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陷入靜止,直到一陣涼風吹過,眾人才如夢初醒。
寧光霖回過神來之後,看向那頂轎子的眼睛都直了。
無論是他的父母還是他那位皇后姑母,都替他看中了寶鈴縣主,因為他們想把英國公府拉到二皇子的陣營裡。他心裡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那位刁鑽的縣主,但他知道,只有娶了她,自己以後才有好日子過,所以,他也沒有反對,甚至還有意討好寶鈴縣主。
但現在聽到這個聲音,他突然一點都不想娶寶鈴縣主了,他覺得自己淪陷了,他喜歡上了這個轎子裡的女人,無論她長什麼樣,他都想要她。
他緊張地吞嚥了一下唾沫,結結巴巴地問道:「姑姑……娘,有何吩咐?」
「噗——」話音剛落,那頂轎子旁邊的一個丫頭,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對轎子裡的人打趣道:「小姐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一個侄子了?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倒是沒有叫錯。」
寧光霖聽了,臉色不由一紅。
「貧嘴!」轎子裡人又叫溫聲細語地說道,語氣裡透著一股無奈,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一股子羞澀。
那丫頭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卻是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容貌竟然也十分不錯。
聽了那丫頭的話,蘇婉若有所思——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寧光霖可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子,跟這位永順候府的表小姐有什麼關係?除非……
寧光霖卻沒有心思去想那丫頭隱含的意思,依舊專注地看著那頂轎子。
只聽那女子說道:「寧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可不敢有什麼吩咐,只是想要說幾句話而已。」
「姑娘請講。」寧光霖此時倒是顯得風度翩翩了起來。
「之前家僕的態度固然不對,但有句話他卻說的沒錯,冤家宜解不宜結,為了一點小事就結怨實在太不明智,甚至還有可能引起兩個家族的恩怨,這就太不值當了。不如我替家僕向公子道個歉,此事就此了結如何?」
一番吳儂軟語,說得寧光霖整個身體都酥了,哪還會在意她說什麼,等她說完,直接說道:「當然可以……哦,不,姑娘不必如此。姑娘千金之軀,豈能為了區區一個奴僕受這等委屈。何況,這件事我也沒放在心上。若是姑娘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不如告知姑娘芳名,在下……」
「我呸!」話音說完,就被丫鬟打斷,掐著腰指著他說道:「你這個登徒子,我們小姐的閨名,豈是能隨意告訴別人的?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我們只是不想惹麻煩,不代表我們就怕了你。」
寧光霖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指著鼻子罵,頓時拉下臉來,但是想到轎子裡的佳人,他還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氣,說道:「本公子在跟你家小姐說話,那輪得到你一個丫頭插嘴?信不信本少爺讓你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你這個……」
「雪玉,住口!」女轎中的佳人聲音嚴厲了些許,但卻依舊十分悅耳,讓寧光霖再次發起呆來,「丫頭無狀,讓公子見笑了。」
「不不不,是在下無禮,唐突了姑娘。」寧光霖回過神來,一邊向轎子的方向作揖,一邊說道。
轎中女子微微頓了頓,隨後說道:「這位公子,時候不早了,怕長輩久等,請恕小女子先行告辭了。」
寧光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讓自己動心的女子,哪裡肯輕易放她離開,一聽此言,神智立即清醒了過來,紈褲性子也顯露了出來,直接說道:「姑娘何必走得這麼著急?俗話說,相逢即是有緣。在下跟姑娘雖是萍水相逢,卻是一見如故。之前不知是姑娘在此,衝撞了姑娘,在下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名姓地址,也好讓在下登門賠罪。」
「誰跟你一見如故,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要敗壞我家小姐的名聲。」那名叫雪玉的丫頭,氣的跳腳怒道。
轎中女子似乎也有些生氣,聲音變得極為冷漠,卻依舊悅耳,「不必了。本就是一點小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告辭!」
寧光霖被她這這副態度給激怒了,直接揮手道:「不留下姓名,你們今天一個也別想走,來人,將這些人都給我攔下!記得,別傷了轎中的那位小姐。」
