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
正在得意的灰皮忽然感覺到了危險，轉頭看著童飛。
這個剛剛倒下去的凡人孩童，居然再次站了起來，手中居然還暗藏威脅自己的秘密武器。
野獸的狂性，讓灰皮怒不可遏。他一陣的跺足捶胸，嗷嗷大叫，像是在示威。
面對高大魁梧的野獸，童飛沒有畏懼，他揚起手掌，劍意就化光而去。
只聽刺啦一聲，一道白光閃過，彷彿天地為之一暗。很快，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從他的掌心飛起，就像是一道閃電撕破了虛空。
在閃電的周圍，劍氣瘋狂吞吐著四周的靈氣。從無形到有形，最後化作了一把凌厲的靈氣之刃。
哧啦！靈氣之刃，朝著化身巨猿的灰皮當胸刺去。
嗷嗷！
灰皮沒有躲閃，他依然是跺足捶胸，但是突然的，它的全身爆出串串的電芒來，四周小草灌木頓時被電芒擊中，燒灼成了焦炭。電弧在它的身體外形成了一道電弧光罩！
雷電天賦？
童飛有些臉色微變，他想起從前在一本《仙隱誌異》上看到，遠古的巨猿繼承了雷神天賦，所以猴族靈獸有很大的幾率領悟雷之天賦。
看來這是真的，想來這灰皮還真不簡單，只是凝氣一期，居然就領悟了兩個天賦技能，看來也難怪他會如此跋扈了。
不過，童飛對自己的滄浪劍種更有信心！尤其剛剛得知滄浪劍意居然還是道祖的劍意，他更加有信心了。道祖是什麼人？據說只有化神級的修士才可稱道祖。化神級的劍意，就是百分之一的力量，也足夠毀滅這片樹林了。況且一隻小猴子！
但是實際的效果如何呢？
童飛很快知道，滄浪劍意雖然威勢極大，但是實際使用卻並沒有想像中的厲害。甚至比起當初自己領悟之後，灌注真氣，其威力小的太多太多。
不過即便如此，光刀還是直接穿入了電弧光罩。
只聽噗嗤一聲，灰皮的腹部被直接刺了個對穿。但是強悍如他，依然踉蹌著支撐著，沒有直接倒地。
「還不死？好，再來！」童飛心意一動，又一道劍光從掌心凝出，哧啦一聲，朝著灰皮射去！灰皮這一次根本沒有了電弧防禦，被劍光再次的貫穿，直接仰面倒地，同時劍光餘威居然將附近的灌木和稍小的大樹砍倒無數。
雖然沒能毀天滅地，但是毀一片林子，還是可以做到的。要是如此揮殺幾次，估計這片林子就會被夷為平地。到時候，就光剩下面前夜猴棲身的大樹光桿子了！
就在此時，只聽得大樹頂上有人叫起來
「仙童住手，仙童住手！」
不是猴語，而是人言。
童飛抬頭一看，一個身形一閃，出現在大樹底下，同時接住了倒地的灰皮。原來是一頭白鬍子老猴子。樣子跟其他夜猴沒有兩樣，但是個頭卻幾乎可以和變形的灰皮相比。看那白鬍子，就知道是頭老猴精。
「仙童息怒，看在四位上師的面上，就饒了他吧！」
老猴子放下了灰皮，轉身對著童飛客氣的說道。
灰皮已經失去了戰力，而且恢復了本相，就想一條死狗一般昏死在地。
童飛沒好氣的看著老猴子獻媚的神色，鼻子裡哼道：「你又是誰？」
「仙童啊，鄙人叫白夜，是他們的長輩！」
「長輩，好你個長輩！他打斷我肋骨時，你怎麼不出來，現在我要殺他，你卻跑來求饒？」
童飛對老猴子頗為不屑。可惡的是老猴子剛才就在大樹上，看著灰皮欺負小石頭，看著自己跟灰皮爭鬥，他卻躲在一邊。如今看灰皮落敗卻來求饒，這明顯是姑息養奸，刻意包庇。
想到這裡，童飛一臉的怒色。
「仙童，不是老猴不來，實在是上師的交代啊，讓我一邊看著。」老猴子似乎十分委屈的樣子。
「哼！什麼上師下師，別找理由了。既然要你看著，那你現在怎麼又跳出來了？」
童飛對老猴子越來越討厭。
「哎！仙童諒解，老猴子是替灰皮求饒，不過，卻是事出有因啊。想我夜猴一族，近百年來才出了這麼一個晉級靈獸，怎麼說也是我們族群的希望，雖然灰皮的品性是乖戾了一些，但是好歹不算大惡，將來我們自會約束於他。如今他得罪了您，是該得懲罰，但也罪不至死啊。求仙童看在上師的面上，放他一碼，我可以保證，今後他再也不敢了！其實這都是他昨晚睡糊塗了，所以不知道仙童乃是上師帶回來的。要是知道，保準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的……」
