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粗重、雙目圓瞪,眼中迸發出吃人的光,真的發火了,好可怕,好女不吃眼前虧我先撤退,「那啥,我出去買咖啡。」
「真走?你個沒良心的女人!你走了我怎麼辦?回來……跟你說渾大哥的事……」
我打開房門邁出半隻腳又回來了,保持安全距離,「說唄。」
王勇說渾二渾大哥早他兩年入伍,是個又渾又二的人,同寢室有個人給女友寫信比較露骨,大概就是寫了「我想摸你的臉摸你的胸,想跟你之間的距離成為負數」之類的段落,他看到了給複印了當********到處賣,五十字就賣二十元一份賣得還挺貴。
被罰做俯臥撐,叫他停他也不停,最後連續做了一天一夜後來昏了過去;
喜歡上一個女兵揪著人家脖領子求愛;
頂撞領導被罰看倉庫,他聯繫兄弟部隊把倉庫裡的東西以一輛坦克的價錢置換給他們……諸如這樣的事他還干了很多。
從他往昔事跡中也可以看出他有經商的頭腦。
他滿頭白髮其實很年輕,一瓶濃硫酸一枚手榴彈還有幾砍刀就把他變成現在這樣了,一隻胳膊整個沒了,兩條腿都是假肢,一隻眼睛沒了,臉上疤痕可怖所以人前從不摘下大墨鏡。
「因為什麼任務?」我問。
王勇咬著嘴裡的草回憶,「我跟他不熟,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已經不行了,手腳都被砍掉了,渾身是血滿臉硫酸燒灼一陣陣煙,眼珠落在地上滾動,他疼得嘶厲大笑,我把他背給支援部隊,回去把他的腿和手也給他撿了回來,眼珠也找到撿回來,可惜……最後只接上一隻手……」
原來……那只唯一留著的手曾經也是被活生生砍掉的麼……
我下意識摟住自己手臂。
「很可怕,」王勇招手,「過來,我摟著你就不會太害怕。」
我猶豫。
「過來不碰你。」
我走過去握住他的手,他把我兩隻手一起拿在手裡,「好漂亮,好乾淨,沒殺過人,真好,」他的拇指粗糙的指腹撫摸我每個指尖,「沒殺過人真好……那天是白天,我看見四個人圍著渾二,他們已經砍掉了他的腳、他的手,踩在他的背上摳掉他的眼睛,他們往他沒有眼球的眼睛裡倒硫酸……
我把他們都殺了,五十六米距離,點射,當場死亡;二十米距,爆頭;十米距離,爆頭;貼身肉搏,割喉,我殺過人,殺過很多很多人,你會怕我嗎?」
「你殺的都是壞人,我怎麼會怕你呢?」
「大部分是壞人,還有一些……我不知道,我問你好壞怎麼定義?但我能保證那是戰場,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你覺得我可怕麼?你的手很涼,你在害怕,」他把我的手放在胸口暖著,「那天不是我第一次殺人,但是我第一次殺認識的人,四個人我都認識,前一天還說過話,我去刺探情報遇到他們,他們相信我是旅行者還邀請我一起喝酒,我當時還想,原來他們是挺好的人,資料中寫他們沒有人性,是資料弄錯了……」
「戰爭就是絞肉場,戰爭會輕易地泯滅人性,戰場已經把他們變成禽獸了,你殺了四個禽獸,王勇,你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