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兒所在的雕花木門之前,一直候著兩個高大健壯的漢子,這二人面上也並無旁的神情,便好似木頭做的一般,那顯得極為粗獷的面龐,讓翠芙這丫鬟每每瞧見,都不由的有些心驚膽戰。
那兩個大漢便是瑞王身畔的侍衛,雖說楚崢的武功不弱,但為了避免生出什麼旁的岔子,出府之時也會帶上兩個侍衛,如此的話,辦事也能方便許多。
兩個侍衛也並非頭一次見著翠芙了,上下掃了翠芙一眼,發覺這小娘子著實不濟,身子忍不住顫了顫,好似受到了驚嚇一般,其中一個漢子不由有些厭惡的蹙眉,甕聲甕氣的開口道。
「等著!」
聽得侍衛彷彿鐘聲一般雄渾的聲音,翠芙只覺得耳中升起一股子接連不斷的嗡嗡聲,讓她不禁有些頭暈目眩,逕直咬了咬唇瓣,讓自己不至於在瑞王面前失態。
侍衛入了雕花木門之後,未過幾時,便徑直走出來,衝著翠芙淡漠的開口道。
「殿下喚你進去。」
聞聲,翠芙清秀面龐上顯出的喜色根本遮掩不住,眼眸微瞇,而後面頰浮起一絲暈紅,逕直入了間兒之中。
與往日一般,這間兒之中蘊著淡淡的茶香,正是瑞王素來歡喜的碧螺春。此刻翠芙並不能將瑞王的身影瞧得分明,畢竟面前正擺放這一扇勾畫水墨圖的屏風,上頭那清的蘭草,著實好看的緊。翠芙雖說看不懂其中的意蘊,卻仍是歡喜至極。
衝著瑞王所坐的地界兒福了福身子,翠芙嬌軟著身影,輕輕開口道。
「奴婢給瑞王請安。」
聽得女子軟糯非常的嗓音,楚崢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子厭煩之感。這翠芙的心思他自是看的分明,生出了攀龍附鳳之心,也不瞧瞧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著實是太過高看了自己。
因著翠芙的心思,使得瑞王便彷彿吞了蒼蠅一般難耐,但除了這個小娘子之外,再薄玉喬身旁,他並不好安排可用之人。僕十二既是死士出身,在自己將其交予薄玉喬之時,便再也不是僕十二的主子了,因此,楚崢也從未將心思放在素墨身上。
「近日你家主子作甚了?」
瑞王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味道,但因著其尊榮的身份,讓翠芙半點不敢怠慢,逕直開口道。
「回王爺的話,我家主子近日以來,也並未做些什麼,只不過是蓬萊樓以及杏林館安排些俗務罷了。」
聽得此言,楚崢英挺的眉頭一蹙,他將翠芙也收入麾下,可不是為了聽聽這些毫無半點用處的饒舌之語。
「只有這般嗎?」
楚崢的言語中不由自主的帶上一絲冷意,翠芙自然是聽得分明,登時一張塗了胭脂的小臉便變得蒼白如紙,訕笑著答道。
「小姐、小姐她好似欲要對二夫人封氏出手,我瞧見小姐吩咐一個名為青衣的小廝,讓其去抓住二夫人院中大丫鬟的錯處,大抵是為了要挾於她罷!」
將翠芙所出的言語收入耳中,楚崢不禁輕笑一聲,這小娘子著實是個膽大的,自己讓她安生些,莫要對薄正出手,她便將眸光放在了薄正的正妻身上,謀害嫡母的罪名,可真真能稱得上是十惡不赦了!
思及此處,瑞王眉眼處的笑意更濃,他慣是歡喜薄玉喬這性子,有仇報仇,也不欲裝什麼偽善的模樣,逕直將仇敵盡數踩落在塵埃之中才好。這般脾性雖說有些狠辣,但卻意外合了楚崢的脾胃,畢竟瑞王殿下自己個兒,也不是什麼良善的坯子。
「可還有旁的事情?」
聽得瑞王復又開口,翠芙登時便不由自主的微微搖頭,畢竟她自是不會將麝香一事吐口,若是讓瑞王知曉自己居然膽敢謀害小姐的話,那她恐怕便會落得死無葬身之地了!
「並無旁的事情。」
聽得此言,楚崢心下陡然升起一個念頭,莫不是翠芙的事情被薄玉喬發覺端倪了,如若不然的話,為何一個貼身丫鬟,居然連主子身旁發生的事情都說不清,著實是有些不妥當。
想起薄玉喬那小娘子清楚了自己的手段,瑞王心下不由的有些期待,他倒是想瞧瞧那小娘子心生慍怒的模樣,一朵帶刺的玫瑰,總比和順的牡丹來的更有滋味兒。
眼下翠芙正因著怕瑞王知曉了自己所為的背主之事而驚懼非常,氣息也不由的有些紊亂,楚崢乃是習武之人,自然能清晰的聽出這丫鬟氣息的變化,登時便不由一曬,開口道。
「你現下便回府罷,日後也不必來此了。」
楚崢這淡淡的一聲吩咐,登時便讓翠芙這丫鬟瞪大的眼眸,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被瑞王殿下給捨棄,眼下若是小姐已然疑心於她,失去了瑞王這座靠山,她該如何過活?