老猴子喋喋不休，但是態度還是畢恭畢敬，等他說完這通話，童飛也聽大約明白了，原來他嘴裡的上師就是那四位所謂的龜先生、蛇先生、豹先生和鷹先生，從先前林子裡聽來的「市井之言」，童飛知道他們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聽老猴子話中之意，夜猴一族好像一直得到四位「先生」的庇佑，而且彼此關係密切。
這也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吧。
看來這灰皮似乎殺不得，不然可能會引起整個猴族敵對。自己也不過是傷了根肋骨。剛才也還了他兩劍，算是扯平了。最重要的是因為小石頭。
童飛沒有任何表示，卻看了一眼
身邊的小夜猴小石頭。小石頭正處於兩難境界，似乎直在撓頭，但是又對白夜有些畏懼。
老猴子多賊啊，真是老成精了。看到童飛遲疑不語，馬上去找一邊縮著的小石頭，吱吱說了一大通，大約是又是許諾又是賣好的，童飛聽得其意大致是讓小石頭來跟自己求情！
看看小石頭一臉恭敬的喊著族長，而且一副求援的看著自己。童飛明白，小石頭是不好意思開口，但是意思很明白，讓童飛放過灰皮。童飛忽然覺得這個結果挺滑稽「我是幫你出氣，如今卻像成了我的事情。罷罷罷，你都無所謂，我還強什麼勁兒？」
正思想者如何收場，身後突然一陣風起。童飛忙回頭，還沒有定身看，轉眼之間，一個巨大的身形出現在眼前。
定睛一看，這是一條花斑大蛇！足有丈許長，身體比碗口還粗，盤起來，差不多夠得上身邊的大樹枝椏了，十分威嚴的盯著童飛！
是敵是友？
童飛頓時煞有戒備退後數尺，盯著對方。
好在他發現大蛇似乎懶洋洋的，一點沒有殺氣。童飛又用靈眼通來觀察，卻發現只是一團金光，不說對方的五臟之氣，就是根骨氣運也看不清楚，一切全被那團金光遮掩了，甚至這團金光還有絲絲的刺目，讓他不敢多看。
怎麼會這樣？
童飛不是第一次施展靈眼術，每一次都十分有效，哪怕面對九變邪童小矮子杜星時，童飛都沒有遇到此類情況，更沒有看出什麼金光。
現在連五臟之氣都看不出來，有的只是一團福祿之氣，只說明此人福祿極為深厚，別的什麼信息也沒有。難道我的靈眼通失效了？不會吧？
按照觀氣術中說，世上之氣分七色，黑灰白黃青藍紫，代表死亡、衰敗、正德（即壽命）、福祿（即運勢）、重生、超脫（即神聖）、道藏（即功德）。這巨蛇週身散發著金光，說明得天地福祿，是大運者。
觀氣術中所說的五氣，代表著一個人氣數。分神志思心德五氣，神為道，志為養，思為實，心為誠，德為本。
凡人五氣對應心肝脾肺腎，因為凡人氣數在肉身，肉身衰則氣數盡。修士和仙人的五氣對應天地福德，或者說是天道運勢，因為對修士來說，道消意味著元盡，元盡則意味著身死。
修仙者雖然一生追求長生不死，其實在修仙界中，長生易，不死難。
修仙界無時不存在危機。有時這危機比凡界還要凶險千百倍。
凡人有句俗話，叫人若倒霉喝水會嗆死。其實修士也是如此，不管是煉丹練氣，不管是晉級還是奪寶，一不小心就會身死道消，這叫有仙身無仙德，雖入道門卻無道緣。所以福德對於修士來說至關重要。
修士在化元之前，修煉五臟之氣為了超脫肉身軒輊，超脫之後行天地大道，其五氣合於天道自然，最終成就超脫。
按照觀氣術中說，即便仙人之氣運，同樣在七色範圍中，只要擁有神通，必然可以看到。可是現在童飛卻看不穿對方，這是為何呢？
其實童飛不知道，他現在的修為太低，福德淺薄，而面對的花斑大蛇，修為雖然不高，但是福德卻比化神者還要深厚，就是季戎那樣的，未必都無法跟它相比。不是別的，只因為他是符獸，在這一界，他們代表著祥瑞！還有，修真界雖然講究一分功德一分修為，其實等級高低和功德未必能劃等號。
福德差別太大，自然就無法探知，所以童飛只看到一團金光而已。童飛現在才剛剛入門而已，對於修真界的事情，他又哪裡知曉那麼多，童飛只是內心疑問：
「這是什麼怪物？」
但是，夜猴他們卻不同，一見到巨蟒，哪裡會不認得，當即紛紛下跪，就連族長白夜也毫不例外！
