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事誰會忘記?起碼在幾十年之內,這都是南明國首要的大事和百姓茶餘飯後的最重要談資。
崔始源羞愧難當,拱手道:「請少君稍等。」
說完就命人搬出幾架破神弩,整個把那房間包圍。
本想在放箭之前再喊幾聲,讓裡面的人趕緊投降出來,卻看到天罪一雙冷眼,直接把那句話給吞了下去,一揮手,萬箭齊發!
裡面的人原來根本就不信,放箭?瘋了嗎?這大宛城中,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敢殺人?無非就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可是……當破神弩直接穿透木質牆壁衝進屋子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
幾個人首當其衝的被弩箭直接貫穿,其餘才反應過來,趕忙試圖抵擋,但弩箭太近了,又是這殘酷的破神弩,怎麼可能輕易抵擋?!
只有其中三個人,反應最快,而且……最乾脆,猛地撲向穩坐中間的一位老者,用自己的護盾和身體去抵擋。
一輪劍雨過後,天罪揚了揚手,停了下來。
老者輕輕撥開身邊的三具屍首,臉色鐵青,眼睛血紅。
「蘇天罪!!」
天罪歪了歪頭,冷笑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我們南明付大將軍吶,怎麼樣,後悔來這裡鬧事了嗎?」
他幾乎是毫不在乎的就走進房間,面前有死人,一腳踢開,拉過一張桌子坐在付平波的對面。
其實從最開始鬧事,天罪就知道有人想要逼自己現身。首先是對方瞭解自己的行程,其次是有什麼秘密的事情想要跟自己談,最後……還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從而左右某種交易。
可對方錯了,天罪是個愛面子的,也是一個必須守住面子的人,他的一次妥協將在一天之內就被傳遍整個大陸,成為所有人開始磋磨他的根源。
付平波看著身邊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親衛,臉色一變再變。
最終卻輕笑一聲說道:「看來侯爺已經明白老夫的來意了。」
天罪攤手道:「有什麼話就說吧,這裡沒有什麼人敢偷聽了。」
付平波歎了口氣道:「老夫聽說現在大陸上流行一句話,叫*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聽說就是侯爺的金句,不知道侯爺這個籃子,能不能放下我們付家的雞蛋吶?」
天罪猶豫了。
付大將軍是南明國中的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現在的勢力也是南明前三,並不比其他諸侯要差。
尤其付平波自己就掌握南明一半的軍隊,更跟某些諸侯的關係很好,說實話,當初太子就跟他走的很近,如今太子換人了,最大的損失好像就是這付家了,所以付平波才必須頂著國主的猜疑第一時間來跟天罪攤牌。
不管能不能談成,付平波在國主那裡的份量必然就輕了。
所以反而是天罪比較猶豫了。
第一點,他不知道付平波這老狐狸是否是跟國主做的套讓自己去鑽。
第二點,付平波這股勢力對天罪來說……是雞肋,可有可無。
第三點,若是付平波來表明心意,你天罪都不接受他,那南明國還有誰敢來投奔你吶?
付平波就是用自己家族的前程來把天罪逼上了一條尷尬的道路上。
天罪最反感的就是這樣,不過他卻真的必須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信息……不夠啊。」
天罪說出聲來了。
付平波笑道:「在侯爺作出決定之前,希望侯爺能再聽老夫說一句,我們付家,並非只有軍方這一條路而已。」
天罪一愣,趕忙道:「哦?說說看。」
付平波道:「南明有三大商團,第一自然是『珍瓏寶閣』,它遍佈整個大陸,擁有全大陸三成的兵刃交易,並且還販賣各地秘寶,說它是大陸第一商會也不為過。第二是『淮商』,由幾大家族共同制定規則,派出可行走大陸的商隊。第三便是『散商』,除了前兩個,所有的商賈都屬於它,更多的卻是販夫走卒,行腳商人,也是百姓見到最多的。
而我們付家就屬於淮商,而老夫正是現任的淮商會長。」
天罪真的很驚訝,他聽說過淮商,也知道其組織其實很隱秘,甚至有人說南明一半的晶石都在淮商的手中,當真是可以控制貨幣的存在。而其會長的身份更是一個迷。
他沒想到,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會長竟然是當今的南明大將軍!不過仔細一想……好像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沒有這樣的地位,又怎麼可能控制偌大的淮商吶。
天罪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本侯就懂了,原來你們所謂的不把雞蛋放在同樣一個籃子裡,還是不想把陛下那邊的變少啊,一面用軍,一面用錢,嗯……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也讓本侯更好決斷吶。」
沉吟一會又問道:「付老將軍,您準備給本侯什麼吶?又想從本侯這裡得到什麼?」
付平波哈哈一笑道:「侯爺果然痛快。」
他們兩個談的很好,彷彿……根本就不是置身於一圈屍體之間一樣,那血液都流到他們腳邊,凝固起來。
「老夫知道侯爺現在急需商路,呵呵,侯爺不要有疑問,侯爺在北齊天機門的那些手段,在南明之中不知道的反而是少的。既然侯爺需要,老夫又能
能提供這樣一條健全的商路,何樂而不為?」
是啊,何樂而不為吶?
