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不繼續睡了嗎?」綠芙問道。
蘇婉搖了搖頭,道:「不了,睡不著了。」
蘇婉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微微出汗之後,才停下來洗漱更衣。
此時,天還未亮,蘇婉便又去練了會兒字,心情終於平復了。
霍淵昨晚告訴她,要她依舊每天去給太夫人晨昏定省,只是,以後切不可再跟太夫人起爭執,太夫人若是為難她,也不要隨意跟她頂撞,暫且忍耐,等他回來之後再說。
蘇婉雖然不想去見太夫人,但也知道,霍淵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再得寸進尺,霍淵恐怕就要對她產生不滿了。因此,她只是適當地表現出一點擔憂和不安,卻沒有反駁他的意思,這也讓霍淵對她越發憐惜了幾分。
不過,她還沒去太夫人那裡省晨,一直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些姨娘們,竟破天荒地向她來請安了。
蘇婉臉上露出一絲玩味地笑容,便讓丫頭將她們請進來了。
「妾身給太太請安。」以王姨娘為首的一眾姨娘,進來之後,均恭恭敬敬地跪下給蘇婉行禮。
蘇婉打量細細打量了她們一眼,發現王姨娘、孫姨娘、陳姨娘、吳姨娘甚至在養病的俞姨娘竟然前部到齊了。
這些人中,除了陳姨娘和吳姨娘經常來向她請安外,其他人都極少來。
陳姨娘只生有一女,就是如今的六小姐霍靈芳。吳姨娘以前雖然有過一個兒子,但是卻夭折了,如今倒是清心寡慾的,不爭不搶。這兩人對蘇婉還算尊重。
至於其他人,王姨娘就不用說了,孫姨娘是五少爺的母親,大概因為自覺有兒子傍身的緣故,就一直稱病不來給蘇婉磕頭請安,顯然也是個不把蘇婉放在眼裡。而俞姨娘,以前是懷孕,現在是流產後養病,所以,也一直沒有來。
蘇婉收回目光,讓她們起來之後,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說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竟然破天荒地來給我請安了,我是不是該表現的受寵若驚?」
蘇婉驟然發難,一眾姨娘似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王姨娘笑道:「太太說的哪裡話?妾身等人雖然有心來跟太太請安,但一直忙的忙,病的病,要麼就是身懷有孕,這才無法來給太太請安,妾身心裡也十分內疚,太太大人大量,應該不會因此就怪罪我們吧?」
蘇婉點頭道:「你說的對,我的確不該怪罪你們,畢竟身體不好,我也不能勉強不是。只是,那些身體帶病之人,以後切不可再伺候侯爺了,免得過了病氣。侯爺回來之後,我就告訴他,讓他暫且不去你們院子,等你們什麼時候病好了,再伺候侯爺不遲,不只是這次,以後也要這麼辦。」
蘇婉話音剛落,之前一直稱病的孫姨娘,就急切地站出來說道:「太太,妾身的病已經大好了,妾身以後一定會天天來給太太請安的,也會更加用心地伺候侯爺和太太。」
「孫姨娘可別勉強,我可是記得,自從我嫁進侯府之後,孫姨娘就一直在稱病,你別是見我年紀小,故意糊弄我吧?」蘇婉別有深意地問道。
「妾身怎麼敢糊弄太太。」孫姨娘強笑道,「養了這麼久的病,妾身的確已經痊癒了,如果太太不信,可以請郎中給妾身看看。」
蘇婉自然能能看出來孫姨娘根本沒病,不但沒病,還很健康,她不過是想要擠兌她一下罷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蘇婉道,「希望孫姨娘以後能恪守妾室規矩,好好保養身體,別再動不動生病了,否則,我可不放心讓侯爺去你那裡。」
「是,妾身記下了。」孫姨娘僵硬著笑臉說道。
孫姨娘以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雖然品級不高,但到底是個官家小姐,嫁進侯府後,又生了兒子,自然就有些心高氣傲,這些妻妾中,出了王姨娘和三太太能讓她高看兩眼外,其他人皆不放在眼中,更別說是蘇婉這個破落戶家裡出來的女兒了。
但是現在,她卻也不得不低下她那高傲的頭顱,向蘇婉卑躬屈膝,誰讓蘇婉現在受寵,又是她的主母呢!
