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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燈鎖心獄(上) 文 / 憶莫斜陽

    當大日破開黑夜的霧靄,光耀這片古老的大地,在璀璨的夜星也被淹沒,不管多深邃的夜空,終抵不過大日的光芒。似乎在宣告這是它的主場。

    童飛的神魂在晨風中默默站立,凝視著天邊,似乎在見證者這一切。輕輕的抖落夜露,他如蒙童初醒。

    我從何處來,我將何處去?這一刻他似乎明白,遙望東方,久久佇立,他的目光似乎看破無數星宇,在那,有一刻璀璨的藍色星球。他雖然沒有大日般的熱烈,卻蓄滿了無窮的夢想。那是蒼埋骨的地方,也是它信念綿延的國度。冥冥之中他似乎聽到了億萬年前,也就是蒼離開之時,回應大地的誓言:為了生之自由!冥冥之中他又似乎聽到億萬年後,千百個蒼之心,在面對璀璨迷樣的星空,孜孜以求,翹首以盼,期望解開天宇深處的奧秘。雖然相隔億萬年之久,但是誓言卻如此相似:生之自由!

    於是童飛轉身,朝著無神趺坐的法體走去。六神歸位,力量回歸,童飛的身體彷彿被賦予了神諭加持,又像是全新的蛻變:陰陽相續化五行,五行圓滿破生死!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毛髮脫去,不再是白毛猿的樣子,終於恢復了他的本相。目光灼灼,似乎星辰閃耀。

    清晰的感受著身體裡融合後的力量,雖然這個力量似乎比昨夜渺小了不知多少,但是卻是如此的真實。這是我自己的,誰也無法拿走!

    「我是童飛!我不是誰,不是任何人,我就是童飛!我回來了!」

    這就是築基,看破輪迴,心神歸一,脫去凡塵,驅散陰霾,真實的沐浴在大日之下。童飛發現,這全新的身體裡,氣海、紫府、眉竅、天闕貫通一體,無盡的元氣化作了源泉從湧泉而上直貫天頂,輻射四肢百骸,如大樹在茁長。

    在原本紫府的中心,一朵七花模樣的圖騰在緩緩旋轉,七個分支,其中顏色,互相衍映,相依相續。在他周圍,無數的竅穴如夜星,時明時暗,撲朔迷離……但卻帶來了無窮的活力,他清晰的感覺到力量正在一點點的集聚,一點點的提升……

    「啊!好舒服啊!」童飛張開雙臂,對著長天一聲朗笑。深思不再是一個少年應有,更像是一個智者。

    「嗯,她在等我!我必須要去!至少在離開之前!」童飛記起了和那位神秘的白魅的相約。他隱隱感知,靈魂深處的召喚。於是乎他起身,信步而去,一步萬里……

    青丘,巨大的天柱歪倒,其外被無數的玄光封閉,但是通過玄光可以看到,在天柱中,巨大的祭台依舊還在,如天輪在旋轉,一顆五色靈珠懸浮在祭台上,綻放著迷幻的神光。同時向四周輻射出五彩鏈鎖,如電光覆蓋整個天柱。

    一個個天龍一般的怪物,在其中忙碌,他們是在抓緊修復,無數的神龕已經空了。但是依然還有很多神明被困於此,他們的力量正在被鎖鏈抽取,不斷的輸送給中央神台。

    童飛的目光掃過天柱,卻沒有多做停留。靈魂深處的意識告訴他,不要去接近天柱。否者定會被天柱吞噬。

    在東方的山崗,童飛看到了一個山崖,彷彿亙古就有,面朝浩瀚的大湖。一個羽衣少女在此佇立,沐浴晨光,她的臉上彷彿被籠罩了一層金色,但是可以看得出,這是一位極美的女子。

    「你來了!」少女主動開口,卻沒有轉身。但是童飛似乎從其聲音中聽出了顫抖。

    「我……」童飛在距其一丈之外,突然止步,有些猶豫。

    「你不是蒼,雖然我姐姐認為你是蒼,可我知道你不是……」少女依然沒有轉頭,好像只是看著面前的湖光出神。

    「前輩,我…。」童飛似乎聽到了她聲音中的落寞,原本準備好的言語,頓時如梗塞了。

    「唉!」少女歎息一聲,從側影童飛看出她的面容果真嬌美。雖然目光沒有直面,但整個人的氣息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難怪叫魅兒!」童飛心中暗道。

