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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即便清楚所謂不情之請讓人有些噁心,但卻未曾想到禾姐兒居然如此不要臉面,欲要入瑞王府中做個侍妾!
好歹她薄玉禾也是府中嫡出的姐兒,到底為甚要這般自甘墮落?更何況,即便老太太同意了此事,瑞王府哪裡是好進的?老太太此刻氣的厲害,胸腔不斷起伏,原本塗著脂粉的面龐,此刻也蒼白如紙,更顯得胭脂的顏色紅的有些虛浮。
「你再說一遍?」
老太太這五個字便彷彿一字一頓逼出來的一般,眼下堂中人瞧見老太太這幅模樣,都清楚其已然氣怒至極。
此刻薄玉禾跪在地上,已然察覺不妙,單薄的身子便顫抖的彷彿篩糠一般,蒼白著一張秀麗的小臉兒,怯怯抬眼兒,觸及老太太帶著怒意的眸光,登時一陣心悸,忙不迭的垂下頭去。
薄玉禾無論如何也不敢答話,一旁的安氏瞧見女兒便彷彿受驚的鵪鶉一般,心下亦是焦躁的厲害,而後便徑直站起身子,站到堂下,衝著老太太開口道。
「婆母,眼下禾姐兒年歲還小,少不更事,這才會生出這等異想天開的想法,還望您老莫要氣怒,若是因著禾姐兒氣壞了身子的話,兒媳便只得以死謝罪了!
安氏如此言語,其中含著的淡淡的要挾意味兒,老太太這般人老成精的人物,自是聽得分明。老太太現下不怒反笑,右手不住的摩挲著左腕間的十八子,微微將鳳眸瞇起,嗤笑一聲道。
「你這身為母親的倒是會說話,女兒上趕著與人為妾,還想要攀附皇家,真真是讓人不齒!」
聽得老太太如此不留情面的訓斥自己,安氏登時便瞪大鳳眸,大抵是被驚著了,不知該如何開口。
此刻,薄玉喬瞧著堂中的這場鬧劇,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她早便料想到了這個結果。畢竟薄玉禾的身份可與薄玉喬全然不同,怎麼說也是個嫡出的姐兒,若是與薄玉喬這等庶出的姐兒一齊入了瑞王府,做勞什子侍妾,真真是丟盡了薄府的顏面!且即便薄玉禾不要臉面,瑞王也瞧不上這個汲汲營營的小娘子。
瞧見如此景象,坐在一旁的程氏微微蹙眉,逕直站起身子,親自端起青花茶盞,奉到老太太面前,輕聲開口道。
「婆母,您又何必如此氣怒?禾姐兒大抵是因著與喬姐兒姐妹情深,方纔如此開口,不過是小孩子一時意氣之語罷了,您可莫要當真。」
聽得程氏這般不遺餘力規勸,老太太即便心下著實氣怒的很,也不好再表現出來,登時便冷聲道。
「禾姐兒起身罷,祖母知曉你與喬姐兒姐妹情深,但饒是如此,也不好胡言亂語,若是將你的閨名兒給毀了,恐怕日後議親便成了難事兒。」
老太太言語中的敲打之意,著實明顯的很,此刻薄玉禾僵硬的自青石板上起身,而後蒼白著小臉兒,怯怯的望著安氏,希望母親能為她指出一條明路。安氏對上薄玉禾的鳳眸,亦是心疼不已,只得硬著頭皮開口道。
「婆母,禾姐兒現下已然明瞭了您的苦心,便先讓她落座罷。」
聽得此言,老太太淡淡的頷首,隨即安氏便帶著薄玉禾一齊落座。二人便好似真真受著了驚嚇一般,半點也不敢開口,生怕再惹得老太太心生慍怒。
經過這一場鬧劇之後,薄玉喬雖說有些肚餓,但卻並未吐口,反正一會子便要回瓊枝閣了,再忍一時半會兒也算不得什麼事情。
薄玉喬心下原本想的倒是極好,但此刻碧荷這丫鬟慌慌張張的自壽吾院院中疾步奔了進來,老太太見狀,心下更是不虞。原本瞧著碧荷這丫鬟還是知禮數的,卻未曾想到她居然如此毛躁,著實是沒有規矩。
碧荷這丫鬟雖說急躁,但在老太太身旁伺候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清楚老太太的心思,清楚老太太不虞,而後便強忍著心下的慌亂,逕直衝著其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開口道。
「奴婢給老太太請安。」
見狀,老太太微微衝著碧荷招手,碧荷這才上前幾步,俯在老太太耳畔,將她方才得知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轉述給老太太。
聽得碧荷的言語,老太太面沉似水,抿緊唇瓣,待到碧荷不再開口之時,便略微抬眼兒,衝著堂中眾人開口道。
「既然已然請過安了,你們便先回罷。」
老太太淡淡的開口道,這副模樣,著實是讓薄玉喬心下疑惑的很。不過即便再是疑惑,薄玉喬也不會主動開口發問,省的知曉了什麼不該知曉的事情,惹得一身騷,那便不好了。
眾人陸陸續續自壽吾院正堂之中離開,待正堂之中只剩下老太太、岑嬤嬤,以及白芍碧荷之外,再無旁人時,老太太這才面色鐵青的開口問道。
