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真是省廳法醫,別抓我呀喂!」
「好吧,算我打不過你,你要綁就綁吧,先讓我打個電話總行吧,不打電話可沒人拿錢來哦,先說一句我包裡可沒多少錢哦,好吧好吧,電話不讓打我同事就在樓上做傷情鑒定,順道去問問總行吧?嗨!不帶真扎針的啊,我可急了啊!!」
「我有艾滋病,我咬了啊!……請讓開請讓開,我有艾滋,誰攔我咬誰!……陳老,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小蘿莉真急了也是有點戰鬥力的,艾滋開道,總算讓我殺出一條血路來。
我披頭散髮身上晃蕩著綁了一半的繩子、手臂上紮著斷了的針頭還在咕咕流血一路逃跑去找陳老救命,撞開病房的門撞進去的時候,病房裡擠得滿滿的法醫都驚呆了。
「陳老,陳老,你快給我作證,我怎麼說他們都不信!快救救我啊……」
幾個方向追到的醫生戴著厚厚的防護手套,一把把我壓地上,還有個討厭的醫生拿了手指頭粗的針頭就要往我身上扎(其實沒那麼粗,整個就手指頭那麼小的,但真的很可怕,唔,我要死了……麻麻……王勇……)
王勇,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在我周圍晃蕩啊……
要是你在,我就哪用說自己有艾滋這麼慘啊!
要是王勇在,別說只來了一個精神科醫生,就是來兩個,就是這醫院所有精神科醫生都來都打不過王勇一根手指頭。
陳老連忙救我,德高望重的陳老跟他們說了兩遍他們才信,這些醫生真是,眼睛都怎麼長的啊!我就這麼不像省廳法醫麼?
抓我的精神科醫生受到質問:「你!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不是的……」那抓我的醫生是個年輕小伙,他也是滿腹委屈,「你們不知道,這個小孩在停屍間咬屍體,特別恐怖,你們是沒見著,那光……那臉都是藍的……護工嚇得腳都軟了……特別恐怖……特別特別恐怖……」
「首先我不是小孩!再首先!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咬屍體了!我驗屍湊近點看不行啊!那藍光是我的紫外光小手電好不好?我拿來照屍斑不行啊!你還是個醫生,就這麼點膽你做什麼醫生?看都沒看清楚你就敢亂扎針!
就算我真是瘋子真咬了屍體,你也不能不跟我交流上來就打鎮定劑吧?你們醫院就是這麼培訓的?你們醫生就這麼點職業素質?我自問就算我是神經病我也是溫和可愛的可以交流的神經病!你不能上來就抓我吧,我還給你證件看了!我這麼可愛的說,你真下的去手!……」
「噗!」那醫生被我說樂了竟然,「一點都不可愛。就現在看著還怎麼看還怎麼像瘋子!」
「你說什麼?????瘋子是看出來的嗎?是看出來的麼?看看就行了還要醫生診斷幹嘛用的?你什麼職業素質?……」
「都別吵了!什麼樣子!」陳老喝道。
在病房吵影響不好,都拉到辦公室去。
院方科室主任過來親手把繩子給我解了,找人給我胳膊上針頭拔了,傷口處理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真沒想到省廳有這麼小……年輕的法醫。好像沒接到通知說有法醫要去停屍間啊,你去那做什麼呀?」
陳老沉著臉,沉著聲問我:「你怎麼回事!」
我咽口唾沫,總不能說我閒得無聊偷偷把屍體都看了吧,「咳咳,那個……我參觀,參觀一下,聽說三院停屍間建的特別好,不說這個了,下面有一具女屍我懷疑是他殺,我需要跟負責的主治醫生談一下。」
「他殺?」
「嗯!嗯!」我拚命點頭,「我現在也不能百分百確認,所以想問問,死者叫周靜嬛,三十五歲,服藥自殺,死亡時間是昨天下午三點整,聯繫人上面寫的是她哥哥方德祐。」醫院屍體手上都會有個環,環上寫有基本信息。
陳老對院方道:「那麻煩叫主治醫生過來說說情況。」
「要是正巧不上班打電話說說也行的!」我插嘴道。
陳老狠狠瞪我一眼:「你先在這(瞭解情況),等會我下去看一眼。」
陳老那邊還在做傷情鑒定呢,被我打斷了。
運氣挺好,死者周靜嬛的主治醫生在醫院,死者送到醫院就已經死了,搶救醫生就是當班的急症醫生。
「你有發現什麼異常麼?」我問,「畢竟這年頭吃藥的多,真吃安眠藥吃死的可實在不多。」
其實目前市面上的安眠藥都溫和,都很難致死了,很多人吃了幾百片安眠藥——甚至有吃上一千片的患者,睡得昏天黑地,但就是死不了,家裡沒人睡到餓死倒是有點可能,但凡發現的,送到醫院洗洗胃就沒事了。
急症醫生直點頭:「是啊是啊,就是嚇唬人,根本不想死,洗洗胃就沒事了,真死人的我也是頭一回碰上。」
「那你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麼?」
急症醫生搖頭:「你別懷疑了,她這兩年自殺不下五次了,我救的就有三次了,這次送到醫院來人都死透了,實在救不活了。」
「她為什麼自殺啊?」
「這不清楚,好像是感情原因,聽說是為了挽回感情,女的啊,自殺大都是為了感情。」
「那以前救治時有沒有發現身上有傷痕或者虐待的痕跡?麻煩您幫我回憶下。」
急症醫生想了想,道:
「是有那麼一次,手上有捆綁痕跡,很淡的痕跡,他男朋友說是防止她尋死家裡人綁的,我就沒多問。我是不是該多問一句啊?」
我現在也沒頭緒,跟他說:「或許是我多想了吧,我能跟發現捆綁痕跡那次照顧她的護士談談嗎?她那次住幾號病房?」
不知道怎麼回事,開始還不太覺得,越想越覺得死者眼熟,說死者眼熟不準確,是覺得死者的身體眼熟,哪裡見過呢?專賣店試過同一件衣服?餐廳碰巧坐在對面?為什麼覺得對臉不熟悉反而對身體感到熟悉呢?……先不想這些了,我先向護士瞭解情況。
護士倒是知道的多點,死者幾次自殺都是因為男朋友要跟她分手,她們看見過死者父母在醫院給她男友下跪,「這女的就是想不開,她越是這樣不是把男友推得越遠麼?有這麼個女朋友,誰受得了?」
「她有次手上有捆綁的痕跡,你們知道怎麼回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