翠芙的眼眶陡然紅了三分,聲音中也帶著些許哽咽的意味兒,輕聲喃喃道。
「殿下,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麼?您這是不要奴婢了嗎?奴婢不求別的,只願一直留在殿下身邊辦事,即便是做隻貓兒、做隻狗也成。」
翠芙這話兒說的著實是曖昧不清,不知情的大抵會以為瑞王便是那種引誘俏丫鬟的浪蕩子。便連身處間兒之外的侍衛聽得翠芙的言語,素來刻板的面龐,此刻厭惡之色溢於言表,由此可知翠芙是多讓人生厭了。
聽得這般令人欲嘔的言語,瑞王登時便面沉似水,他倒是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使得這丫鬟做貓做狗也要留在自己身邊?哼!想要為皇室當牛做馬的人動了,這丫鬟算是個什麼東西!著實是不知廉恥!
瑞王自始至終便並非願意委屈自己的人,氣怒之下,登時便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隨即猛地一踹,便將面前的水墨圖屏風給踢到在地,噗通一聲砸在了翠芙面前,讓這丫鬟嚇得面如土色。
翠芙不住的衝著瑞王扣頭,此刻她著實是驚懼非常,不知自己到底是何處惹怒了這尊煞星,使得瑞王自一個風度翩翩的端方君子,變成現下這幅令人驚懼的模樣。
「殿、殿下。」
翠芙眼眸含淚,顆顆晶瑩的淚珠兒便彷彿不要銀錢一般,辟里啪啦的往下掉,不多時便將面上細心塗著的脂粉給打濕,變成片片的紅淚,讓人瞧著更是厭惡不已。
眼下翠芙可也算是達成所願了,畢竟她終於不必隔著屏風瞧著瑞王了,但眼下瑞王這幅暴怒的模樣,便彷彿自阿鼻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週身散出那股子讓人膽寒的猙獰之色,讓翠芙覺得自己好似一個將死之人一般。
聽得翠芙的聲音,瑞王兀自上前一步,身量高大,此刻著實是厭惡了面前的奴婢,逕直轉頭衝著外面的兩個侍衛吩咐一聲,道。
「阿一、阿二,將這個腌臢東西給我扔出點墨居,好好的地界兒便被這個自視甚高的東西給污了!」
聞聲,站在門外的阿一阿二自然是不敢怠慢,逕直推開了雕花木門,瞧見了跪在地上,面上紅白交織的小娘子,不禁暗自搖搖頭。現下雖說是不會推拒主動送上門來的小娘子,但此般姿色,在瑞王府中當個三等丫鬟恐都不配,居然還敢肖想王爺,真真是活擰歪了!
阿一微微躬身,粗如鐵箍的手臂便一把攥起了翠芙身上的衣衫,而後便真真按著瑞王的吩咐,將翠芙整個人都給提起,而後徑直下了樓,行至點墨居大堂之處。一個糙漢提著一個身量纖弱的小娘子,這情景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使得大堂之中品茗的儒生,登時便一個個的傻了眼。寧為妾:.
徑直行至點墨居門前,阿一這人也算是厚道,並未帶上半分內力,只不過是以自身的氣力將翠芙給甩出去罷了,但饒是如此,翠芙這丫鬟也感覺自己登時便失了半條命,好似五臟六腑都被摔了出來,帶著一股子火辣辣的疼痛,著實是難耐的很。
不過比之身子上的疼痛,周圍人議論的言語以及灼熱的眸光,更是讓翠芙驚慌,她仔細一瞧,因著自己下身著著羅裙,此刻摔倒在地,裡頭藏著的褻褲也漏了出來,如此著實是有傷風化。
翠芙此刻只感覺面前一陣陣的發黑,但因著方才被人給從點墨居中甩了出來,她身子的氣力也盡數消失,即便以指甲狠狠摳弄著滿是泥土的地面,也未曾起身,便只得趴在地上,好不狼狽。
「這小娘子羅裙倒是不錯。」
一個猥瑣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即又有一人接茬兒。
「哪裡是羅裙不錯,我瞧著那褻褲更是極好,白生生的腿兒,那桃源之處說不准搗弄起來分外爽快!」
淫穢不堪的言語便在翠芙耳邊響起,讓她心下不由的升起一股子怨恨,為何王爺要如此對她?難道便是因著瞧不上自己奴婢的身份,所以才肆意輕賤嗎?憑什薄玉喬能得著眾人的青眼,而她卻活的如此卑微,她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