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早就起來了,很難得地沒賴床,也沒讓王勇來敲門問「還活著麼」。
本來今天回家的,但忽然沒了心情,早上也不去趕回家的班車,吃完了早餐還在食堂呆呆坐著,有種不知道幹什麼的感覺,古人說「悵然若失」,大約說的就是這樣的感受吧。
王勇卻是一切如常,想來他昨天或者前天就接到命令了,我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如此深情的看著我,」他摸摸自己的臉,「看來爺我今天特別帥啊!」
我勉強笑笑,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避開和他的目光接觸。
「你今天怎麼了?特別不對勁。」王勇問。
「生理週期。」我說。
「還早呢,你上次來是九天前,根據我這幾個月的觀察,你下次來是整20天後……」
啪!
我惱羞成怒一掌拍餐桌上,「找死!哪塊肉想見福爾馬林了!!」
這人!竟然連我生理週期都知道!他*娘的老娘我自己都算不準!
「娘~~娘~~息~~~怒~~~」王勇雙手做投降狀,隨著口中的長宣俯身趴在餐桌上,頭也磕在餐桌上。
好多人往這邊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先饒了他,「行了,先起來吧,本宮赦你無罪就是了。」
王勇抬起頭湊過來小聲問:「不過娘娘,您今個兒到底是被個不長眼的擾了興致了,娘娘告訴奴才,奴才給您分憂。」
就你!就你個不長眼的!算了……
「好吧,我說實話,是因為沒案子了,沒案子了我渾身難過,提不起精神來。王勇,要不你去死一死吧,這樣我就有屍體解剖了。」
「這才像你。」
我又歎口氣,默默不語。
王勇道:「問你,一隻兔子和一隻跑得很快的烏龜賽跑,誰贏了?」
「烏龜,你都說『一隻跑得很快的烏龜』了。」
「呦,竟然知道,那我再問你一個,這隻兔子不服氣,它找了只戴墨鏡的烏龜賽跑,最後誰贏了?」
「還是烏龜,墨鏡摘下來一看,還是那只跑得很快的烏龜。」
王勇見兩題都沒攔住我,一拍大腿道:「來個高難度的,請舉出中國古代戰爭以少勝多的例子!」
「孫悟空大戰十萬天兵天將!」
王勇驚歎:「不得了啊,短短幾天功夫(冷笑話)本事突飛猛進啊!」
我沒好氣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勇道:「我再給你說個笑話啊,說有一天,小明帶番茄、西瓜和草莓上街,在一個路口,番茄被車軋了,小明說:『哈哈哈!番茄醬!』
又到了一個路口,西瓜被撞了,小明說:『哈哈哈!西瓜汁』,你猜,到第三個路口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草莓劫數難逃了唄。我懶得理他。
王勇接著道:「到了第三個路口,小明被車子軋死了……」,他說到這裡一頓。
哦,原來是小明死了,我想。
王勇接著道:「草莓說:『哈哈哈!人渣!』。」
挺好笑的,可我不想衝他笑,我衝他禮貌笑笑,那笑意像是陽光下一點點的水漬,很快就干了,留下淚痕般淒涼的水漬。
王勇也覺得我極其不對勁了,「今天奇了怪了,平時一逗就笑的。今天怎麼了?不是真的生理週期紊亂了吧?」
「滾!」
「喳!滾之前小的最後再說一句哈,保證娘娘聽了立刻跳起來。」
「說。」我抬眼看他。
王勇道:「你再不走趕不上車了!跳起來吧!跳起來吧!」
我沒有跳起來。
我趕回蘭公館,取了藥吃了,然後閉上眼睛冷靜很久。
再才緩緩睜開眼睛,睫毛上的水霧很快無隱無蹤了,淚未流下,卻已經乾涸。
有些人的淚,注定要流回心裡的。
冷靜之後,我深深呼吸,拉起拉桿箱打開門去。
打開門,王勇卻在門口等著,我看到他很是擔心的目光,他連笑話都不講了,深深看著我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冷冷淡淡道,「你今天也回家對吧,一起走吧,拼車還能省點。」
「不是一個車站。」王勇道。
「哦。」我心裡一沉,努力禮貌地笑,「那走好,我不送你了。」
「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隨便給他一個理由,「思鄉情更怯。」
「那你自己小心,給我。」
王勇幫我把行禮箱拎下樓,蘭公館交通方便,樓下不遠就有公家站,到的時候正好公交車來了,我伸手拿行李,王勇沒給我,直接幫我把行禮拎上了車。
「謝謝。」我說。
「你自己小心。」王勇說。
我點點頭,「你走吧,我不送你了。」
 
我眼裡濕濕的,我討厭濕濕的,看什麼都會模糊。
王勇點點頭,拉我的手。
我們都不知道再說什麼,就這麼互相看著。
沒人上車了,公交車利落地關門啟動。
車子開起來我們都回過神來,王勇連忙喊:「我下車,我下車的!」
我也連忙求師傅通融:「師傅,他送我的,師傅麻煩你,快停車讓他下去吧。」
司機按了兩下喇叭,「你們都這樣了還下什麼車啊,直接回家見丈母娘吧,小伙子,買票買票!」
車上好多人笑。
「不是的,不是的。」我連連擺手,這事還說不清楚了。
「公交離站不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