但永順候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家丁同樣不少,兩撥人馬短兵相接,大街上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所幸這條街上人極少,並沒有商舖之類的,不然怕是會更亂。
即便如此,蘇婉一行人還是被捲了進去。
拉車的馬兒受到驚嚇,突然一聲長嘶,人立而起,甩掉了馬伕牽著的韁繩,彷彿一下子脫離了桎梏,釋放了它的野性,突然向前拔蹄狂奔了起來,而前方正是混亂的人群。
見到馬兒發狂,那些激鬥中的人,也彷彿如夢初醒一般,連滾帶爬地躲開了,但有的卻被直接撞飛了,但是那頂轎子,以及後面的那些馬車,卻難以躲開。
馬車裡的蘇婉和綠芙,都被摔地頭暈腦脹的,站都站不穩,想要阻止,卻有心無力,轎子旁邊的丫頭,已經被嚇傻了,一動也不動。眼看馬車就要跟那頂轎子相撞,就在這千鈞一髮的一刻,一個青金色的身影彷彿從天而降,一掌揮向了那匹發瘋的馬兒,馬兒痛嘶一聲,向一旁倒去,馬兒一倒,馬車也跟著向一旁倒去。但馬車卻只是傾斜了一下,就恢復了原狀,而那匹惹事的馬兒,卻直接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蘇婉和綠芙驚俱是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胸口裡的心臟砰砰砰地跳得厲害,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r/>就在這時,馬車外忽然傳來一個低沉而又嚴肅的聲音,問道:「馬車裡的人沒事吧?」
蘇婉這才回過神來,見綠芙也沒事,兩人不由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
蘇婉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等心跳得不那麼厲害了,才輕輕掀起車簾,往外看去,發現一名身穿青金色飛魚服的高大男子正側對著她們,眼睛也沒有往這邊看,衣服上繡著似蟒非蟒的飛魚紋,龍飛鳳舞,極具威勢,腰間掛著一把繡春刀,一副錦衣衛的打扮。
但莫名的,蘇婉卻並不覺得懼怕,反而覺得有些安心,開口問道:「我們沒事,是閣下救了我們嗎?」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此人略有些眼熟,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
沒想到對方聽到她的聲音之後,突然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就這一眼,卻讓兩人同時愣住了。
雖然因為剛才那番折騰,蘇婉的髮髻已經有些亂了,但卻無傷大。比起他們第一次想見時的狼狽,已經好太多了。即便如此,但傅黎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畢竟,做錦衣衛的人,眼力和記性都不會太差。更何況,他們初次見面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他就是想忘掉也不容易。
蘇婉當時雖然一直沒有仔細打量過對方,但她卻偷偷地看過幾眼,也記住了對方的長相,就是期望有一天自己能夠報答他。卻沒想到,自己尚未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他竟又救了自己一次。而且,每次都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真不知這算得上是巧合還是緣分了。
這次無意中的相逢,讓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想起了當初見面時的情景,耳根都不由隱隱有些發燙。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尖叫,忽然打破了兩人之間略顯古怪的氣氛,兩人這才彷彿驚醒了一般,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循聲望了過去,卻發現尖叫的人,正是剛才被嚇呆的丫鬟雪玉。
「小……小姐,你沒事吧?」雪玉嚇得腿都軟了,好不容易站起來之後,就哆哆嗦嗦地詢問起自家小姐來。
「……沒有大礙!」轎子裡的人也被嚇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虛弱地開口道。
聽到小姐沒事,雪玉的理智也慢慢恢復了過來,她看了看倒地的那匹馬,又看了看馬車上的蘇婉,立即柳眉倒豎,怒道:「你們沒長眼呀,怎麼駕車的?竟差點撞到我們家小姐,若是小姐傷到了一根頭髮,就是賣了你們也賠不起。」
見對方不顧青紅皂白地指責自己,蘇婉也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你這丫頭好不講理,明明我們才是被牽連的路人,怎麼你不找罪魁禍首,反倒是指責起我們來了?天下哪有這個道理?」
「雪玉,不得無禮!」轎中女子先是斥責了一下自己的丫頭,隨後又對蘇婉道:「這位姐姐,實在對不住,這丫頭是被我寵壞了,她也是擔心我,才會如此不明是非的指責姐姐,妹妹在這裡替她給姐姐賠罪了。」