蘇婉對孫姨娘的態度尚算滿意,又看向一旁欲言又止地俞姨娘說道:「我看俞姨娘的臉色似乎不怎麼好,似乎是病的不輕,怕是一年半載也好不了,既然如此,俞姨娘以後就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好好養病吧,侯爺就不勞你費心了。」
俞姨娘聞言臉色大變,她本就恨蘇婉害自己失去了孩子,如今,又蘇婉又剝奪了她伺候侯爺的機會,她如何肯接受,立即反駁說道:「太太,你不能這麼做,這根本就是你挾私報復,妾身不服,妾身要見侯爺。」
「見侯爺?」蘇婉唇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道,「侯爺日理萬機,哪有時間見你?何況,你現在病得跟鬼似的,自己都需要別人伺候,如何伺候的了侯爺?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俞姨娘氣得渾身發抖,眼圈紅紅地咬牙說道:「妾身變成這樣,還不是太太害的?要不是你故意害死了我的孩兒……」
「住口!」蘇婉打斷了她的話,銳利的眼神看向她冷冷說道:「俞姨娘,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你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你我心裡都明白,侯爺和太夫人都不在這裡,你就不要白費力氣在這裡演戲了。」
頓了頓,蘇婉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勾唇笑道:「就算侯爺在這裡,你以為他會相信你的話嗎?真當現在還是你剛進府那會呀!何況,妾通買賣,你信不信我就是直接把你買了,侯爺也不會斥責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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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俞姨娘看著蘇婉的目光充滿了驚恐之色,但是敢怒卻不敢言。
她能感覺得到,蘇婉不是嚇唬她,如果她再胡攪蠻纏,說不定蘇婉真會叫人牙子來將她給賣了。
她雖然名分上是姨娘,但是卻不像王姨娘一樣有納妾書,只不過一直用的是姨娘的規格罷了,她以前本來就是舞女出身,真正論起出身來,怕是連丫鬟都不如,已久屬於賤妾,主母若是想要賣了她,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若是有兒子還好些,但她現在依靠的,只有侯爺的寵愛。如果侯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憑什麼敢跟主母叫板?
俞姨娘心裡掙扎了良久,雖然不甘,但她還是向蘇婉低頭了。因為就算是在侯府做一個不受寵的妾室,也比被賣了強,何況,她還不知道自己會被賣到哪裡去,若是賣到勾欄院裡,她這一輩子怕是就完了。
俞姨娘跪下向蘇婉磕頭道:「太太恕罪,是妾錯了,妾不該頂撞太太,太太要打要罰,妾都接受,只求太太千萬別將妾給賣了,妾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地服侍太太,再也不敢忤逆太太了。」
蘇婉自然不相信俞姨娘真得改過自新了,她不過跟自己一樣,暫時向現實妥協罷了,不過她並不在意,只要她肯老老實實的就好。如果她還敢挑事,到時再賣了她也不遲。
「行了,你的服侍我可是當不起,你只要別再撞上來故意誣陷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收拾了俞姨娘,其他人對蘇婉的神色都恭敬了不少,她們之中,除了王姨娘和孫姨娘是從外面抬進來的了良妾,其他都是賤籍出身,不是從通房丫頭升上來的,便是別人送進來的,論本質,依舊是賤妾,可以隨意發賣的那種。這也是為什麼蘇婉之前不受寵,她們依舊不敢太過怠慢蘇婉的原因。
蘇婉敲打了兩個刺頭,也算是立威了,效果還算不錯,她很滿意。
不過,她還不打算對付王姨娘,王姨娘跟其他人不同,不但有太夫人撐腰,育有一雙兒女,甚至還跟侯爺青梅竹馬長大,兩人怎麼說也有些感情,絕非那麼輕易處置的。蘇婉就是想處置也處置不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費這個心思了。
反正沒了王姨娘她們,還會有其他的女人。蘇婉可不相信,霍淵只會守著她一個女人。只要這些女人不來找她麻煩,她也懶得去對付她們。
