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停下拉拉鏈的手,把包包重新夾到胳膊下,滿臉疑惑的看著鍾曉飛。
不過他還是和鍾曉飛握了一下手,一邊握手一邊想著這是誰呀?
「呵呵,你忘記了?上次我們在市局見過面的!哦,這是你妹妹吧?怎麼,缺錢用?我這正好帶著有……」鍾曉飛滿臉堆笑的從包包裡取出一疊鈔票,遞到年輕的小美女面前。
小美女毫不客氣,一把從鍾曉飛奪了錢,美滋滋的點了一下,朝李所長拋媚眼:「老李,你這朋友不錯,夠爽快。嘻嘻,你們聊,我走了啊……」哼著歌曲轉身走了。
對她來說,她才不管給錢的是誰呢?只要有人給錢就行。
李所長站在原地,一臉疑惑的還沒有反應過來呢!
心說這是誰呀?說話這麼親熱?在市局開會的時候見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想說不認識,但見鍾曉飛派頭很大,像是有來頭的人,所以不敢輕易否認,正疑惑的時候,小蜜卻已經拿了一萬塊走了。
「呵呵,李所長想不起來是吧?也難怪,你貴人多忘事。,上一次跟趙局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怎麼向你介紹我……」鍾曉飛笑嘻嘻。
趙局,是西松市公安局的副局長,管著看守所呢。
「哦……」聽鍾曉飛提到趙局,李所長的表情立刻不一樣了,不過他還是不知道鍾曉飛是誰,只是笑:「對了,我想起來,你姓……」
「我姓張,弓長張,在海州做點小生意。」鍾曉飛及時的接話。
「哦,我想起來了,張老闆,你好你好。」李所長親熱的和鍾曉飛握手,他當然沒有想起來,不過小蜜拿了鍾曉飛一萬塊,他怎麼也得表示一下親熱不是?
「不好意思啊……那錢,我明天還你……」李所長尷尬的笑。
「你太客氣了,朋友之間提錢不就見外了嗎?」鍾曉飛呵呵的笑:「今晚遇見李所長,也算是緣分,因為我正想去找你呢。」
「哦,有事嗎?」
「一點小事,不過這裡說不方便,我們去御景灣怎麼樣啊?」
御景灣,西松市有名的大酒店。
到了現在,李所長當然已經看出鍾曉飛的來意了,當官多年,對請客送禮的這一套早就諳熟在胸了,對鍾曉飛這種送上門的肥羊,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就算事情最後辦不成,也算是給了鍾曉飛面子,那一萬塊錢,也就拿的心安理得了。
「好吧。」李所長點頭。
於是,鍾曉飛開著奔馳在前,李所長開著豐田在後,兩人向著西松市最好的酒店-御景灣酒店而去。
兩人離開之後,躲在旁邊的劉大頭和老賀鑽了出來,相互感歎:「牛鼻,太牛鼻了!」
「大頭,你老闆是幹什麼的呀?那麼有錢,出手就是一萬!」老賀問。
「說出來嚇死你!」
劉大頭神秘兮兮的冷笑:「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不然你明天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回事!」
劉大頭根本不知道鍾曉飛是幹什麼的,但他不能承認,承認了沒面子,所以他就裝狠嚇唬老賀。
還真把老賀嚇住了。
「我不問了,我不問了,當我什麼也沒有說!」老賀臉色煞白的連連搖頭,劉大頭的話他一向都不相信,但這一句他信了,因為鍾曉飛年紀輕輕,開著奔馳,出手闊綽,一定不是一般的人,說這樣的人是殺人魔頭他都會相信,不然那麼多錢怎麼來的?