天罪前思後想,也沒有想出任何對自己有害的點。
隨後點了點頭道:「好說好說,既然你有商路,又有士兵,本侯希望你可以三里一站,用驛站補充商路,而這條商路上本侯允許你收一分的稅。」
「這……」
付平波差點被自己的塗抹嗆死,他想過了所有天罪能給出來的條件,卻還是沒有想到天罪竟然是如此的……霸氣!
收稅?開什麼玩笑?除了地方諸侯和陛下之外,誰敢收稅?稅是什麼?稅就是權!擁有了一地稅收,就是擁有了這片土地。
付平波額頭冒出冷汗,笑道:「侯爺是說笑了。」
「說笑?」天罪撇了撇嘴道:「本侯這輩子最少做的事情就是開玩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吐一口吐沫落地便是一個釘,砸個坑。說給你一分的稅,那就給你一分的稅,不過你要盡快,本侯回來後聽說國主也對這條商路很感興趣,正在加緊佈置官驛,如果讓他把兩條道路聯通,那就沒你什麼事了,哦對了,官驛是有缺陷的,在北齊的境內是絕對不可能佈置的,但這點卻並不會影響到我們,你懂了嗎?」
付平波滿臉的驚駭。
他當然知道這聽起來很少『一分稅』實際上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一分,便是百分之一,如果是平時的商道,商人不見十倍利潤都不會走,因為走一趟就幾乎要耗掉一年的時間,而所能攜帶的貨物卻又很少,只能通過巨大的利潤來補充。
但若是形成一條健全的商道,並沒有強盜路匪之類的滋擾,每次的利潤就會增加很多很多,多到什麼程度?不用十倍價格,只要多出百分之十的價格,商人們一年所賺的錢跟那十倍價格是一樣,淨利潤是相同的。
而一分稅,就是要從這一成利潤中直接拿走一成,相當於淨賺了每個商人十分之一的純利!
這些錢別說是支撐一個家族,就算是養一支百萬級別的軍隊怕都是夠的了。
天罪又問道:「還有什麼異議嗎?」
付平波苦笑道:「真的……能這樣做?」
天罪道:「你只管去做!」
付平波神色顫動,隨後猛地站起身,向天罪施了個禮,朗聲說道:「若此事能成,不管是商道還是軍方,我付家唯侯爺馬首是瞻!」
天罪站起身道:「嗯,沒什麼事你就可以走了。」
付平波真的就走了,走的很快,他急啊,他恨不能長了翅膀飛到商道上快速鋪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小劍走到天罪身邊,拉著他回到二層包廂,一邊走一邊說道:「小天,這樣跟當朝權貴來往過密好像有風險吧?」
天罪道:「自然是有風險,但我們又不可能不去接觸,屁股坐的地方大了,難免要遇到釘子木屑來刺你,但你又不能不坐是吧?不過我還是選擇更有效更安全的方法。」
小劍問道:「什麼方法?」
天罪哈哈笑道:「我要建一艘大船,很大很大的船,讓身邊所有的人都上船,一起開動它,若是哪天有了危險,這船破了,所有人都將沉入大海淹死。所以我只要建好了船就可以了,至於它的維護……呵呵,相信那些稀里糊塗站到船上來的人,會比我更著急,比我更會修補它的。」
小劍捂嘴一笑道:「小天你好壞!不過……之前你說要給我看的東西,是不是……一會可以看看?」
天罪嘿嘿嘿一陣賊笑,伸手將小劍摟進自己的懷中,或者說……他自己鑽進對方的懷中。
「你會很驚喜的,絕對是好東西吶,嘿嘿嘿……」
……
不提天罪剛剛長大一點點就想耍流氓,單說在這整個大陸上,一個剛剛掀起翻天巨浪卻馬上就被所有人遺忘的地方,卻開始醞釀一場陰謀。
西來。
十三皇子,當今的西來國主的這次征戰失敗,並沒有帶給他預計的『災難』,相反,卻給了他一個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