既然人家好言好語的道歉,蘇婉自然也不能得理不饒人,但遭受這等無妄之災,實在讓她的心情高興不起來,便不冷不淡地跟她客氣了兩句。這種態度,讓雪玉氣得鼓起了臉頰,狠狠地瞪了蘇婉一眼。
轎中女子卻不以為意,又對傅黎說道:「小女子還未多謝壯士出手相救……」
話未說完,幾個身穿飛魚服的人過來,對著傅黎拱手道:「啟稟大人,挑事之人已經被抓住了,是昌寧伯的嫡長子,大人您看該如何處置?」
傅黎冷著臉說道:「先關到北鎮撫司,審問之後,再另行處置。」這件事既然被他碰上了,還差點鬧出人命來,自然沒有輕輕放過的道理,怎麼也得招待他吃上幾天牢飯。
錦衣衛一般不抓平民,因為他們抓都是都那些官吏和皇親國戚,所以,最怕他們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那些官宦之家。
而這鬧事的兩家,卻都是皇親國戚,在錦衣衛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乖乖地束手就擒了。但錦衣衛卻不抓那些下人,只抓了罪魁禍首。
雪玉這才注意到眼前還有一群錦衣衛,一張小臉嚇得連都白了,就連轎中的女子,在聽到北鎮撫司的名字之後,就已經明白對方是什麼人了,頓時閉上了嘴巴,直到離開,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永順候府的下人被放回來之後,他們立即整理了一下車隊,悄悄繞過那群凶神惡煞的錦衣衛離開了,生怕多留一會兒,就會被抓起來下詔獄一般。
「再去牽一匹馬來。」傅黎只當看不到他們,吩咐屬下道。
錦衣衛行動很快,很快就牽來一匹棗紅色的馬。
然後不等傅黎吩咐,那些錦衣衛們就主動上前幫蘇婉套好了馬車,至於那匹被打暈了的馬,此刻也醒了過來,只是身上受了傷,想要拉車卻是不成了。
「夫人早點回去吧!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傅黎說完就要離開,蘇婉彷彿如夢初醒般地喊道:「傅大人請稍等。」
「何事?」傅黎停下腳步,微微側身問道。
蘇婉下了馬車,此時,她已經整理好了儀容,對傅黎微微福了福身,道:「還未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傅黎依舊言簡意賅。
蘇婉也有些瞭解他的性子了,微微一笑,看了看手裡的瓷瓶,這裡面正是她配的白藥,她專門留給自己應急用的,上面還密密麻麻地寫著用法用量,說道:「這藥是我親自配製的,雖然算不上是療傷聖品,但是比一般的各種的打損傷的藥要好得多,對於各種刀傷劍傷,也極其有效。大人雖武藝高強,但難保有什麼意外發
生。所以,還請大人能夠收下此物,留下以防萬一也是好的。」這也是她唯一能夠報答他的東西了。
傅黎楞了好一會兒,在蘇婉以為他會拒絕自己的時候,他突然說道:「好。」
蘇婉驚喜之下,臉上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這個笑容,不像大家閨秀那般笑不漏齒,也不像小家碧玉那般羞羞答答,卻是沒有半點遮掩,發自真心,坦坦蕩蕩,讓人眼前一亮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微微翹起嘴角。
傅黎發覺自己的唇角也跟著勾起來的時候,不由微微一愣,隨即便收斂了臉上那點笑意,見蘇婉猶豫著是不是要走過來,便對蘇婉道:「夫人直接扔過來就好,我接得住。」
蘇婉果然直接扔了過去,傅黎伸手一撈,那瓷瓶便穩穩地落在了他手中,看也沒看直接放到了自己懷中,對手下說道:「走吧!」
「太太,我們也該走了。」綠芙還是非常害怕錦衣衛的,等傅黎他們稍稍走遠之後,才敢湊近蘇婉說道,只是看著蘇婉的眼神略帶了一點擔憂。
她是知道太太跟傅指揮使的那點事的,也知道上次也是傅黎救了太太,所以,她有些擔心太太會看上傅黎。若是太太雲英未嫁未嫁,她自然是樂見其成。可是偏偏太太已經嫁人了,兩人這一輩子怕是都無法在一起了。
別說昌武侯府不允許太太和離,就算真的和離出府,傅指揮使又真得會娶一個嫁過人的女子為妻嗎?那個可能性實在太渺小了。怪只怪兩人有緣無分。
「走吧!」蘇婉輕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上了馬車。
綠芙有些憂心忡忡的,即便回到了侯府,也依舊沒有展顏。蘇婉不知道自己的丫頭擔心自己「出牆」,還以為她嚇壞了,還好言安慰了她幾句。
回來之後,蘇婉立即叫了熱水,自己和綠芙都洗了澡,又抹了藥,重新換了衣服。
——她們身上有幾處跌傷,當時還不覺得,現在放鬆下來,倒是覺得渾身疼了。
剛收拾好自己,松鶴院裡就來人了。
蘇婉也不覺得奇怪,此時,那些跟車的下人肯定會把所有事都告訴太夫人了,太夫人想要找她談話,也在意料之中。
蘇婉帶著綠芙去了松鶴院。
讓蘇婉驚訝的是,霍淵也在,他身上還穿著官服,應該是剛剛散值回來。他見到蘇婉之後,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蘇婉上前請了安,無論如何,這面上的禮儀,她會做到位。
太夫人大概是顧忌侯爺的臉面,這次倒是沒有給蘇婉臉色看,不但賜了座,還上了熱茶,讓蘇婉頗有些受寵若驚。
「聽說你這次回來時驚了馬,身上可有受傷?」太夫人開口問道。
霍淵雖然依舊對蘇婉心懷芥蒂,但到底還是放不下她的,聽到此問,也不由看向蘇婉。
蘇婉驚訝地看了太夫人一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太夫人竟也會關心她了?