「不行,問了我就必須告訴你……」劉大頭卻不打算放過他,低頭壓低聲音說:「我老闆是……」
「我不聽,我不聽……」老賀嚇的臉色發白,捂著耳朵撒腿就跑。
「不聽也行!你請我喝酒,奶奶的,一萬塊呢,夠你個老東西包小姐了……」
劉大頭恨恨的追了上去。
到了御景灣酒店,鍾曉飛要了一個豪華的包廂,點了一桌韭菜,和李所長坐下之後,他沒有多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李所長,我有一個朋友被關在你們那,事不大,就是打架鬥毆,原本幾天就應該放的,但一直沒有放。」鍾曉飛說。
「叫什麼名字?」
「陳墨。」
「哦,我幫你問一下吧。」李所長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他對這樣的事情駕輕就熟,身為看守所的所長,每天都會有看守人的家屬找他說情,他呢,能幫就幫,同時也是能賺就賺,不然只靠工資可是養不起小蜜的。
通話中,李所長不停的點頭,掛斷手機之後,他朝鍾曉飛做了一個為難的表情:「呀,這事有點難辦啊,陳墨是市刑偵隊的宋隊長打了招呼的,說陳墨情況特殊,要我們嚴加注意,還說,不允許有人探視的。」
他以為,鍾曉飛是要探視陳墨。
鍾曉飛笑了一下:「哦,我明白了,就是說,放人不放人,其實都在刑偵隊,對吧?」
「可以這麼說,看守所嘛,我們只負責看守,不過張老闆如果真想見陳墨的話,我可以安排一下,在我的一畝三分地上,我還是能做點主的……」李所長笑。
「謝謝李所長……嗯,刑偵隊的宋隊長你認識嗎?」鍾曉飛舉起手裡的酒杯,敬了李所長一杯,然後問。
「認識。」
「能把他請過來嗎?」鍾曉飛笑。
「這個嘛……」李所長猶豫了,低頭假裝喝酒。
官場的請客送禮都講究的是單線,一個人一般情況下不會當著同僚的面受賄,真正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一條規則是,除非是特別瞭解的熟人,否則不會向同僚引薦,因為這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鍾曉飛拉開腳底黑包的拉鏈,從裡面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疊錢。
這疊錢是五萬,鍾曉飛取到的一百萬,有一萬一疊的,也有五萬一疊,做分別的用途。
「李所長,這是我的見面禮。你收下。」鍾曉飛把錢推給李所長。
「呀,這怎麼好意思呢?張老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李所長嘴裡拒絕,但臉上卻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看著桌子上的錢,眼睛都笑開了花。
「你不要客氣,這只是我的前禮,只要我兄弟能平安的出來,我還會有一份後禮。」鍾曉飛面帶微笑,神色從容。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我就收下了。」
李所長笑。
鍾曉飛也笑,兩人笑著碰了一杯,放下酒杯後,李所長取出手機,撥通了市刑偵隊宋隊長的號碼。
等李所長放下電話之中,鍾曉飛淡淡的問:「宋隊長這個人……怎麼樣啊?」
「呵呵,我和他還真不是太熟……不過應該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李所長的話非常有深意。
鍾曉飛心裡有點底了。
二十分鐘後,一個濃眉大眼,看起來一身正氣的中年漢子走進了包廂。
李所長為兩人相互介紹,碰了兩杯之後,就藉故溜了出去。
他拿了鍾曉飛五萬塊,鍾曉飛要求的他都做了,後面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呵呵,久仰宋隊長的大名啊……」鍾曉飛滿臉微笑的拍馬屁,同時也是在察言觀色,想從宋隊長的表情神態中探測出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時間充裕,鍾曉飛原本可做很多的準備工作,比如跟蹤宋隊長兩天,瞭解一下他的家庭和生活情況,然後投其所好的下手,相信一定能事半功倍,但現在沒有時間,多拖延一天,陳墨就危險一天,所以他只能隨機應變了,總之,一定要拿下宋隊長。
「不敢,張老闆跟李所長很熟嗎?」宋隊長不冷不淡。
「呵呵,也不是很熟,是不錯的朋友。」
「哦,張老闆做什麼生意的啊?」
「股票。」
