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一個人到底心裡扭曲到什麼程度,才會變得這麼毒舌?」不得不說,馬克思他老人家的思想對於孟覺這種人來說,還是太難以接受了,我們的孟覺同學已經開始無聊到要靠討論別人來消耗課堂時光了。
「理論上來說,毒舌的人本性其實一般都不壞。」春春回答道:「毒舌只是一種習慣,是一種為了體現自己智商優越感的說話方式,也許蔚藍並不是針對你,也不是討厭你。」
「她的確不討厭我,她只是單純地想證明我是個蠢貨而已。」老實說孟覺還是有些鬱悶的,他畢竟只是個二十不到的普通大學生,又不是玄幻小說裡的男主角,對於「美女」這種生物的渴求**其實還是非常強烈的,更何況蔚藍無論是臉蛋兒還是身材,都屬於美女中比較高級的那種,用裝備等級比喻的話,就算沒有到橙色,也絕對算得上粉色了。
「從你的語氣中,我聽出了你似乎對蔚藍產生了興趣。」春春絲毫沒有半點兒揶揄的意思:「以作為交配對像來看,蔚藍的確是大部分男性所希望的類型,但是以建立情侶契約關係的價值性來看,只要腦子不長在肚臍以下,都應該可以發現蔚藍並不是正確的選擇。」
「哦……為什麼?」孟覺雖然沒有否認春春的話,但還是表現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太聰明了。」春春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孟覺聽罷,卻是聳了聳肩,道:「好吧,我們換一個問題,一個人到底心裡扭曲到什麼程度,才會去追求這麼毒舌的女生?」
冬帥自然不會聽見這話,因為此時他正坐在蔚藍的身邊,那表情用癡哥的話就是一一腆著臉傻笑。
「理論上來說,人性本賤,冬帥尤之。」春春歎了一口氣,繼續道:「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想得到,容易得到的東西,卻又不珍惜。蔚藍,恐怕不是冬帥的菜,卻是冬帥的劫,他命中注定有這一劫,逃不開,躲不掉,只能好自為之了。」
「唉,善哉善哉,」孟覺一臉複雜的表情:「春大師您要是去天橋擺個地攤算姻緣,絕對比在這上大學有前途。」
「理論上來說……誰說不是呢?」
「……」
於是,一堂一個半小時的馬克思課,就在孟覺與春春的閒聊中不緊不慢地結束了。
兩人剛準備起身走人,卻被蔚藍的聲音喊住:「范同學,還有那個誰。」
那個誰?什麼鬼?孟覺雖然知道蔚藍口中的「那個誰」,估計喊的就是自己了,但是心裡面還是有點不舒服。
「有事嗎?」見孟覺一臉吃了大便的表情,春春很知趣地回答道:「蔚藍同學?」
「天黑了,我怕你們寢室的寵物會認不清路。」蔚藍斜著左手,用拇指點了點身旁的冬帥:「請把他帶回去吧,注意不要讓寵物隨地大小便,免得影響校容。」
「我說什麼來著。」春春低聲道:「她並不是針對你。」
孟覺也表示很贊同地點了點頭,他甚至懷疑這個姑娘是不是在小時候把奶粉罐裡的奶粉換成了鶴頂紅和砒霜,所以才會對誰都這麼毒舌。
當然,冬帥似乎完全曲解了這種毒舌,不知道是愛情讓他的智商變低,還是因為他智商本來就這麼低,總而言之,他還是非常紳士地對蔚藍說:「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寢室吧。」
「有什麼特殊的必要麼?」蔚藍露出了明顯非常「頭痛」的表情。
「因為……額……因為……」冬帥支支吾吾道,不得不說,比起那些用一張帥氣的臉龐和幾句甜言蜜語就可以哄得暈暈乎乎的小女生,蔚藍簡直就像是boss一樣的存在。
「因為讓女性獨自走夜路是作為男性的失職……吧。」孟覺撓了撓腦袋,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曉冬是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雖然不知道孟覺那雙眼睛看不看得清楚,但冬帥還是非常感激得比了一個「godjob」的手勢,不得不說,青蛙的這個助攻來的實在是太及時了。
「沒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冬帥忽然露出了一臉「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大紳士呢」的表情,故作無奈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像蔚藍你這樣柔弱的女生一個人走夜路的,不然,連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不止孟覺和春春,連幾個路過的同學,聽到冬帥的這番話,都不禁在內心發出了「原來人的臉皮真的可以厚到這種程度」的感慨。
當然,孟覺說這番話的目的並非完全是為了幫助自己的室友去追求妹子,他只是單純地想看看蔚藍那一臉想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的表情而已。
「當然,拒絕也是情有可原的。」孟覺又繼續打出了第二波攻擊:「如果蔚藍同學是把曉冬的好心好意當做不懷好意的話,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很好,這樣的話,」出乎孟覺預料的是,蔚藍居然微笑道:「我當然是不能拒絕了。」