儘管心中驚疑,但蘇婉還是感激地說道:「多謝太夫人關心,多虧了有恩人相救,媳婦只是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
「沒事就好。」太夫人似乎是鬆了口氣的模樣,說道:「年紀大了,就是受不得驚嚇。明日我就讓人準備厚厚的謝禮,給傅家送過去,人家救了你,總得要表示一下。」
她果然知道實情。
蘇婉心中冷笑,臉上卻敲到好處地露出一絲愧疚和感激來,說道:「媳婦慚愧,竟還老太太替我費心。」
「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兒媳婦,我不替你操心,誰替你操心。」太夫人輕哼一聲說道,「你母親身體可好?」
蘇婉垂眸微微一笑道:「母親已經好多了。」母親的病情如何,她就不信太夫人不知道。
太夫人也不是真的關心趙氏,便不再提這件事,反而問蘇婉道:「我聽說,你之前對醫術很感興趣,還自己配了很多藥?」
蘇婉抬頭看了她一眼,心中警惕,面上卻笑說道:「媳婦確實對醫術很感興趣,看到不少方子,一時手癢,便試著配了幾次藥,登不上大之堂。太夫人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來了?」
「你配了什麼藥,也拿來讓我瞧瞧?我這裡也常常請名醫修方配藥,這裡面的講究多著呢!若是不小心配錯了,不能治病是小,若是鬧出人命來,那事情可就大了。我雖不懂醫術配藥之類的,但見得多了,也能分辨些好壞來。說不定可以替你掌掌眼。」太夫人說道。
「那感情好,那我明天就拿幾丸來,讓太太看看。」蘇婉笑盈盈地說道。
「何必等明日?你現在就讓你那個丫頭跑一趟就是了。」太夫人道,「我聽說你給你母親留下了許多藥,若是藥有問題,她若吃了,你豈不是害了她的性命?」
事已至此,蘇婉再不知道太夫人的目的就白活了。只是不知,自己配的那種藥,入了她的法眼了。
「我的藥大部分都是為了母親配的,差不多都留在那裡了。只剩下了幾類常見的藥丸,若是老太太不嫌棄的話,我就讓丫頭去拿了。」
太夫人微笑道:「甚好。」
蘇婉對綠芙點了點頭,綠芙微微向他們行了一禮,就退了下去。
綠芙走後,太夫人忽然對明珠招了招手,等她走近之後,便拉著她的手對霍淵說道:「這是我的身邊的丫頭明珠,無論是容貌還是性子,都是極好的,我打算把她給你
當個房裡人。」
霍淵看了眼羞答答的明珠,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頭,說道:「母親,兒子的妾室已經夠多了,真不需要人伺候了。倒是三弟,至今一個且妾室也沒有,母親如此厚此薄彼,三弟心裡怕也不舒服,母親倒不如把她給了三弟。」
太夫人臉上的笑意一頓,明珠的臉更是一下子失去了血色,驚慌無措地咬著自己嘴唇,一臉泫然欲泣地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隨後,歎了口氣對霍淵道:「你三弟那裡我自有打算,不過這個明珠你必須收下。因為你媳婦都已經喝過她敬的茶了,名分上她已經是你的通房丫頭了。明珠向來只忠心一人,性子又烈,你若是不收她,她恐怕會為你守一輩子活寡,你忍心將她拒之門外嗎?」
明珠垂著頭,臉上的淚珠無聲地落了下來,越發添了幾分淒楚和美麗,彷彿讓人覺得拒絕她,就好像犯下了天大的罪過一般。
憐惜弱小,是男人的本性。否則,這世上就沒有那麼多小白花了。
霍淵雖然不怎麼重視女色,但到底是個男人,同樣也有這個弱點。
這從當初他見到蘇婉的眼淚,從而將她放在心裡,是一個道理。
他既然能對當時的蘇婉產生憐惜和心疼,對其他人自然也能如此。
蘇婉喝了口茶,拿帕子按了按唇角,擋住了唇邊的譏諷之意。
果然,霍淵沒有繼續反對,看向明珠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顯然是默認了她的身份。
