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放電影的日子就要來臨了,按理說阿黑本該高興才對,因為在預想中,《山楂樹之戀》應該是一部值得一看的電影,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其實,他並不是為看電影的事情鬧不開心,而是因吳春燕跟他鬧彆扭而引起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吳春燕跟阿黑住得那麼近,出出入入總會碰面,不打交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仇人。像阿黑這樣老實巴交的人,如果跟別人結仇的話,那就怪了。他不想跟人結仇,當然也不想「被」人結仇。阿黑努力回憶,自己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吳春燕?在浩然那件事情上,阿黑一直都是幫吳春燕說好話,反倒是劉美麗,不停地挑撥離間她跟浩然的關係,巴不得倆人馬上離婚,可是吳春燕似乎並不憎恨劉美麗,真是怪呀?想來想去,阿黑還是想不出來「問題」的根源所在,又不好去問吳春燕,只顧自己愁腸百結了。心裡一旦愁悶,做起事情來往往心不在焉,所以必須排泄出來才痛快。他首先想到的是劉美麗,女人跟女人嘛,心往往是相通的,劉美麗又是近鄰,也許她能夠幫助自己擺脫眼前的困境。
剛一出門,阿黑正好遇見珍珍和小花。阿黑試探性地問珍珍:「你媽媽打你了嗎?」珍珍搖頭說:「沒有。」阿黑還想問,誰知小花卻說:「黑叔,快要上課了。有什麼事你過後再問吧!珍珍,咱們快走!」阿黑只得放珍珍走了。到了劉美麗家,劉美麗還在吃飯。嘿嘿,菜譜也很簡單,一碗是搾菜,一碗是雞蛋炒蔥花——這一碗可是專門炒給小花吃的,小花幾乎吃了個精光,只剩下少許的沾碗的碎蛋。儘管如此,劉美麗還是很細心地夾著碎蛋送飯。門口大開,阿黑進去時,劉美麗竟然沒有一點兒察覺。阿黑的修養好,他擔心把劉美麗驚嚇了,所以又退了出去,重新進門,並故意把腳步聲弄得更響一些。劉美麗發現阿黑來了,筷子原本想夾碎蛋,後來改為夾搾菜了:「格格格,阿黑你來了!今天貪圖方便,只吃搾菜和炒蛋!你可別見笑!你吃了嗎?沒吃的話就在這兒吃吧!」
「吃過了。不過,我吃的是白飯,可你吃得這樣好。」阿黑也笑了。
「哦……格格格!」劉美麗笑得更歡了,「你這人熱心,來我這裡,肯定是做事的。說吧,你到底想幫我什麼忙?」
「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阿黑來找劉美麗並非來討活幹,而是想叫她來幫他解心結,所以稍作停頓,直入正題,「奇怪,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可是,珍媽突然不理我了。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鬧這麼彆扭,對誰都不好啊!阿麗,這種場面你比我見得多,你給我支支招,好不?」
「男女之間必須保持一定的距離。你是男的,她是女的,她不理你,又有什麼奇怪?你想得太多了。」劉美麗不以為然。
「話雖這麼說,但是兩人路上相見,打個招呼問問候,總該可以吧?這是最基本的禮節。可是昨天,我路過珍媽家的牛圈兒,見到珍媽正好修理牛圈兒。我就想,修理牛圈兒是男人的活兒,自己總該幫她一把,所以我向珍媽打了一聲招呼。然而,珍媽竟然沒有任何反應。我以為她聽不見,又特地提高嗓門兒叫了一聲。然而,珍媽只是抬頭望我一眼,仍然沒有吱聲。並且,我發覺她的眼睛好白,好白,白得讓人嚇了一跳。接下來,她當我不存在一樣,根本不理我,只顧忙她的活兒。我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方面得罪了她,惹她不高興?我原想幫她修理牛圈兒,但是見到她擺出一副冷面孔,自然不敢了……」
「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然而,劉美麗並不當作一回事,「珍媽心情不暢,自然就會愛理不理人了,這一點都不奇怪呀,就是換了我,也會這樣的——阿黑,你也太敏感過度了。應該沒事的。只要過了一段時間,珍媽心情好轉了,她自然就會理你了。格格格!」劉美麗笑得特別尖,讓阿黑感覺到,她分明是在奚落他,心裡自然又感到不爽。後來,他不敢再聊吳春燕的話題。但是,不聊的話,心裡又覺得壓抑,所以話不投機半句多,只是過了一陣子,他便找別的借口,怏怏不樂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