「真的麼?」冬帥聽到這話,不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即使是他這種情場老手,也難免變得跟初戀中的小男生一樣。
「既然你只是怕我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的話……」蔚藍指了指正努力憋住笑容的孟覺,道:「那就讓你室友送我回去吧。」
「為什麼?」
相同的三個字,幾乎是同一時刻從孟覺與冬帥的嘴巴裡喊出來。
「如果只是因為讓我一個女生走夜路會讓你感到難以安心的話,那誰送我都一樣吧。」蔚藍輕描淡寫地反擊道:
「還是說,張同學,你只是拿這個理由當幌子,想趁機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呢?」
「我……不是……」冬帥又怎麼會想到蔚藍居然拿孟覺的話反過來將了自己一軍,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招架是好。
「這樣好了。」便在這時,蔚藍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枚硬幣,彈到了空中,又熟練地將它按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道:「我也不想耽誤時間了,送就送好了,正面的話是你送我,反面的話,就是那邊那個死魚眼好了。」
雖然孟覺不想承認,但他的確由於靜態視力缺乏綜合征的原因,有一點兒死魚眼。
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絕對不像某萬事屋的當家的或者某少女月刊漫畫的男性漫畫家那麼明顯!
那枚硬幣雖然從彈起到落下,不過一兩秒的時間,但是以孟覺那精準到逆天的動態視力捕捉下,還是發現了一個其實早就被他猜到的秘密。
女生寢室雖然離教學樓的位置不算遠,但也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孟覺一向是比較反感走夜路的,畢竟放眼望去,停止不動的人都是一片模模糊糊的虛影,跟鬼一樣。
「我說,你很討厭冬帥麼?」孟覺裝作不在意地問著走在自己身邊的女生,老實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女生單獨相處,這樣的局面,多少還是有些尷尬。
「不討厭。」蔚藍的平淡道。
「那為什麼那麼排斥他呢?」孟覺順勢問了下去:「反正你也並不討厭他。」
「你似乎是弄錯了什麼,不討厭,並不代表著『喜歡』。」
「哦?」孟覺扭過頭問道:「那為什麼要選我呢?我們應該並不算認識吧。」
「你最好是弄清楚,」蔚藍冷笑了一聲:「只是硬幣恰好是反面而已。」
「但你的那枚硬幣,兩面都是反的吧。」孟覺直截了當地戳穿了蔚藍的小把戲。
「呵,自作聰明麼?」蔚藍不動聲色地回應道:「還是范迎春告訴你的?」
孟覺搖頭道:「是我看到的,硬幣掉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兩面都是反面。雖然大概也能猜到。」
「說的和真的一樣。」
周圍,結伴而行的情侶比比皆是,雖然已經接近冬季,但橙黃色的路燈,卻照應著他們的臉,顯現出了各式各樣溫暖的表情。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孟覺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冬帥也不錯,而且,這一回他對你,真的是很用心。」
「呵……呵呵,」蔚藍發出了一陣短促的笑聲:「你這樣說,是因為張曉冬是你的室友,你出自於我滿足的原因,對我說這番話,是因為你覺得這樣可以幫他追到我。」
「我不否認。」孟覺點了點頭,春春說的沒錯,這個女生,有點兒聰明得讓人覺得可怕。
「但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朋友的話,就應該好好勸勸他,被隨隨便便喜歡上的話,大家可都是會很困擾的。」
孟覺雖然看不清,但他還是可以猜到,說這些話的蔚藍,帶著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果然還是無法認同啊……這樣的話……」
孟覺的聲音,如同喉嚨中哽住魚骨一般:「說什麼會困擾,其實只是因為覺得麻煩而已,僅僅是因為不喜歡,所以就大義凜然地否認『喜歡』這兩個字的意義。雖然,我也覺得被喜歡的人沒有一定要去接受的義務,但至少,也應該尊重這份心情吧……」
蔚藍,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那個總是帶著眼睛,沉默的死魚眼宅男,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啊……」蔚藍輕輕道:「是傻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