明珠也從剛才的泫然欲泣,變成了現在的嬌羞無限,一張酡紅臉蛋,宛如喝醉了一般,嬌艷欲滴,看起來格外美麗。
蘇婉冷眼旁觀,心裡並不感到難過,她只是感到慶幸,慶幸自己並沒有將心放在霍淵身上,否則,看到眼前這一幕,她心裡不知會有多難過。
就算是在現代,找到到一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尚且不易,何況是在這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
這些,她一早就該想到的。
「小蘇氏,明珠雖然只是通房的名分,但畢竟是我身邊身邊出去的人,今晚你就替明珠安排個院子,再安排幾個人伺候,決不可怠慢了。」太夫人見霍淵接受了自己給的人,心裡十分滿意,又扭頭對蘇婉吩咐道。
蘇婉「受寵若驚」地說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將主持中饋的權力交還給媳婦嗎?若是如此,那媳婦自當義不容辭,就是按照姨娘規矩來辦,都沒問題。」
太夫人聽了這話,臉色有些難看。她只是習慣性地想要膈應蘇婉,卻差點忘了,這蘇婉只是名義上的侯夫人罷了,卻並不管家,真正管家的人是王姨娘,就連三太太也只是協助。將此事交給蘇婉,她也辦不到。
但若是讓她將管家權交給蘇婉,她也是萬萬不肯同意的,畢竟王姨娘和陶氏才跟她是一條心,只有將管家權放到她們手中,她才放心。
面子跟自身利益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所以,太夫人立即冷下臉來,當做什麼也沒說過。
因為這件事,霍淵的注意力也從明珠身上,轉移到了蘇婉身上,不過蘇婉卻一直沒有看他,好像眼裡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人一般。
霍淵心感到有些不悅,還有一絲莫名的失落感。
一直以來,都是女人都圍著他轉,看他臉色行事,生怕伺候不周。就連他那位身世高貴的嫡妻也不例外,一雙眼睛一直放在他身上,貼心地為他打點一切。那些妾室就更不必說了。他無論去哪裡,都能感受到無微不至地照顧,為何這小蘇氏跟其他人就不一樣呢?
難道她不知道什麼是以夫為天?什麼是寬容大度嗎?
原本以為自己冷她幾天,她就會想通了,主動來服軟道歉。沒想到只是母親給個通房而已,她竟然又給他臉色看。果然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善妒。
還說什麼妻妾是天敵,那他的嫡妻蘇氏,為何能跟他的那些妾室和平相處,還將後宅打理地井井有條,而她就卻做不到?
虧他當初還真相信了她那番鬼話,如今看來,一切都只是她推脫罪責的借口罷了。
若非他心裡有她,只憑她她害得俞姨娘流產這一條,他就該將她給關進佛堂,一輩子都不放出來。
想到這裡,霍淵就移開了目光,不再去看蘇婉了。
在房間裡突然陷入沉靜的時候,綠芙終於回來了,她的手裡拿了兩個瓷瓶,還有一個小巧的膏脂盒子。
綠芙直接將東西交給了蘇婉。
蘇婉看了一眼,讚賞地看了綠芙一眼,站起身來,親自遞給太夫人道:「這就是我配的那些藥了。」
王太夫人立即接過來,神情有些急切地打開挨個聞了聞,微微皺了下眉頭,又看了看瓷瓶上寫的名字,說道:「只有這幾種嗎?」
綠芙拿來的只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解表藥丸,還有一種女子調經用的藥丸,最後還有一個*燙傷的膏子。
蘇婉頷首道:「只有這些了。不知以老太太的眼光看來,媳婦配的藥可還看得過眼?」
太夫人似乎沒有將藥還給蘇婉的打算,反而是將藥遞給一旁的明珠,說道:「聞起來似乎很不錯,不過,我說了不算,還要找太醫掌掌眼才是。」意思是要將藥留下來了。
她都這樣說了,蘇婉難道還能說不給?
