鄧老太饒是再潑,也潑不過人家這臉面都不要了的,臊紅著臉灰溜溜的回去了,直焚了好幾把香才覺著把身上的穢物給焚去了。

    兒子找不到,鄧老太就哭,見天兒的哭,要不罵人,還罵百花紅坊,可是人找不著,她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老鄧頭知道鄧福旺趁亂跑了,又厥過去一回,醒來後直嚷著和鄧福旺這個不肖子斷絕關係,讓他走了就別回來。

    這一連串的事端,把鄧家打了個灰頭土臉,鄧老太是惦顧著兒子,怕他出事兒,背著老鄧頭讓人去找,結果是一回回的失望,便是茶飯不思了。

    而鄧老爹,則是一臉的憂愁,托關係去找那個買地的劉爺,想要把家裡的地給買回來。

    可別人不知,秦如薇卻是知道,這些地,並不是劉爺的,而是她的了。

    她會把地還給鄧家麼?

    呵,憑什麼,她又不是聖母!

    真要讓鄧家好過,她何必繞這麼一大圈兒去設這個局,她所受過的苦辱,也該輪到鄧家嘗一嘗了!

    「就不覺得他們可憐?」唐冶如是說。

    「可憐?」秦如薇冷笑,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若讓我高抬貴手,那麼我只能說,一時心軟放過你的敵人,那等同於給自己掘了一個墳墓!我活得好好兒的,我幹嘛要自掘墳墓?我傻啊我?」

    唐冶啞然。

    待得與大哥唐濮說了,唐濮卻道:「好果決的一個女子,夠堅決,夠心狠,你啊,還比不上一個女子!」

    他言語裡有藏不住的欣賞,唐冶不禁失笑,道:「或許是我太過瞻前顧後了!」

    讓鄧家失去依仗,是秦如薇最直接反擊的一步,鄧家憑什麼這麼硬氣,不就因為有二十畝地,出息極好嗎?現在沒了,他們何來這樣的硬氣?

    更別說,這嚼用的銀子都讓鄧福旺給順去了,便是給鄧老頭買藥的銀子都沒了。

    這地沒了,人總要吃飯的吧,這人病了,也得醫治吧,鄧老頭尚不到六十歲,身子骨也硬朗,還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呢,可看大夫抓藥,也要錢啊,沒錢,你病得起?

    老鄧頭自然是病不起的,勉強吃了幾副藥,又心心唸唸著家裡的地,不得不光強硬的拖著病體親自去找劉爺說項。

    可得知那些地賣出去將近二百兩時,老鄧頭沒話說了,別說二百兩,家裡現在連二兩銀子都掏不出來,哪來的二百兩去買回地?

    老鄧頭又愁得病下了,抓藥掏錢,還要嚼用,鄧家很快就足襟見底起來,胡氏見天兒鬧著要回娘家,說活不下去了,氣得鄧富貴又和她吵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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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把去年冬的糧食賣一半兒來嚼用花使吧!」聽著胡氏鬧騰的聲音,老鄧頭臉容憔悴,短短幾天就落脫了個人形,臉上的肉都凹下去了,整個人像老了十歲不止。

    鄧老太盤著腿坐在炕尾邊上,聞言撩了一下眼皮,嘀咕道:「老ど還沒找到呢!」這幾天,她既擔心著鄧福旺,又要照料老鄧頭,人也跟著瘦了不少,眼底下的一圈青黑十分明顯。

    鄧福旺可是老鄧頭心底的一根刺,一聽鄧老太這話,騰地就翻坐起身,怒瞪著鄧老太:「你管他去死,最好是這輩子都甭回來,他作出這等事,我看他有個啥臉面回來!」

    鄧老太立即道:「那是你兒子,你就不心疼?他才多大的人啊,一輩子沒離開過家,哪個知道他如今在哪,可是凍著了,餓著了,傷著了?」說著說著,她就抹起了眼淚花兒。

    「我心疼個屁,我有倆兒子,死了也還有老大給我擔幡買水,至於他,我權當沒生過這個兒子!」老鄧頭怒道,可也不難聽出,他話音裡帶著的濃濃的失望。

    鄧老太哭得更大聲了。

    老鄧頭又一臉痛心的道:「辛辛苦苦供他去學堂,便是不求他考多大的官兒來,也知事明理,可他是怎麼著的?毛都沒長齊,就去逛花樓,養妓子,啊,還敢偷家裡的地契去賣錢給人贖身?真是荒天下之大謬!那是一家子的嚼用啊,這個孽子,他怎麼就敢,他,他……」

    這越往深裡說,老鄧頭就越氣,胸口堵得就跟喘不過氣來,撫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呼氣。

    「你悠著點吧!」鄧老太忙的去順他的後背。

    「不准你去找他,有本事,他就甭回來,就當,就當他死了。」老鄧頭氣得臉都青了,背過身去不理鄧老太。

    鄧老太自然知道他脾氣,這時也不敢再提,就怕把老頭子給氣出個什麼好歹來,這個家可已經經不起事了。

    「我們鄧家,這是要敗了啊!」老鄧頭哽咽的說了一句。

    鄧老太聽得身子一震,心裡越發恨那百花紅坊的賤蹄子。

    屋外頭,胡氏哭鬧罵人的聲音越發大,鄧老頭有氣沒處發,下炕趿鞋,三步兩步的走到門口,大罵:「老大,胡氏要回就讓她回家去,咱家也不是非她這個媳婦不可。滾,滾回你胡家去!」

    「滾就滾,你當我不敢?你以為你們鄧家還跟以前那麼風光,我呸!這三餐都沒著落呢!」胡氏得知家裡的地都已經是別人的了,早就不滿了,也根本不會給鄧老太臉面看。

    這話才落,她就進屋拎著個包袱出來,自己撐著大肚子走了。

    「胡氏,你給我回來……」鄧富貴跟了兩步,就被鄧老太喝住了。

    「老大,你回來,不許去追,我看她回去又能怎麼著!」鄧老太喝了一聲,又側面往屋內看了看,走到鄧富貴跟前,壓低聲音道:「你去你舅舅家找一找,看你弟在沒在?要是在,就讓他在舅爺家呆著,等你爹下氣了再回來。」

    「娘,小四他……」鄧富貴皺起眉,對於鄧福旺,他也是氣的,畢竟那是一家人的嚼用啊,可他向來孝順,聽了鄧老太的吩咐,也不敢說不,只得諾諾應了。

    而此時,鄧福旺在哪?

    只見他一身髒污,被百花紅坊的龜奴給丟了出來,威脅道:「再來就打斷你的腿,什麼玩意!」

    鄧福旺捂著腿哀痛幾聲,腦海裡還是龜奴的話,這裡沒有什麼麗娘,人家早就贖身,已經回鄉嫁人了。

    這些話他自是不信的,麗娘說好要和他雙宿雙棲,還有生下孩子的,怎麼就回鄉了呢?

    可事實是,麗娘真走了,說好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至於她鄉下在哪,他不知道。

    這時的鄧福旺才感到悲哀和害怕,還有一股憤怒,因為也是在這時,他才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他被麗娘給騙了!

    現如今,他有家不敢回,人財兩空,這下要怎麼著?鄧福旺越發覺得悲從心來,趴在地上嚎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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