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顯德帝下朝回到勤政殿之後,剛坐到御案後的寶座上,楊永忽然上前,躬下身雙手遞上一個折子,恭敬地道:「這是陛下吩咐奴婢查的消息,已經俱寫在這折子中了。」
等顯德帝接過之後,他就緩緩退到一旁,微微躬身侍立,顯得比平時更加恭敬老實了,因為他不敢確定,顯德帝看了折子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啪——
顯德帝看完這折子之後,竟是直接將折子甩在了御案上,冷冷笑道:「這武清伯府真是好大的膽子!」
殿前伺候的小太監見到顯德帝發怒,都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為了他們氣壞了龍體,可不值得。」楊永也跪下勸道。
「行了,都起來吧!朕才不會為這等小人生氣。不過,這武清伯府,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隱藏了這麼多年,還沒被朕發現,也算是他們的本事。」
楊永等人這才慢慢站起身來,笑著奉承道:「陛下慧眼如炬,就算他們偽裝地再好又如何,如今還不是無所遁形?」
顯德帝對他的奉承早就耳朵起繭了,只淡淡道:「若非那胡貴妃執意要讓武清伯府的女兒進宮,朕又知道他們的條件,覺得蹊蹺,心血來潮之下才命你們去查一查,如若不然,他們只會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隱藏得更久。」
想到這裡,顯德帝心底就不由一聲冷哼。
「楊永,你已經確定那人的身份了嗎?」
「陛下,奴婢已經確定了,那武清伯世子夫人,的確是……那個人的女兒。」
顯德帝點了點頭,眼神又冷了幾分,「很好,如此一來,朕也不怕冤枉他們了。」
不過,那人的身份卻是不宜曝光,畢竟,先皇晚年已經赦免了他的罪過,如果他再對他僅留的血脈下手,怕是對他的名聲有礙。
雖然不能明著下手,但是卻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將他們一網打盡。
要知道,自作孽,不可活,他只要給他們一點虛無縹緲的機會,不信他們不上鉤。
「陛下,那武清伯的女兒……」楊永試探著問道。
「既然他們這麼急著想要送死,朕又怎麼能攔著他們呢?不然,這齣戲還怎麼唱下去?」顯德帝臉上雖然帶著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忽然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而且,朕聽貴妃說,那武清伯家的女兒,貌若天仙,多才多藝,比郭美人還要更勝一籌,連朕的楚國夫人都遠遠不及,你說,朕若不是親眼見一見,豈不是太可惜了。」
楊永知道陛下心裡最看重楚國夫人,而且以陛下的性子,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覺得她千好萬好,任誰也比不上。最聽不得有人她一句不好,更別說貴妃娘娘還極力讚美那武清伯家的女兒,說什麼連楚國夫人遠遠比不上她。
這就好像自己捧在手心裡的珍寶,被人貶得一不名,甚至還在他眼前大肆炫耀別的珍寶一般,雖然那也是要獻給他的,但陛下聽到這些,心裡怕是高興不起來。不但不高興,怕是連那個被胡貴妃盛讚的「珍寶」都遷怒了。
胡貴妃的本意,原本是想要引起顯德帝對陸婧頤的興趣,反正她們以前也是這麼做的。
可惜,這次,她比錯了對象,拿陛下的心尖尖去比,豈不是犯了陛下的忌諱。
這樣一來,不但不會引陛下對新人的好感,甚至一開始,這心裡就先添了三分不喜。
像陛下這樣任性又自我的人,最容不得別人將什麼事強加到他頭上,也不可能因為別人幾句話就改變自己的喜好,更不可能允許別人對他指手畫腳,甚至還會激起他的護短之心。
因為在陛下心裡,他看中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胡貴妃這樣做,簡直就是在質疑陛下的眼光。
胡貴妃伺候了陛下這麼多年,怎麼還不看不清楚陛下的性子,怪不得一直都不受寵。
若是沒有胡貴妃這番話,若是那武清伯家的女兒,果真像她說的那樣貌若天仙,陛下沒有心理準備,一見之下就驚艷不已,那武清伯家的女兒未必不會成是下一個寵妃。
可惜,她這麼一說,反倒讓陛下心裡先存了幾分挑剔和不滿,同時,心裡也對她有了這麼一個貌若天仙,多才多藝的印象,將來見到她時,就算她生得再美,會得才藝再多,恐怕也不會引起陛下的驚艷,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這不正是胡貴妃形容的那樣嗎?
陛下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又有郭嫦曦這麼一個參照物,又怎麼會被驚艷?