又配了太夫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蘇婉說道:「如果太
太夫人沒有其他事的話,媳婦想先告辭了。」
「等等!」太夫人忽然喊道。
「老太太還有什麼吩咐?」
太夫人的臉上閃過猶豫,但很快就堅定起來,冷著臉問道:「我聽說,你還配了一種*跌打損傷的藥,效果似乎很是不錯,為何沒有拿來讓我瞧瞧?」
蘇婉之前就猜測太夫人看中了她的白藥,沒想到果然如此。猜測成真的這一刻,她沒有生氣,反而壓抑不住地想要發笑,她也真得笑了起來。不知是笑著太夫人的眼光毒辣,還是笑她的無恥行徑。
「你笑什麼?」太夫人皺眉問道,心裡覺得十分不舒服,因為她覺得自己似乎被對方給鄙視了。
蘇婉笑著搖了搖頭道:「媳婦只是擔心,若是又將藥拿給了太夫人,太夫人是不是又要順手留下了?」
「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還能貪這區區幾味藥不成?」太夫人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
「是,我想太夫人也看不上我配的藥,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拿給太夫人了。何況,就算太夫人想要那種藥,我現在也沒有了。」蘇婉道。
「沒了?沒了就趕快去配呀!」太夫人立即急著說道,甚至沒有顧得上蘇婉對她的諷刺。
反倒是霍淵有些不滿蘇婉太夫人的態度,沉著臉斥責說道:「小蘇氏,注意你的言辭。你這種態度,豈是對待長輩該有的?何況,百善孝為先,孝敬長輩本就是應該的,母親既然喜歡你配的藥,你便孝敬一些又何妨?」
「我兒說的對,你這種態度可是大不孝!」太夫人也知道自己剛才太激動了,很快平靜下來之後,恢復了雍容模樣,「唉,我這個老太婆只是想要你一瓶藥罷了,你竟然都不肯答應,若是以後我老了不中用了,豈不是還要看你的臉色過日子,你就這種態度,我以後哪還有好日子過,我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說完,還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見到她這番作態,霍淵立即跪了下來,說道:「母親請息怒,都是兒子的錯。以後我定然會管好小蘇氏,絕不會讓她忤逆母親,更不會再讓此事情發生的。」
明珠見狀也跪了下來,一臉擔憂地說道:「老太太千萬保重身子,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說完,她又向著蘇婉,隱隱帶著一絲指責說道:「太太,不過是一瓶微不足道的藥罷了,難道還比不上老太太的身體重要嗎?」
霍淵也看向蘇婉,說道:「小蘇氏,你還不趕快向母親請罪!」他對她的的那點真情,跟太夫人一比,又算得了什麼?
蘇婉冷笑一聲,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麼?不過是為了你們口中區區的一瓶藥罷了,就用孝道來壓我,好像我不給你們,就罪大惡極一般,值得嗎?更何況,剛才我已經說了,那東西已經沒有了,你們就是再逼我,我現在也變不出來!」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蘇婉又繼續說道:「到底是我見識太少,還是有些人太無恥,我竟不知我連處置自己東西的權力都沒有了。要我說,你們簡直比強盜還無恥。強盜直接搶東西,你們搶了東西,不一定要我的命,但你們不但要搶我東西,還要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敗壞我的名聲,女人若是失了名聲,怕是比死還難受吧?不過,無所謂,隨你們怎麼說,最好直接休了我,我才打心底感到高興呢!」
說完,直接轉身走了,綠芙也跟了上去,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蘇婉的話,讓霍淵一下子怔住了。難道他維護母親,遵守孝道這也錯了嗎?
不過是她配的一瓶藥而已,為何她竟如此抗拒?