不但如此，族長一邊跪拜，一邊還虔誠的禱告一樣
「靈蛇上師，本族小子不懂內情，傷了仙童，萬望上師原諒他的無知！」
那花斑大蛇自出現之後，一直傲然而立，神情淡然，沒有說什麼。接受眾猴的跪拜，也沒有任何表示，似乎極為自然。當然對於童飛的探視，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能勾起他的興趣。這種感覺就像是它早已經超脫三界之外，世間一切如螻蟻，它只是俯瞰一眼而已。
聽完族長的訴說，花斑大蛇這才娓娓開口：
「白夜族長，灰皮的確有些太不像話了！這是你們嬌寵他的緣故！今日事情我全看到，錯全在他，理應得到懲罰！」
老猴子白夜當即頭如母雞啄米，連連稱是：「是的是的，仙童懲處灰皮，是灰皮的福分，猴族同時給上師道賀，祝賀上師得此佳徒！」
「挨打還是福分？這不是賤骨頭嗎？我打他還是他的福分。這老猴子真長了付刁嘴！」
「馬屁精！一個」童飛心中不由的對他一陣輕蔑。
花斑大蛇掃了一眼童飛，繼續對那老猴子說道：「白夜族長，你卻說錯了，這位不是我們的徒弟，準確說，他還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的主人呢。」
什麼？主人？
老猴子白夜聞聽呆了！
在場的猴族全呆了！
童飛也有些不知所謂，也呆了！
「這算什麼？我怎麼會成為他們的主人？我怎麼不知道呢？」
老猴子心中也是炸了鍋，鼻尖上汗珠都出來了。他知道童飛是上師們從林外帶回
來的，上師們不但救了他，還將寶貝果子給了他！原猜測，上師大約想要收童飛為徒。沒有想到童飛竟然會是四位上師的主人！
要是別人人傳言，他定然不會相信，但是剛才是親耳聽說，自然不得不讓他相信。實情是實情，可內心震盪卻不少！不管內中是何種緣由，童飛的身價突然的暴漲了。
大蛇依然一副沒有煙火氣的說道：「是啊，雖說如此，但是，他有沒有本事成為我們的真正主人，還說不定呢！」
童飛聽得出，那花斑大蛇是在冷嘲熱諷。但是此話停在老猴子耳朵裡，卻不是如此了！
「我等真是瞎了眼了，哪裡知曉仙童，不小神仙會是上師的主人，難怪小神仙有如此身手，若假以時日，定然是道生林的天之驕子。不不，我太笨了，您一定是會成為整個道藏峰的主宰……」
要說啊，這老猴子還真是個人物，腦子轉的賊快，吹拍的話根本不用打腹稿，開口就如滔滔江河，綿綿不絕！弄得童飛都直皺眉！
「白夜族長，這是一顆靈藥，你將灰皮帶去療傷吧。」花斑大蛇終於打斷了老猴子的溜鬚拍馬。它口中吐出一顆紅色的丹丸，緩緩朝著老猴子頭上落去，就像是一片鵝毛一般，緩緩而落，老猴子雙手捧過頭頂，接住了丹丸，然後連聲叩謝，這才起身。
指揮眾猴將昏死的灰皮抬走，而後又對一邊發愣的童飛施了一禮道：「那那個上師的主人啊，白夜請求您一點事情。」
「什麼事？」童飛心中有事，再加沒太多興趣搭理白夜，說話有些言不由衷。
老猴子尷尬的咳嗽兩聲，而後道：「上師的主人，我還有些事情想要找小石頭談談，不知您是否允許？」
童飛原本想說要談你談去，關我什麼事。不過一想到自己畢竟打死打生的替小石頭出頭，終歸還是要善始善終，於是說道：「你不可難為它，欺負它！不然我可不答應！」
白夜一聽，忙點頭哈腰道：「怎麼會，我以上天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會難為它！請上師的主人放心。」
童飛說完揮揮手，巴不得這個老猴子早點消失。
小石頭跟著白夜回去了，走了一半卻又跑回來，將手中的葫蘆塞到了童飛手裡，這才跟著白夜回去。不過不時的還是回頭看著童飛，帶著某種依賴和不捨。
看著小石頭如此，童飛感覺到一絲的親切，腦子裡自然的想起了林雨桐，當初自己如此的依賴與她，所以小石頭的目光中的情緒，他是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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