之後,蘇婉便帶著王姨娘去松鶴院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也不知是不是轉性了,竟然沒有為難蘇婉。蘇婉請安時,她也只是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就不理睬她了。沒有責罵,沒有指紋,但也絕口不提畫錦堂事,她只當沒有蘇婉這個人。
她這樣的態度,反倒讓蘇婉鬆了一口氣,她之前還以為太夫人會狠狠刁難她一番的,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太夫人當然不是對蘇婉的印象變好了,而是,她目前還不想跟蘇婉當面對上,因為這樣做除了讓自己更加生氣之外沒有任何用處,也傷不到蘇婉一根頭髮。
侯爺現在護她護得緊,如果她對付蘇婉,肯定會影響到他跟侯爺之間的母子感情,她才不會那麼傻,只得暫時忍耐。
這並不表示,她不對付蘇婉了,只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等時機到了,她自然會出手,一擊必殺,絕不給蘇婉翻身的機會。
蘇婉就跟太夫人各有心思,但表面上卻一直這麼不鹹不淡的相處著,與此同時,昌武侯府的正院——畫錦堂也終於被解封了,但是要住人,還是收拾一段時間,尤其是,裡面蘇清淺帶來的傢俱也要收起來,換上侯府正院以前的傢俱,蘇婉的那些傢俱根本不上檔次,也不合適,是不會帶過去的。
見到母親的嫁妝被抬出來,又鎖進了庫房裡,霍靈芸心裡很不是滋味,猶豫再三,還是給英國公府去了信,想讓大長公主為她做主,阻止蘇婉兒入住畫錦堂,因為她實在不願意看到蘇婉佔據母親的地方。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不是沒想過去求父親,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因為父親的決定,輕易不會更改。何況,她人小言微,父親根本不可能聽她的,而且還會壞了她在父親眼中的印象。
最重要的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也看出來了,父親的確是被那個小蘇氏給迷住了,幾乎夜夜都宿在望秋院不說,還經常給小蘇氏買禮物。
在她的印象裡,父親從來都是極為威嚴,且不苟言笑的,別說討好女人了,就連母親在世的時候,她也不曾見過父親專門給母親什麼禮物。雖然父親跟母親之間的感情很好,但她就是覺得,父親對小蘇氏很不一樣。
她直覺不想任由事情發展下去,更不想看到小蘇氏徹底取代母親在父親心中的地位,那對母親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英國公府。
壽寧大長公主看到霍靈芸命人送來的信件時,原本歡喜期待的表情立即一變,拿著信的手都開始微微發抖,瞋目切齒地說道:「好,好一個昌武侯,好一個小蘇氏。你們簡直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
說到這裡,她的了臉上劃過一絲悲痛,捶著自己的胸口哭喊道:「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就這麼拋下我們去了?你才走了幾年啊,就被人給徹底忘到腦後了,連生前住的地方都要被人給侵佔了,留下我的一對外孫,在侯府裡受盡欺凌……」
「殿下息怒,一定要保重身體呀!」在她旁邊伺候的曹嬤嬤一臉擔憂地說道。
壽寧大長公主卻充耳不聞,不管不顧地大哭了一場,直到發洩完心中的悲痛的情緒,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只是神色依舊帶著一股悲慼,依舊哽咽著說道:「都怪娘眼力不好,千挑萬選,竟然選出一個
白眼狼來,結果引狼入室,害得你受到如此侮辱,娘心裡悔啊!不過,你放心,娘犯下的錯誤,娘一定會改正,絕不會讓她繼續侮辱你的。」
說完,她立即吩咐道:「來人,立即拿本宮的名帖去見大覺寺的了悟大師,告訴他,當年他欠我的情,現在可以還了。」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還有,讓人把方巧靈也請來,還有她的家人都先控制起來,免得到時候她改口。」說到這裡,她一拍桌子,陰狠地說道:「本宮這次絕饒不了那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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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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