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雨滴打落在人間,砸在鐵甲上辟啪作響。天地之間如同籠上了一層巨大薄霧,相隔一丈便看不清身後的人長什麼模樣。
明亮的火把被雨滴打濕,熄滅。人們只能憑著感覺抓著前面人的衣甲前進,耳朵裡充斥著天地間最盛大的音律,渾厚的震動人心田。
龍雲舟甩了甩滿頭的雨水,跟著軒轅宇身後朝前走去。進了洞後他便放開了一直緊握著的兩雙手,回頭看了一眼星月和雲兒,微笑著瞇起眼朝前走去。
龍雲舟從小便生活在盤龍城裡,盤龍城可以說是龍魂大陸上構造最精密的城市。龍族的後代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思維能力和感知能力,他們建造的宮殿和屋宇無不是人類世界所模仿的奇跡。
可眼下走的這條甬道就連龍雲舟也是非常驚訝,頭頂的雨水像是絕了堤的洪水一般氾濫湧進來,可到了青銅鋪就的甬道上卻很快滲入了地底。仔細觀察才可以發現原來在青銅地板上從頭到尾都是細小的針孔,雨水便是從這些針孔裡流走了。
能讓那麼多的雨水流入地下而不漫出來,那說明在青銅地板下還有一條氣勢磅礡的疏水道,所以這裡經過了無數年的雨水侵蝕還能保持原貌。
真正讓龍雲舟驚奇的其實是那些建造的工人,他們是怎麼在一整塊青銅地板上鑽出間距和大小一模一樣的無數空洞呢?青銅的本質是最脆弱也是最堅硬的金屬物質,想要能很好的控制青銅的形制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相比於牆上那些猙獰的獸頭來說,龍雲舟更加驚異於腳下的青銅地板,也只有他這種出自於龍族的行家才能知道這一塊看似普普通通雕花的青銅地板是有多麼珍貴。
甬道很長,龍雲舟是第一次來這裡。可他又覺得一點都不陌生,一些破碎的零星記憶慢慢從眼前劃過,好像自己很多年前就來過這裡似的。
可是這又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是個被人唾罵看不起的廢柴,只有盤龍城裡那間小小的屋子是他最溫馨的天地。除了那裡他最常去的就是祖先祠堂,這裡跟他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可腦海中總是有炸雷般的景物在回放,一個個斷斷續續的畫面不停的從眼前流走。這裡曾經似乎有他追尋過的一切,可那些模糊的畫面始終又拼湊不出一副完整的畫面。
「雲舟,你怎麼啦?」星月關心的輕聲問龍雲舟,她在後面看出了龍雲舟有些躁動,額頭上出了不少汗。
「沒,沒什麼。」龍雲舟有些尷尬的笑笑:「只是這裡好像有點氣悶,等會兒應該會好吧。」
星月點點頭,可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一個幻靈境第九重的修真,會對空氣質量稀薄點這種事在意嗎?連她自己都沒在意。她緊緊的看著龍雲舟的背影,生怕這個自己暗中托付了一生的男人會有什麼閃失。
除了細心的星月外,沒有人覺察到龍雲舟的不對勁。天道學院的人都走在最前面,緊緊跟在林無痕為首的風林山莊核心力量身後。
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便到了聖城之門前,沒來過這裡的人都在驚歎創造這座門的人是如何偉大,一顆顆不規則但卻拼就出完美圖形的寶石綻放最璀璨的光芒。五光十色照亮了人們的臉,那種遠古時代最粗獷的精美毫無保留的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就是聖城之門嗎?真的,好美啊。」軒轅宇由衷的讚歎,單不說這座門上鑲嵌了這麼多寶石已經價值連城,就是當時的工匠那份審美的態度也足夠讓世人稱道。
在軒轅宇這個紈褲子弟兼鑒賞大師的眼裡,這已經不是一道普通意義上的門。完全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金錢早就無法衡量它的價值了。
「能被困在這道門後的怪物,還是蠻有品味的嗎。天天生活在珠光寶氣照耀之下多俗氣啊,被這麼多如美麗姑娘溫柔眼神的寶石照亮,那才叫美呢。可以天天生活在一片五色榮光中,盡情等待後人的瞻仰。」軒轅宇砸吧著嘴,走上前去想要更近的觀看。
「軒轅師侄,我勸你還是離那道門遠點。」林無痕冷冷的提醒,軒轅宇轉過頭,詫異的看著滿臉黑氣的林無痕。
今天的林無痕沒有了那日夜裡的軟弱,他眼神冷厲的看向軒轅宇,然後慢慢轉向天道學院的眾人:「美麗的終極背後就代表著死亡,這裡的一切都意味著死亡,所以請大家聽我的指示行動,不然可能會造成非常可怕的後果。」
「切,一扇門而已,別說的那麼玄乎。」軒轅宇不滿的看著林無痕,雖說人家是外門長老,可在軒轅宇心裡,你就算是掌門也不能這樣無理的和他軒轅大少爺說話。
「你不信?」林無痕沒有多囉嗦,只是喊眾人後退回甬道裡:「那我就給你看看,這道門裡到底深藏了什麼可怕的魔鬼。」
等眾人全部進了甬道後,林無痕抽出腰間的鐵劍,一道凌厲的真氣遠遠的擊向聖城之門。風火相交的真氣在空中拖著絢麗的尾巴,像是一道彗星似的砸向五光十色的大門。
轟!