    「你叫童飛!」少女示意一下,讓童飛走近一些。山崖很陡峭,不過因為積苔太厚,童飛邁步其上,卻像是行走於綿綿草地。走近了一些,卻依然還是相距十數尺。

    這個距離已經很近,童飛幾乎能觸摸到她身後的九條長尾。不過沒有獸族的氣味,而更多一種水系元力,如整個的將童飛包容起來。

    「你的水元力乃是殤魂凝聚,雖合五行,卻系旁門,雖有化生相助,早晚難以駕馭朱離之旺,戊土雖實,卻非源生,其意不堅,雖有星盤壓制,畢竟有缺。元金之器,雖自天然,瑩火淬煉,元力已虧。亢龍入木蓋有悔,極風催草火燎原,雖正道,乃大凶之隱……」

    「看來,你雖然機緣不錯,卻奈何所學不精,若不早點覺悟,必誤入歧途…」

    幾句話似乎道破了童飛的根基,讓童飛心驚不已。不用細想,自己的情況的確如其所說。雖然他五行完備,但是全仰仗與機緣外物。水元力是殺柳鬼所得,的確是殤魂凝聚的陰元。土元力來自於戊犬之精,金元力來自於湛盧劍,木元力大成是在煉化亢金龍魂之後…其實五行之中,最為強大的還是離火珠,還有朱雀火

    「前輩,何為大道?」童飛一直以來所習的皆為東平西湊所得,有季戎的記憶,還有螣蛇所教,也有其他幾位仙師所教,甚至還有酒叟提點……

    「我雖然不是道門中人,但是億萬年前道祖開宗,我陪蒼哥求道,也聽聞一些。天地大道,緣法自然,陰陽者,乾坤也,天地一始,起於一元,陽生陰附,相剋相生,化五行之體,是為源生,源生之後又化,或入奇門,或入正門,一正一奇,為陰陽序。法天法地,相合為道,是為天地人三才,其後奇門數變,化身億萬。

    正大光明,方正有序,乾綱坤紀,四象分明,是為正,正為陽,奇為陰,萬法可通,卻不可混淆。如我元獸,雖化生萬千,其實不過五行之體,源生自然,以天地為養,不入輪迴,不入六道,卻生生不息…」

    童飛雖然學到不少的法理,但是說到底其修道日短,不過囫圇吞棗而已。像這樣系統的解說,他還是第一次聽聞。頓時為其吸引,暗自揣摩,果然得益匪淺。

    白魅兒看童飛如此專注,莞爾一笑,彷彿心情開釋,一改先前的憂鬱。

    揮舞羽袖,朝面前的大湖一揮,只見平靜的水面頓時波瀾突起,逐浪排空,蔚為壯觀。童飛頓時為之一驚,但是很快,發現,那些水浪沖向空中,瞬息之間便化作了一道長虹,如同一座凌空的天橋。

    童飛正在納悶,忽然聽那白魅兒說了聲「跟我來!」

    只見她身形一動,已然飄然上了長橋。

    童飛還在發愣遲疑,白魅兒轉身招手,童飛猛抬頭,第一次和她雙目相對,頓時又為之一愣。那眼神真是太深邃了,彷彿其中隱藏著千山萬水,誘人神思。

    這不過是隨意一撇,就如此蠱惑人心,要是凝視,那必然奪魂。

    好在白魅很快轉身而去。童飛這才神魂歸位。半晌醒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走上長橋,童飛不敢再看對方,去將注意力集中在腳下。忽然,他發現,這水氣凝成的長橋,居然彷彿實質。

    童飛下意識的將手去觸摸,那橋欄觸之,就如真正的白玉雕砌,還有絲絲清涼,卻並非冰結,好像是真的石材,沒有半點虛無感。頓時大為詫異。

    似乎感覺到了童飛的心事,白魅道:「凡人只知水之散,卻不知水之聚,其實,天地大道,萬象其真。水有實,金有虛,天道自然,不在虛實之間,萬本同源,殊途同歸,這個道理你可知?」

