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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吻琴簡單,簡單的讓人不可置信。
平整如鏡面的琴身上,卻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光照在上面,也變得異常的柔和。那是因為上面被天罪雕刻出無數的肉眼看不到的曲線,可以讓聲音千回百轉。
它根本沒有過多的妝點,洗盡鉛華呈素姿,凋零百花尤暗香。卻又讓人找不到一絲缺陷,彷彿……琴就應該是這樣,多一分就多了,少一分便少了,增減都不可以,哪怕按上一個小小的指紋,都是一種褻瀆。
就這樣,平淡的彷彿十五的滿月,銀盤水洗,灑落世間無數。卻讓人百轉千回,永遠也看不膩,詠不斷。
看著它,就是一種滿足,看著它,就是一種享受,不用聽它的彈奏,彷彿耳畔已經飄來了仙音裊裊。
對於這種大繁至簡,大華至樸的東西,人們往往會給它同樣一種稱呼——靈!
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時間彷彿也靜止了下來,只有小劍,歪了歪頭,伸手摸了摸嘴唇,然後走上前去,矮下身,用自己的小臉在琴頭上蹭了兩下,滿臉陶醉,彷彿很舒服的樣子。
而這個動作,也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驚醒了過來。尤其……是遠在皇宮中的陛下。
「哪個該死的小丫頭?!這麼褻瀆寶物?!還用臉去蹭?蹭壞了怎麼辦?!該死的東西……不不不,更該死的還是那個該死的臭小子!他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好東西?為什麼有了東西還不給朕?難道就是嫌朕窮?!不對不對……他就是要氣朕!寧可讓一個青樓女子去彈奏,也根本不讓朕看到!該死該死,罪該萬死!」
又是一陣大喊大叫,弄得書房外的侍衛一陣抖一陣冷的,也不知道今天陛下是怎麼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惹到他老人家了,怎麼一連發了這麼多火?而且……也沒有人在裡面啊?也沒有人被扔出去砍頭啊?莫非……莫非陛下是得了什麼癔症了?
陛下也確實上火,之前天罪念得那些句子,就把他陶醉的不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都城大宛城竟是如此美景如此繁華,可是如今又看到這琴,突然覺得此琴便可換城!價值連城可謂不虛,如若將此琴送給身邊的妃子,怕是她們對自己的愛意是要化成江河了都!不不不……怎麼能這麼沒有追求?換個仙子高手來給做妃子才是正道嘛!
這邊陛下不停的在幻想,那邊的衛少爺也是醉了,他都快瘋了。今天怎麼就這麼倒霉吶?哦,好不容易花了大價錢來這裡玩,弄了個超級好的包廂,然後人家就進了望月閣!
哦,好不容易偷了自家老爺子一篇賦,不管到哪裡都算得上是能風光一把了,卻在這裡被人家一個奇奇怪怪的給打的體無完膚。這還能再背點嗎?
答案是……能!太虛琴啊!大衍真君親手打造千金難得的太虛琴啊!要不是自家老爺子對自己疼愛的有些溺愛了,怎麼可能送給自己?放在哪個場合不會馬上就成為超級大焦點了?也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了?可是……可是……就來了個螭吻琴!如果一般的琴也就罷了,是天下第一制琴師的大作他都忍了,但偏偏是現在名傳大陸的七絃琴,還是跟那個什麼什麼仙子用的一個規格的,還是全大陸就只有兩個的,這不……玩人嗎?!
所以……一大堆打擊下來,衛少爺悲催的哭了,真的是哭了。
「沒這麼欺負人的!嗚嗚嗚嗚嗚!」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啊,衛少爺小心肝都快碎裂了,胃都要穿孔了,一張嘴就是一股血腥味啊。
「老子怎麼了老子?老子不就想要個青樓女子嗎?至於嗎?至於這麼高規格嗎?你有這些東西你去跟陛下顯擺去啊,去落他的面子啊,犯得著跟我一個紈褲子弟鬥氣嗎?什麼玩意啊?老子不跟你們玩了!」
說完,掩面就跑,絕不回頭。
心身破碎之下,什麼面子啊身份啊,都他娘的去吃屎啦!
小劍嘻嘻一笑,伸手在天罪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說道:「你又玩壞人家小朋友了,也不怕人家大人來找你麻煩。」
天罪哼哼道:「我怕啥?本候最小好不好?他們要是有臉來欺負我一個九歲大的孩子,那……哼,本候就把他們的老臉當鞋墊穿!我誰啊?哈哈哈!」
猖狂的不得了啊!
