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聞報道過一位老年人被騙子騙錢了,跑去銀行給騙子匯款,民警辛苦地來勸他,他不領情就算了,還用枴杖可勁地打民警。
這回我遇到的這二位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還說自己身體不好呢,打起人來簡直快准狠,警局接觸他們的人無一倖免都被他們打了,我手都被他們打傷了。
這種時候,我總是無比懷念王勇,要是王勇在根本不會的,他身材高大,我往他身後一躲,安全的妥妥的。
有的人在的時候不覺得,等走了總想起他各種好來。
包紮手上傷口的時候,我打電話給老媽,問她:「媽,你喜歡我的吧?關心我的吧?我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你會知道的吧?」
「寶貝啊,當然了,媽媽最愛你了,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了,你這是怎麼了?」
我聽了心理安慰多了。
只是聽這麼一句話而已,只是心裡安慰而已,兒女的事當父母的不可能都知道,比如我堅持當法醫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有病」,他們不知道的;我的病十幾年了,我媽一直以為我吃的是vc,甚至從沒懷疑過。
雖然只是心裡安慰,但人心就是這樣容易安慰,我鼻子好酸啊,「你要是老了,糊塗了,有個外人來哄哄你,會不會就覺得外人好,女兒不好了?」
「乖,我的乖寶貝,你這是怎麼了?別嚇媽媽呀。」
「那你回答我,你要是老了,糊塗了,會不會覺得外人好,女兒不好了?」
「當然不會了!我寶貝最好了!世界上誰能比得上我寶貝啊!」
「要是那個人很會討你歡心,說給你養老啊,帶你旅遊啊,天天陪你聊天啊,給你各種灌**湯,你也不會上當?」
「當然不會了!分分鐘踢出去!我有我女兒就夠了!」老媽道。
「嗯,」我吸吸鼻子,「這樣我放心多了。」
看來我得對父母好些啊,萬一我父母身邊出現類似姓方這一類人,我又常年不在他們身邊,後果不敢想像啊。我可不想成為被同情的對象。
我很少同情人,但死者勾起我些許同情,一般惡性殺人案死者最多幾分鐘就死了,就算兇手變態最多折磨幾天,死者被整整折磨了兩年多。
不止身體上,心理上更甚。
她反抗過,崩潰過,僅僅兩年就自殺過那麼多次……
在長達兩年多的時間裡,兇犯方德祐對死者進行了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虐待,用他的話,叫「調-教」,並且他還蒙蔽了死者的父母。
方德祐曾經說他其實不喜歡,但對方喜歡他有時候可以接受,有時候不能接受,他撒謊了,是死者!死者在她原來的性-愛觀和方德祐變態的性-愛觀之間掙扎。
兇犯方德祐若即若離,故意對死者好,又冷淡,綁起來上刑接著又溫柔,開始比較正常,一點點漸漸加大折磨,溫水煮青蛙讓死者一步步放棄反抗……他用不入流的心理把戲操縱她的想法,拿拍的視頻威脅她,拿她的父母威脅她!
然後再對她好,然後再加碼折磨她,反反覆覆操縱她的心理,折磨得她一次又一次崩潰。
折磨她,方德祐還覺得無比享受,無比有成就感。
我一直想不通,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折磨別人反而會得到快樂的人。基督稱這種人「惡魔」,佛教稱這種人「惡鬼」,我沒有宗教信仰,最後找了個容易接受的熟悉的說法:這種人大腦前額葉壞掉了,無法感受正常的善良和悲喜了。
至於死者,命運能改變麼?她一開始肯定沒有意識到情況有這麼嚴重,等她意識到了,已經沒多少反抗的勇氣了。也許一開始她把情況明確告訴自己的父母,或者找朋友尋求幫助,會不會有用?
她尋求其實過幫助吧,用自殺的方式……如果那時候少些八卦,有人想辦法真正瞭解一下實情,今天她的命運會不會改變?
……已經死了,想這些「如果」也沒有用了。
只能希望法律能還她一個公道。
有些事我故意不去想了,有些事我已經開始忘記,有些事,比如死者的名字,我好像一開始就沒記住……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事實是我們這行不能有太多同情心,正義感和罪惡感之類的更要適量,不然很快就會瘋掉。
後來方德祐很快被判死刑,雖然有爭議,但沒辦法他認倒霉吧,誰叫他犯眾怒呢,法官也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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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案子辦的順,下午三四點發現的屍體,五六點左右鎖定的嫌疑人,七八點解剖取證,九十點審訊,之後就沒我啥事了。
哼著小曲回去蘭公館睡覺,感覺好幸福啊。
可幸福後就是苦澀,要我轉行,真心比要我死還痛苦,但不轉行,連累了我爸媽怎麼辦?哎……
打開門我嚇一跳,房間裡桌子上放著一個禮品盒!案子辦過之後我對禮品盒是特別敏感,就好像看多了慘案發生在汽車旅館的美劇從此不敢住汽車旅館一樣。
愣了下才想起來是王勇送我的,抓了他們的五毛之後我就忙惡性禮品案了,一時都忘記這還有個「密室禮品案」沒收尾了。
現在看著桌上的禮品盒動一下也不會爆炸的樣子,我打算明天帶去解剖室掃瞄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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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他們直接放棄營救的「機質」——隱形無人機五毛,我就放在烤箱裡,它的翅膀收起來後非常小,能捧在手心,據常兄研究,翅膀做收集太陽能和翱翔兩個作用,全部展開之後非常大且非常輕薄。
這麼個不帶夜視鏡看不見的東西在屋裡總是沒安全感的,而且誰知道它身上裝有幾個監控攝像頭啊!我拿厚衣服蓋在它身上,想想不放心,又蓋了幾件衣服裹住了塞烤箱裡了。
怎麼處理我還沒想好。
進門剛坐下就聽到烤箱裡面說話了,可憐兮兮的聲音,「悶死啦~~救救我~~~」」
聽著聲音像王勇裝的。
「賣萌可恥。」我道。
「主人主人,我聽到你回來了,求求你我放出來吧,裡面好黑……好黑……五毛又沒犯錯,為什麼把我關在這個奇怪的東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