    童飛似乎有所覺悟,但是又感覺無法把握,於是問道:「這麼說水和石一樣的?」

    白魅淡淡一笑道:「後世之法我不知如何,但道祖當年所言我卻銘記在心。他曾說,金木水火土為大五行,風雨雷電冰為小五行,兩者皆出陰陽,皆合正奇之道。可相生亦可相剋,可相刑也可相合。變化的前提是合道自然。」

    「自然?」童飛反覆的念叨這個詞,心中默默的揣摩。

    白魅兒抬頭看著浩瀚的水面繼續道:「這裡是源生大陸,是道祖煉真之地,萬物皆為本源,金為太陰金,木為太陽木,水為太乙水,火為太離火,土為太倉土,故而可生萬道,天地元獸涉陰陽入五行,本為天地生,自化天地真,無生無滅,無我無他!」

    哦,童飛至此緩緩點頭,似乎有所領悟。

    「此水為太乙淵,所以這水也叫太乙真水,由此向東天地盡頭,有桑為木,名為太陽,西邊有石,其堅且銳,名為太陰,南方有火,形化飛禽,名為太離,北方有土化身山嶽,名為太倉。此五行乃天地始,有造化之能。所以道祖將此地名為元始。」

    白魅說道此,好像想到了什麼,沉默了半晌道,最後娓娓言道

    「我和姐姐原本是道祖的司燈小婢,而蒼哥則為道祖的書僮,道祖走後,天地間只留下蒼哥。我們姐妹億萬年陪伴他。原本我姐妹和蒼哥關係融洽,但蒼哥卻嫌姐姐工於心計,對我情有獨鍾。這件事讓我姐姐發現之後,她暗恨於心,便和和陰陽燈魔串通,想以心鎖困住蒼哥,我發現後想救蒼哥,沒想到和姐姐發生衝突,讓那燈魔陰謀得逞。那魔久得道祖修法,早已經深得道祖法力。只是奈何被道祖封印,無法離開。藉著我和姐姐矛盾,於是以陰陽移魂咒,將我們神魂鎖入金燈,而他卻逃之夭夭。」

    「我和姐姐被困金燈,兩個靈魂一個身體,各管十二個時辰。我為白晝,她為黑夜。從此無法得到自由。」

    童飛聽到這裡,頓時覺得眼前的白魅兒真是可憐。當即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那打破金燈,放出你們不就可以了嗎?」

    白魅淡然一笑道「談何容易,此燈乃是道祖所煉,名為鎖神燈,一旦鎖入,難以逃出。除非抓到燈魔,才能換回我和姐姐的神魂自由。」

    童飛黯然點頭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白魅言道:「後來,蒼哥知道後,為救我倆,與那燈魔數次大戰,那魔深得道祖法力神通廣大,不亞於蒼哥,源生大陸的元獸為其蠱惑,半數成為了他的手下。蒼哥為此召集了眾多元獸,集合眾人之力與之抗衡,最終打敗了燈魔,可惜卻沒能抓獲他的真身,最後還是讓他跑了。」

    「跑了?跑去哪了?」

    「我也不知跑去哪?蒼哥曾經說,在外天宇發現了他的蹤跡,要去追他,我開始不肯,可姐姐堅持。

    白魅兒說到這裡,臉上不無憂傷:「我跟蒼哥說過,被困金燈就被困吧,好歹我還可以白日裡與蒼哥相聚。也許這就是上天的緣法。蒼哥開始也覺得有理,可是後來,蒼哥手下在外天宇遇到一個游靈,自言乃是中天世界姜家人,名為句龍,因為燈魔所害,失去了靈體。說了只要蒼哥允許他在源生大陸修回神格,便答應將燈魔藏身之地告訴蒼哥。蒼哥開始不信,怎耐姐姐一再堅持,而且反覆遊說。於是相信了,於是蒼哥準備去外天宇找那燈魔。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億萬年無法回歸……」

    「那句龍莫不是騙了你們吧?」童飛小聲的嘀咕著。

    「是啊,我和蒼哥雖然擁有無上道法,可是對於世道的險惡又怎麼知曉。如今看來,我們是被那賊騙了!」

    「那傢伙真是可惡,你們怎麼不滅了他!」童飛氣憤不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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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你傢伙你見過!」