牡丹吞了一口一口的口水,最終強著膽子小聲問道:「能否……能否讓奴家摸摸?」
天罪一愣,隨後很痛快的說道:「摸吧摸吧,想摸吶都行!」說著就站到她的面前,還把自己的衣襟撩了起來,一副『任君採摘』的架勢。
牡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小劍忍不住苦笑,拉了拉天罪說道:「人家是在說琴,你有什麼好摸的……真是。」
天罪吃味的看了一眼螭吻琴,撇嘴說道:「切,那是不知道本候的好,本候的身子軟著吶,摸起來可舒服了!」
小劍捂著嘴笑道:「好好好,那我來摸你,滿足了吧?嘻嘻……」
牡丹則是尷尬的不得了,但正因為這樣一鬧,螭吻琴所帶來的衝擊感也稍微降下了一些。
天罪道:「那好吧,牡丹姑娘你也別只是摸摸,試著彈一彈吧,雖然這是七弦,但也能當做四絃琴用,音部雖稍有不同,但稍微適應一下就行了。」
牡丹紅著臉點了點頭,手指顫抖的輕輕在琴身上撫摸了一下,隨後……便是一愣,因為明明知道此琴是木製的,但摸在手裡的感覺卻好似在撫摸一張柔軟的皮子,入手的滑軟甚至會讓人上癮,隨後也明白
白了為什麼那個奇怪的可以跟侯爺隨便說話的小姑娘會喜歡用臉去蹭,當真是……摸起來十分舒服。
再伸出指甲,在琴弦上輕輕觸碰,叮……一聲琴音猛地響起,柔和平緩,許久不決,好似會響到海枯石爛,再用手指肚輕輕一碰,聲音卻依然不散,只是變成了陣陣餘音,繞樑回轉。
僅此一聲,便讓在場所有人又都回了魂,大家都是深吸一口氣,之前的震驚差點讓他們窒息死掉,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綿不斷的驚訝,心臟差點的肯定都死了好幾回了!
隨後議論聲也紛紛響了起來。
「我滴個天吶!原來真的有七絃琴吶?!原來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啊!」
「是啊是啊,原來世間七絃琴只有兩把,一把在那個什麼仙子那裡,另一把……就是面前這把了?」
「呃……為啥我總覺得不太真實,太誇張了!難道這是在做夢?我掐……哎呀!不疼?!真的是在做夢!」
「滾!你掐的是老子!你奶奶滴……不過還真的跟做夢一樣啊。」
「是啊是啊,今日得見這世間僅存兩把七弦其中之一,當真是這輩子就沒白活!」
「嗯!哈哈哈哈,那個兔崽子今日非說家裡有事不跟我來,怎麼樣?等明日我把今日之事說與他們,他們還不得後悔到撞牆?!」
「可不是嗎?還有之前的那個奇怪的章,真是好。」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衛少爺所作歌賦也不錯啊,只可惜……」
「運氣太差了!」
「我可沒這麼說,這是你說的啊。」
「我靠!坑我?!」
……
天罪在人們的議論聲中,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次更是把臨近高台的暖閣窗子用帷帳給遮了起來,其他人也就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了。
花娘讚歎道:「小侯爺真乃人中龍鳳,讓奴家真是大開眼界啊!」
天罪歪了歪頭輕輕一笑說道:「開眼界了?那好,我們就來談談接下來的事情吧。」
花娘一愣,問道:「接下來的事情?是……是什麼啊?」
天罪往小劍的懷裡偎了偎說道:「你看啊,衛少爺或者說衛家想要你這裡,或者毀掉這裡,原本還是和和氣氣的軟手段,如今被本候折了面子,不光是他衛少爺臉上過不去,怕是整個相爺府的臉面也都栽在這裡了,花娘啊,若你是當今相爺,你會怎麼做吶?」
花娘猛然大驚,額頭汗水辟里啪啦的往下跌落,顫抖的說道:「自然……自然用強……」
天罪笑道:「嗯,你很明白嘛!所以……從之前你們隱忍中就可以看出,這家凝香樓背後的大老闆一定不是相府的對手,縮起頭當烏龜,把你們晾在這裡任由自生自滅,本候說的對吧?」
花娘尷尬道:「大東家……自然有大東家的考慮……」
天罪又道:「這就簡單了,你現在就把大東家找來,就說我一戶侯要見他,很簡單,他連一個相爺都怕,看他怕不怕我這個九歲侯爺啊?!」
『引狼入室』!花娘腦袋裡面突然就出現了這四個大字。抬起頭錯愕的看著天罪那稚嫩的卻陰險的笑臉,她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眼眶裡的眼淚都不敢往出流。
是啊,他是九歲的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