「母親,您讓小蘇氏孝敬給您,到底是什麼藥?」霍淵微微沉吟了一下問道。
「你先起來!」太夫人被蘇婉氣得不輕,好容易才壓下胸中的憋屈和怒火,盡量平靜地說道。
「明珠,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進來。」
明珠乖順地起身退了下去。
霍淵重新坐了下來,看向太夫人,等著她給自己解釋。
「小蘇氏今天回娘家了,她配了一種跌打損傷的藥,據那婆子說,效果十分神奇。那小蘇氏的弟弟受了傷,用了那藥後,竟然減輕了許多,很快就活蹦亂跳了,聽說,對於各種外傷都很有用。」霍淵聽到這裡,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只聽太夫人繼續道:「我想若是此事是真的,或許,可以將此藥獻給聖上,用在軍中,或者全國各府、州、縣的惠民藥局出售,不但可以減少軍民傷亡,同時也會給國庫帶來極大的利潤,到時候,陛下豈不念我們的好?若是能夠分得一成利潤,我們霍家百年內的生計根本不用愁。就是娘娘沒有孩子,看在藥方的份上,陛下也不會虧待她的。」
說到這裡,太夫人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道:「這對我們霍家是多好的機會呀,偏偏那小蘇氏不識趣,果然小門小戶出身,目光短淺。」
她卻不知,蘇婉就是因為太知道這白藥的重要性,才不肯交給她,憑什麼她要為了霍家的未來,她就要獻出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可沒這麼聖母的情懷!
何況,這還是爺爺畢生的心血,就算要獻給皇帝,那也是她來敬獻。她憑什麼要交給她?昌武侯府的未來,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嗎?再說,她又沒有孩子,昌武侯府得了好處,也輪不到她身上,最終不過是給別人做嫁衣罷了。
霍淵聽到太夫人這話,也沉默了,面對這麼一個可以惠及家族百年的東西,就連他心裡也忍不住升起了一絲貪念,只是,他到底還是控制住了,問道:「
那藥真的那麼有效?」
太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就是因為我也沒有親眼見過,才想向小蘇氏要來試一試。沒想到這個小蘇氏,竟然如此吝嗇狡猾,竟故意說出番話故意來氣我,不過,沒關係,她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既然已經是我們的人了,哪裡還有她拒絕的餘地?」
霍淵這次倒是沒有附和她,想起蘇婉離開時說的那番話,他不由微微一歎,恐怕那根本不是什麼氣話,而是她的心裡話吧!
雖然沒有太多交流,但他知道,蘇婉絕不是什麼目光短淺之輩,甚至比大多數人都要有遠見,她必定知道那種藥的價值。但她卻不願意拿出來,為霍家所用,這只能說明,她對霍家沒有好感,甚至,已經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
想想也對,小蘇氏雖然名義上是昌武侯夫人,可是除了這個名號,她又得到了什麼?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甚至連孩子都不能有,她又怎麼能對霍家產生歸屬感?
想到這裡,霍淵突然說道:「母親,我想跟小蘇氏生個孩子。」
「什麼?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太夫人顯然有些驚訝,但看到霍淵臉上的堅定,她不由微微一怔,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說道:「那小蘇氏不是不能生嗎?難道她一輩子生不出孩子,你就一輩子不要那個藥方?」
霍淵卻說道:「結果如何,總要試一試才知道。何況,小蘇氏現在還年輕,還有恢復的可能。」
「行,你願意試就試吧!不過我可警告你,那小蘇氏根本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別到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太夫人十分不看好他,也不覺得蘇婉值得他花費那麼多心思,但也不好違拗他的意思,面上同意,心裡卻另有打算。
……
「無恥之尤!」蘇婉一回到望秋院,就忍不住怒罵道。
「太太?」綠芙擔憂地看著她,她心裡也覺得太夫人的行為十分噁心,心裡很是鄙視,但到底形勢比人強,她們又能如何?