「那人還有幾時入京?」
老太太言語中彷彿半點波瀾也未曾帶著,但堂中人卻是清楚的很,老太太越是如此,便說明她老人家已然氣怒到了極點,只是強行隱忍著,不曾爆發罷了。
白芍此刻身子微微顫抖著,兀自上前一步,低眉斂目,好不恭順的開口道。
「回老太太的話,甄老夫人離京大抵還有一日腳程,想必明日白晝便會入府了。」
聽得此言,老太太只覺胸臆間湧起一陣光火,那甄老夫人到底是為何要來薄府?難不成是知曉嬈兒懷有身孕一事?若是如此的話,恐怕嬈兒腹中的孩兒便不能動了。思及此處,老太太不由升起一絲忐忑,嬈兒腹中的孩兒也不知到底是何人的孽種,若真真與正兒有關的話,她這身為母親的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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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比之薄正,薄嬈這個已然出嫁的姑奶奶,到底是不及她兄長重要。眼下老太太倒是有些猶豫,不知如何方才能將薄嬈腹中的孩兒給除掉,畢竟這孩子留下一日,之於薄府而言,便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災禍!
老太太現下猶疑的很,她著實有些惱恨自己,為何不快些將那孽障處置了,現下甄老夫人入京,自己若是再動手的話,恐怕便會讓其察覺出端倪。
老太太此刻低歎一聲,亦是不知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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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玉喬回到瓊枝閣時,便草草的用了早膳,雖說晨間因著薄玉禾的緣故,去壽吾院耽擱了一會子,但眼下時候還早,出府瞧瞧義父與素墨亦是極好的。
用過早膳之後,薄玉喬便黃鶯青衣二人出府了。待到了杏林館之前時,薄玉喬便踩著小杌子下了馬車,而後便輕車熟路的往莫如青所居的小院兒行去。
踩在小院兒中的青石板上,薄玉喬便將素墨的聲音收入耳中。
「莫大夫,您便讓奴婢回薄府罷,奴婢的身子著實沒有大礙,您盡可放心。」
聽得素墨的聲音,薄玉喬不禁歎息著搖頭,這丫鬟的脾性著實是有些過於倔強了,想必她一直將那夜的談話記掛在心裡,所以才會在昨日那般危險的境地,獨自上了玉泉山之中。
薄玉喬緩步朝向臥房處走去,眼下她心下不禁有些疑惑。若是薄玉喬並未記錯的話,這杏林館中大抵是有客房的,即便素墨身子受了傷,居於客房中亦是成的,怎的義父會不顧男女之別,將素墨待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兒之中?
薄玉喬的腳步聲著實輕淺的很,畢竟習過舞蹈的小娘子,一舉一動之間,都帶著一股子窈窕的意味兒。但素墨的耳力亦是極好,聽得外頭有些熟悉的腳步聲,便猛地自床榻上站起身子,而後便徑直將雕花木門給推了開。
瞧見門外俏生生立著的小娘子,素墨眼眶登時便有些紅了,輕喚一聲道。
「小姐。」
聽得素墨的聲音,薄玉喬面上也顯出一絲笑意,早知素墨如此倔強,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疑心於她。畢竟似她這般出身的死士,只消認定了主子,連性命都可以不顧,哪裡又會生出背叛之心呢?
「素墨,你身子可好?到底是何處受了傷?」.!
見著薄玉喬滿面的憂色,素墨心下劃過一陣暖流,開口答道。
「小姐,您便放心罷,奴婢並無大礙……」
話音未落,一旁佇立著的莫如青徑直上前,衝著薄玉喬開口道。
「喬姐兒,都是我不好,若非昨日我執意要入玉泉山的話,恐怕素墨便不會傷著了。眼下她肺腑受創,想必一段時日之內,都不能伺候你了。」
薄玉喬知曉莫如青的性子,既然他都如此開口了,那素墨的傷勢真真算不得輕。思及此處,薄玉喬蹙緊眉頭,逕直開口道。
「義父身為神醫,口中之言自然是不會有錯,素墨,近日咱們府中也並無旁的事情,且我身畔還有翠芙黃鶯兩個丫鬟,你便好生養傷即可。」
聽得此言,素墨還欲開口,突然發覺莫如青俊朗的面上劃過一絲不虞,登時面上便帶著一絲訕訕之色,不敢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