「那是大買賣啊!」宋隊長笑。
「不敢不敢,現在股票跌的一塌糊塗,股市裡的十個有九個沒褲衩。」鍾曉飛微笑。
「嘿嘿,張老闆真會開玩笑……」宋隊長乾笑了兩聲,忽然收住了笑容:「不知道張老闆找我有什麼事?有話就直說吧,我時間緊的很,還有一個案子要辦呢……」
本來鍾曉飛還完全沒有吃透他,還不想冒然出手,不過聽完這兩句話之後,鍾曉飛心裡已經十分有底,決定出手了。因為總是喜歡說工作忙的人,多半是在裝逼,裝逼的人多半是沒有節操的,既然沒有節操,那就更談不上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了。
只要他不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鍾曉飛自信可以輕鬆的搞定他。
「我一個兄弟,叫陳墨,犯了一點小事,現在關在看守所,我希望宋隊長能幫個忙,只要我兄弟能平安出來,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鍾曉飛開門見山,一臉真誠的看著宋隊長。
「原來你是為了陳墨呀!」宋隊長冷笑:「那我告訴你,你看錯人了!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想找我說情……」大手一揮:「門都沒有!」
「呵呵,宋隊長果然是正氣凜然,我沒有看錯你。」鍾曉飛笑。
「那是。」
「不過我還是要說……我兄弟只是犯了一點打架鬥毆的小事,你是不是高抬貴手的把他放出來呢?只要你能放他……」鍾曉飛低身從腳下的黑包裡取出兩方錢,一共十萬塊,跺在桌子上:「這就是你的。」
「張老闆,你這是在行賄!知道嗎?這樣是犯法的,你再這樣,我可要走了啊……」宋隊長一臉正氣,對桌子上的錢看都不看。
鍾曉飛淡淡微笑,不說話,又從黑包裡取出兩方錢,跺在桌子上。
二十萬了。
宋隊長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錢:「張老闆,請你尊重我好不好?」聲音已經虛弱了下去。
鍾曉飛不說話,又取出十萬跺在了桌子上。
三十萬了。
宋隊長喉結滾動了一下:「張老闆,你……唉,怎麼說呢?」眼睛盯著錢,好像在計算著錢的多少。
鍾曉飛再取出十萬,跺在桌子上。
四十萬了。
跺成了一堵錢牆。
宋隊長盯著桌子上的錢牆,尷尬的笑:「張老闆這麼客氣,那我也不見外了……陳墨的事呢,其實也不大,就是有人舉報,我們還在查,查清楚了就會處理……」
鍾曉飛再低身取錢,十萬又跺在桌上,一共五十萬了。
五十萬的鈔票,把桌子堆的滿滿的。
「好吧,我會盡量的想辦法……」宋隊長吸了一口氣,臉色漲紅,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被桌子上的錢牆吸引了。
鍾曉飛還是不說話,提起黑包,將包裡剩下的錢,啪啪的全部碼放到桌子上,嘴裡淡淡的說:「今晚就放人。」
桌子上的錢有**十萬了。
「好,沒問題!」
宋隊長徹底被鍾曉飛的錢砸暈了。
深夜12點,城東看守所,黑色的大門匡當一下的打開,燈光照出,一個面容蒼白,但目光堅定的年輕人邁步從裡面走了出來。
「陳哥!」
早已等在外面的劉大頭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他,忍不住要哭。
年輕人笑了一下,目光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另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淡淡微笑的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走吧陳墨,我們喝點去。」
深夜12點的時候,飯店大部分都已經關門了,還好,有專門的夜市。
在西邊的夜市大排檔,鍾曉飛,陳墨和劉大頭要了一張桌子,滿滿的酒菜,痛快的喝了起來。
劉大頭唾沫橫飛的講述著鍾曉飛今晚的牛鼻,鍾曉飛制止了兩次都制止不住他。
陳墨沒有說謝謝。他不是一個喜歡說謝謝的人,誰對他好,他都是記在心裡,找機會一定要報的。
「陳墨,明早跟我一起去海州吧?怎麼樣?」鍾曉飛說。
「好。」陳墨點頭。
鍾曉飛心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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