反之,若是那武清伯家的女兒,達不到陛下心裡的預期,那陛下不但不會覺得驚艷,反而還會覺得失望,認為她也不過如此。
怪只怪胡貴妃將那武清伯府的女兒形容的太好了,怪只怪,她就算誇讚武清伯的女兒,也不該楚國夫人去比較,甚至為了她極力貶低楚國夫人。
胡貴妃這麼做,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楊永心裡就拐了好幾道彎,最後,還是決定堅定地站在楚國夫人這一邊,反正,就算武清伯的女兒將來果真受寵,但是只看武清伯府做下的那些事,她將來的下場就已經注定了。
至於楚國夫人,楊永還沒有見過陛下對誰像對她這樣上心的,將來未必沒有大造化。
&n
bsp;於是,楊永便說道:「陛下說的極是,就是奴婢也想親眼看看那位陸姑娘,是不是真像貴妃娘娘形容的那般國色天香,竟然連楚國夫人都遠遠不及,這讓奴婢實在難以想像,怕是九天玄女也不過如此了吧?」
顯德帝聽到這裡,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提到楚國夫人,他不免又想到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見到蘇婉了,就有些坐不住了,說道:「命司設監準備依仗,御馬監騰驤衛隨性護駕,朕這次要光明正大地去一趟楚國夫人府。」
騰驤四衛是禁兵中的禁兵,親軍中的親軍,不屬於親軍指揮使司管轄,地位又高於親軍二十六衛,是御馬監統領。
楚國夫人府。
蘇婉用過早飯後,又練了會兒字,正覺得無聊的時候,忽然聽到下人稟報說定遠侯世子夫人來了。
蘇婉一聽大喜,立即說道:「快請進來!」
陳琴前幾天也來過一次,只是當天她有事,只在中廳裡略坐一坐便回去了,根本沒有說幾句話。蘇婉對她極是想念。而且,陳琴是她最好的朋友,知道她幾乎所有的事情,跟她在一起,她不用顧忌太多,生怕自己說錯話,所以,跟她在一起,她才是最放鬆的時候。
蘇婉有些坐不住,就忍不住出去迎接她,剛走到中廳,就見到了陳琴的身影,此時,陳琴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笑容立即擴大了幾分,急走幾步,上來握住蘇婉的手說道:「妹妹,我來看你了。」
「陳姐姐,我們進去說話。」蘇婉拉著她向裡面走去。
兩人相攜去了正房,原本蘇婉想把她往西次間裡帶,但是陳琴見到裡面的擺設,設著寶座,還有坐炕上那明黃色的坐褥,就知道這裡是顯德帝常坐的地方,她可不敢過去坐,便說道:「妹妹,咱們還是去花廳說話吧!」
蘇婉平時日常起居亦在這西次間,只是出於習慣才將她往這邊帶,陳琴一說,才明白她的顧忌,便笑道:「倒是我疏忽了,姐姐,咱們去花廳坐。」
蘇婉沒去做上面的坐榻,而是跟陳琴一起坐在了下面的椅子上,又讓人上了茶點。
陳琴帶來的人向蘇婉行禮之後,蘇婉就讓人將她們帶下去休息用茶了,只留了陳琴在這裡說話。
「姐姐,這次你可不能像上次那樣,匆匆就走了,我可是有好多話想要對你說呢!」蘇婉拉著她的手,略帶抱怨的說道。
「好妹妹,我這次就是特意來陪你說話的,我還聽說,妹妹的院子極其漂亮,我還打算今天好好逛一逛呢。我今天就賴到你這裡了,你就是攆我,我也不會走的。」陳琴笑著說道,她又何嘗不是有些話要對蘇婉說。
蘇婉一聽便放了心,說道:「那敢情好,一會兒我就陪你去逛逛,我恨不得一輩子讓你住在這裡呢,又怎麼會攆你?」
陳琴聞言,笑得合不攏嘴,說道:「妹妹,你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我就是想要住在這裡,怕是有人不樂意,我還沒活夠呢,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兩人也只是說笑而已,陳琴還有自己的家,怎麼可能留下來?當然,她說不敢留下來也是真的。
相互打趣了一番之後,陳琴猶豫了一下,忽然問道:「妹妹,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怎麼會成為楚國夫人呢?你跟陛下……到底是進宮以後的,還是進宮以前的事?」
陳琴心裡其實有些猜測,但是又不敢確定,畢竟,她也不敢相信,蘇婉會如此大膽,竟然那麼早就跟顯德帝在一起了,要知道那時候她還是昌武侯夫人。
她倒不是責怪她或者鄙視她,只是,她那麼做,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玩火**了,一旦敗露,那後果簡直不敢設想,畢竟,誰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護著她。只要一想起這些,她就有些後怕。
------題外話------
大家都不奈我了嗎?好桑心…~(>_
orz,今天起,我要開始撿節操了,(╯▽╰)╭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