就在真氣打到大門之前,突然間大門上所有紅色和白色的寶石全都聚攏在一起,後發先至的擊出一道鋒利的光劍。
林無痕幻神境高手擊出的凌厲真氣竟然瞬間被大門上反彈出來的光劍給吞沒,紅白相交的光劍直直的刺出五丈才完全消失。
那些聚攏在一起的寶石再一次散開,聖城之門上由寶石組成的圖案又變化成了別的形狀。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軒轅宇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聖城之門。心說這他-媽的是一般的門嗎?不會是什麼修煉成精的門妖吧?還他-媽的會自動傷人?
「現在知道了吧?」林無痕轉過頭看著軒轅宇,眼睛裡看不出一絲情緒,他平靜的就像一波湖水,沒有了任何感情。
「這道門上由五種不同顏色的寶石組成,每一種寶石裡都蘊含著一種屬性的真氣。這是天地造化形成的靈石,它們體內的真氣永遠都不會衰竭。」
林無痕慢慢走出了甬道,對跟在他身後的一幫人解釋:「不管遇到什麼樣屬性真氣的襲擊,聖城之門馬上就會做出相對的反應。火屬性便用火屬性的紅色寶石聚起光劍消滅對方,風屬真氣則用風屬性的白色寶石聚起光劍消滅對方。」
林無痕的聲音越來越沉重:「如果是人的話,那麼五行真氣會在同一時間聚集起來。五色光劍消滅所有侵犯聖地的敵人。」
「怪不得一直沒有殺掉藏在裡面的那個神,原來是進不去啊。」龍雲舟適時的感歎一身,可隨即他又瞪大眼問林無痕:「既然進都進不去,你要我們怎麼去拿紫霄火種啊?」
無數道冷厲的目光射向林無痕,擁有這種強悍禁制的一道門,林無痕事先都沒有對天道學院任何人說。只說要他們進聖城之門後自行去取紫霄火種,不過看這情況,大家的骨頭全部化在這裡也進不去啊。
「林長老,您不會是在逗我們玩吧?」軒轅宇冷笑的看著林無痕,手指的骨骼劈啪作響。
林無痕突然呵呵笑了起來,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這個男人。他本該是處在刀劍之端神經繃緊的男人,可他現在卻笑的那麼出神。
「眾位稍安勿躁,我當時不是說了嗎,我會親自陪各位去取火種的。當然,我有辦法進這道門,不過,想要獲得一些珍貴東西,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回就連袁飛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林無痕,他不知道林無痕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不過當時林無痕確實沒有告訴他該怎麼打開這道該死的門。
「林長老準備犧牲掉什麼?」皇甫影面容冷峻,眼神裡透著殺氣。
「人命!」林無痕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臉色比皇甫影還要冷酷。
「靠,你瘋了嗎?你不會是叫咱們手拉手一起往門上面撞吧?」龍雲舟實在搞不懂,一個堂堂的外門長老,本應該是正義的化身,怎麼可以隨口就說出這兩個要命的字眼來。
「沒辦法,這就是我們要付出的代價。如果沒有我們付出人命,那整個風林山莊或許是整個越國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我們必須要付出這個代價。」
林無痕說的斬釘截鐵,他已經站在了正義的一面,只留下懦弱和勇氣供其他人選擇。是緊緊的跟他站在一邊犧牲少量人的生命去換取和平,還是漠然的轉頭離去看著許多無辜的人死去。
「靠,又是這種該死的選擇。我現在越來越討厭睡在裡面的那個傢伙了,他就不能拿自己的命來做賭注嗎?」軒轅宇氣氛的哼哼。
「如果你們退縮,不要緊,我還有無數的隨從。沒有本家學院的支持,我們照樣可以進去幹掉那個神,我們有的是人命。」林無痕挑釁似的看著天道學院的精英們。
軒轅宇死死瞪著林無痕,皇甫影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表情,林風在無奈的搖頭苦笑,楊松的眼睛則一直緊緊盯著那扇五光十色的大門。
「拼了,該死的。」軒轅宇惡狠狠的吐了口氣:「最好不要讓我看到那個神,不然我一定讓他萬箭穿心。」
林無痕颯然一笑:「希望你的願望能達成,不過,咱們先要能進門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