    「我見過?」童飛默然一想似乎想到了什麼忙問:「是不是那三頭蛇?」

    白魅兒淡然一笑道:「是啊,你昨夜神遊之事,怕記不起來了吧?」

    「神遊?」童飛默默腦殼,似乎依稀記得,但又似乎忘記了什麼。

    「俗話說神遊三生,禍福未知。」白魅兒轉身再次凝視了一眼童飛,童飛頓時有種靈魂震顫的感覺。好在白魅兒的目光沒有過多停留,歎息了一聲,就轉回去看著天空言道:「你的身上有蒼的血脈,而且留著蒼的神魂念力,所以你昨夜衝入神燈,破去了萬法結界,放出了不少燈靈。」

    「我昨夜?」童飛不禁低頭思想,昨夜的確有一些印象,就像是一場夢一般。的確有一個大神好像踢翻了天柱。

    「莫非那天柱就是神燈?」童飛忽然意識到,幾乎驚呼的問道。

    「那就是鎖心燈,不過他如今的名字卻叫鎖心神獄,因為裡邊關著的是無數星宇的神明法體。其中不乏一些大神!」

    「大神?」

    童飛忽然想起來了,對呀,我好想記得仙師他們都得到了自己的法體,化身而去,莫非莫非……童飛此刻彷彿如夢初醒,模糊之中的確發生了好多事。

    他記起來黑翼怪影化作了少女,那恐怕就是白魅兒的姐姐黑魑。他甚至記起了木熊仙師原本要送自己離去,可是卻被那句龍攪和了!那句龍居然是他!想到這裡童飛幾乎要剁足大罵。是那可惡的豬妖!我上輩子真是跟他是冤仇!怎麼到哪都有它!

    至此,童飛終於記起了全部。

    「昨夜我雖沒法控制身體,可是我去知道一切發生的事情。那句龍居然用心那麼險惡,騙了我們億萬年之久。想來不是什麼平凡角色,童飛你以後如果遇到它,千萬要小心。」

    白魅兒反倒提醒起了童飛!

    「哎!小心他,如今我怕不用了!」童飛黯然點頭道。

    「為什麼?」

    童飛歎息一聲道:「我如今怎麼離開此地都不知道,說不定要在此終老,那傢伙怕是再也遇不到了!」童飛原本想著仙師在側,自己早晚要離開此地。如今記起了昨夜的事情,知道仙師們都離他而去,如今他在這裡可真是孤身一人了,所以精神氣頓時萎靡。

    「想要離開這裡,回到你的世界其實並非沒有辦法?」看到童飛萎頓的神情,白魅兒淡淡一笑道。

    「前輩你有辦法?」童飛一聽,頓時為之大喜。

    「你真的想要離開?」白魅兒忽然神色為之黯然,一時沉默不語了。童飛看她如此,心中暗歎,想來她一個人這裡億萬年,一定是寂寞無聊,其情有情可原。說起來,童飛這一番交流,覺得白魅兒不算壞人,甚至還有幾分好感。

    「前輩,你想要離開這裡嗎?你要是有辦法,讓我離開,我我……」

    「你想帶我離開這裡?」白魅兒看了童飛一眼。童飛下意識忙低下頭,但是卻點了點頭。

    「不用了,你帶不走我的,除非,除非你取得神燈」

    童飛一聽忙道:「對呀,前輩你不是說著神燈是神器,要是我將他取走,不是連你一起帶走了嗎?」

    白魅兒掃了童飛一眼,冷笑道:「你還真是貪心啊!」

    童飛一聽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前輩,我是……」

    「好了,不要解釋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過我告訴你,這神燈乃是道祖所煉,和元生大陸彼此無法分割,是天道的一部分。準確的說,這源生大陸之所以能夠億萬年不滅,和神燈是息息相關的。任何人,除非煉化這源生大陸,誰也無法將神燈挪移。這鎖心燈,可以拘拿神明的神體神格,其法力等同道祖親臨。這億萬年來,不知有多少大神通者覬覦此燈。可是別說挪移,就是想要獲得神燈所藏法訣,也是萬物可能。不然,這麼多年,還輪到你來說?」

    童飛一聽頓時醒悟,是啊,我算什麼,不過是一個剛剛學道的,怎麼可能!童飛原本還想著,要是神燈能夠挪移,說不定會有力量送自己回去。如今看來,這個念頭真的是妄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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