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冷不提防鄧富貴有這一動作,被他猛地一扯,差點沒摔倒在地,滿臉驚愕地看著他。
許氏也是唬了一跳,瞧著媳婦兒這身段,斷然不是像那個倒霉貨秦如薇那福薄的相,這可是個好生養的,前些天聽著兒子屋裡頭的動靜,指不定這回媳婦肚子裡都有乖孫了,鄧富貴這一扯一摔,要是把她的乖孫孫給摔沒了可要咋辦?
想到這,許氏也是不淡定了,霎時就黑起一塊老臉來,喝道:「老大你是作啥妖蛾子呢,看把你媳婦扯的?像什麼話?」
胡氏也不是那沒見識的,知道怎麼著才會讓男人心疼,仗著婆婆站在自己這邊,當下就兩眼一紅,委屈的低下頭,拿出帕子摁鼻頭,肩膀一聳一聳的。
到底是新婚上頭,鄧富貴見自己嬌滴滴的娘子作出一副可憐的樣兒來,心裡便有些愧疚,但眼前湧起秦如薇那蒼白又瘦削的樣子,立即就硬起心腸來,道:「是我孟浪不經事了些。只是,這尺頭,不是如薇那嫁妝裡頭的麼?」
胡氏抽泣的聲音一止,兩道細葉眉皺了起來,看向自家男人,眼中多了幾分打量和不愉。
許氏也有些怔愣,但很快就恢復嘴臉道:「是又咋的了?」
「娘!」鄧富貴沒好氣地道:「前頭都說了,祠堂那供桌是白蟻給蛀了的,牌位這才倒了,壓根不合秦妹子的事。咱老鄧家做了那下等事退了親事寫了休書已是不中,既是這樣,秦妹子的嫁妝自然也得還人家!」
「甚麼下等事?我不管那供桌是被白蟻紅蟻吃的,總之是她拜祖宗時倒了牌位就是不吉利,不然早不倒遲不倒的,咋就她那個時辰倒?咋不見淑蘭拜祖宗的時候牌位倒了?」許氏一指胡氏,豎著兩道眉道:「分明就是咱鄧家祖宗見不得那倒霉貨,這驚了我鄧家祖宗,咱都沒和她算,她好意思討這嫁妝?她就該給我鄧家賠罪。」
聽這架勢,是不打算歸還了!
鄧富貴幾乎一個倒仰,道:「娘,您這話要傳出去,別人還不得戳斷我老鄧家的脊樑骨?」
當天成親當天休妻,這已經是十鄉八里的熱話題了,這回他們老鄧家還要黑前頭嫁娘的嫁妝,若是傳出去,他們老鄧家一家子出門都得用面巾子捂緊了臉才中,他們還要不要做人了?
許氏是典型的寒門小戶的農家婦人,向來是雁過拔毛的,這東西進了他們老鄧家的門,還能抬出去?沒門兒!想那死鬼秦老頭是個疼閨女的,給準備下的嫁妝足有三抬呢,好些都是新布頭,家裡的小子閨女也大了,正好也存著將來當嫁妝聘禮!
想到這,許氏的腰桿就挺得更直了,道:「咱也是給了聘禮的,這嫁妝就跟那聘禮頂了,你莫要再提這事,氣得我心窩子刺兒疼個。老大媳婦,你把這尺頭拿進去,回頭就給裁了做新裳!」
胡氏瞄了鄧富貴一眼,心裡也是捨不得這上好的布頭的,可卻也不敢伸手,只作了一副唯唯諾諾的樣站著一邊兒。
「我叫你呢,你是聾了麼?」見胡氏不動,許氏沉下臉來。
「不成!我這就還秦妹子去。」鄧富貴拿著那布頭就往廂房裡走,可才走兩步,後頭就傳來兩聲哭嚎。
「老天爺啊!我不活了,我活不了了,手肘拐出不拐進的白眼狼,養大了來戳我心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