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小時的玩伴一別就是幾十年,相見之時自然是變了樣兒,不只是面容,而且性情。天池讓阿黑刮目相看的就是老道的「愛情經驗」,因為這是阿黑最欠缺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到了天池的下一代,更加「技高一籌」,阿黑也只能望洋興歎了。如今的他已到不惑之年,不再是戀愛的黃金時間,因此不是他挑女人,而是女人來挑他了。就在天池大念一番戀愛經之後,他心裡頭癢癢兒難受,真想往自己臉上甩一巴掌,為何?說錯話了。剛才天池不是想幫阿黑特色女朋友嗎?可是阿黑自己卻說準備結了——這能怪誰?只能怪自己了。阿黑也是要面子的人,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就不願改口了,正所謂「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說話間,天池帶阿黑去到一處垃圾滿地的地方。支好自行車,阿黑四處張望,近前搭有一個大棚子,外面的樹底下躺著一隻大黃狗,大黃狗一看到陌生人來了,猛然一躍而起,要撲向阿黑,不過由於受到一條繩索的束縛,最終沒有得逞,但仍然不停地朝阿黑怒吼。阿黑嚇得不敢靠近,要知道,被咬一口可不好玩的。天池只是朝大黃狗吆喝了一聲,大黃狗一下子變得溫順了許多,竟然又朝阿黑「搖尾乞憐」了。棚子外面堆了不少的空酒瓶以及紙皮塑料之類,不用再看頭頂上方懸掛著寫有「高價回收廢舊」字樣的牌子,阿黑便知道天池就是做收破爛行當的人。他暗想,一個專收破爛的,也能做作媒之事?這明擺著不是吹牛嗎?難道,連他所說的戀愛史也是吹出來的?想罷,原先對天池產生的那份敬佩之情,立刻減了幾分。
一打開棚子的大門,只見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破爛,爛桶爛鐵爛鍋爛鏟以及酒瓶紙皮塑料等等等等,就連28寸自行車也有,如果稍作修理,也許性能跟阿黑的那輛還差不多呢。棚子盡頭才是吃住的地方——廚房兼臥室,由於煙囪排氣不暢,四壁被逸出的煙熏得黑糊糊的,坐定後,阿黑隨口問:「嫂子,她人呢?」
「忙她自己的事情了!」天池坐在阿黑的旁邊,並掏出一包阿黑叫不上名兒的煙,從精緻的包裝上看,一定是好煙。天池抽出兩支,一支銜在嘴裡,另一支則遞給了阿黑。阿黑從來沒有抽過那麼好的煙,所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過去。不久,屋子裡煙霧繚繞,最濃之時,彼此之間看不清對方的臉。
「你媽你爸呢?」阿黑又問。
「走親戚去了。」天池應道。
「天池,你好多年不回石頭村了吧?你雖然在外邊住了很多年了,但終究還是石頭村的人。你家老屋由於年久失修,破損不少了,如果肯花點錢修繕的話,還可以住進去。總比住這裡,好多吧?」阿黑覺得,天池與其住在這個黑糊糊的棚子裡,還不如重返石頭村,修理老屋,住得還多體面些呢,所以極力勸說天池。
「哈哈哈!」然而,天池卻仰天大笑,「阿黑啊阿黑,石頭村是個十年八年都難有變化的窮山溝,你叫我搬回去,是想餓死我啊?我就是做乞丐討飯吃,也決不回去。你可能見我是收破爛的,以為我日子過得寒酸,是吧?我也不是吹牛,現在我肯定比你有錢,你信不信?」
「我不跟你比,算你錢多了,行了吧?」雖說爭強好勝並不是阿黑的性格,但是阿黑心裡還是不服氣的,他平日省吃儉用,一下子拿出兩三萬元並非難事,而眼前黑不溜秋的的天池以收破爛為生,住得如此寒酸,能夠維持生計都不錯了,還能攢下幾個錢?然而這個破爛王的口氣還挺大的……
「奇怪呀阿黑,村裡的男人都出去打工賺錢了,可你為何還死呆在村裡不出去?」天池不跟阿黑較真,所以把話題岔到了別處。
「等娶了媳婦之後,我自然會出去的。」阿黑這話只是敷衍天池,其實心裡壓根兒就不想出去。
「哦,現在已經到吃午飯的時候。咱們哥兒倆多年不見了,今天非得喝個一醉方休不可。你等著,我出去買些熟食回來。」說罷,天池便站起來。
「別別別!我只坐一會兒就走了,不麻煩你了,因為我還要去忙別的事情。」喝酒誤事,阿黑不想喝酒,趕忙把天池給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