「綠芙,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我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還對她卑躬屈膝,恭恭敬敬的,就忍不住想吐,以後見了她,我tmd就該先啐她一臉。」蘇婉咬牙切齒地說道,怒極之下,就有些口不擇言,髒話都飆出來了。
綠芙趕緊出門瞧了瞧,發現周圍沒人,才輕舒了一口氣。
見到蘇婉失寵之後,那些丫頭婆子又恢復了原狀,望秋院重新恢復了清淨。
「她們想聽就聽,我又沒指名道姓,她們若是把這話傳到她耳朵裡,我還求之不得呢!」蘇婉氣道。
「太太,您別說氣話了,您現在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綠芙無奈地說道。
蘇婉有些洩氣地仰倒在炕上,說道:「怎麼辦?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還能怎麼辦?」
她有些後悔自己之前太不小心了,可是,她哪裡知道,那老妖婆竟然這麼精明,連這點小事都注意到了。
早知如此,她一定會更加小心謹慎的。
不行,她必須要有自己的人了,望秋院裡的人她都要換了,買人勢在必行。可問題是,她現在沒錢呀!就連僅有的兩百多兩傍身銀子都留給母親了,真可謂是一貧如洗了。
賺錢得需要時間,但她現在卻有些等不了了。
「綠芙,到底怎麼樣才能快速來錢呢?」蘇婉問道。
綠芙認真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太太,奴婢想不出來,若是太太急著用錢的話,奴婢這裡還有一些……」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婉抬手阻止了:「好了,不要說了,那些錢都是你辛辛苦苦攢起來的,我怎麼能要?」
主僕二人都皺眉思考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蘇婉才歎息道:「說不得要當掉幾件首飾急用了。」
綠芙忽然眼睛一亮,說道:「太太,我想到了。」
「快說!」蘇婉催促道。
「太太,除了嫁妝之外,你還有聘禮呀!當初,昌武侯府的聘禮,可是被大長公主當成聘禮加到嫁妝單子裡去了。太太你完全可以可以要回來,那是你應得的,跟英國公府可沒什麼關係。」綠芙興奮地說道。
蘇婉的眼睛也亮了起來,興奮而又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早知如此,霍靈芸將嫁妝交還給我時,我就該把屬於我的東西留下來才是,真是個豬腦子。」
「太太現在要回來也不晚。」
蘇婉興奮地從炕上起身,感激地拉住了綠芙地手,說道:「綠芙,這次真是多謝你的提醒了,要不然我還真想不起來。綠芙你還記得那聘禮裡有多少聘金嗎?」
綠芙微微搖了搖頭道:「這個奴婢不清楚。不過,想必是少不了的。一般聘金都會給一個吉利的數字,像昌武侯府這樣的家族,至少也有幾千兩的。太太放心吧!」
解決了救急的銀錢問題,兩人都很高興。
蘇婉怕夜長夢多,直接讓人去芳菲館請霍靈芸。
此時,天色差不多已經有些擦黑了。
霍靈芸這時候原本該去松鶴院請安,順便用飯的,沒想到松鶴院來人通知她,太夫人身體不舒服,讓她不要過去了,她這才作罷。
誰知道剛送走了松鶴院的人,望秋院那邊又來人了。
這次跑腿的人是忍冬,算是個比較老實的丫頭,蘇婉就
就派她過來請人了。
霍靈芸聽到是望秋院那裡來人後,微微蹙了下眉,她那位繼母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想了想,便讓人把人放了進來。
「太太可有什麼吩咐?」忍冬行禮後,霍靈芸問道。
忍冬老老實實地道:「太太讓大小姐過去一趟,讓小姐順便帶著當初侯府給太太下的聘禮單子。」
霍靈芸聞言,頓時愣住了。
「什麼聘禮單子?」這時,一直收著蘇婉嫁妝的胡媽媽走了進來,一臉護食的樣子,兇惡地看著忍冬問道。
忍冬雖然老實,卻也不怕胡媽媽,說道:「奴婢只是傳達太太的話,若是胡媽媽有什麼不滿,可以對太太說去。」
霍靈芸一抬手,阻止了胡媽媽跟她繼續爭辯,說道:「你先回去吧,告訴太太我用過晚飯就過去。」
忍冬離開之後,胡媽媽終於忍不住上前說道:「大小姐,我看那小蘇氏明顯就是不懷好意,想要奪取您的財物,那可都是殿下留給您的,您可不能犯傻呀!」
霍靈芸卻不以為然地說道:「不,她大概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聘禮而已。說起來,這的確是屬於她的東西,而不是英國公府的。看來,我這位繼母,是真得打算要跟英國公府一刀兩斷了,竟是真得不想占國公府一點便宜。」
「憑她?她哪有這個膽子?」胡媽媽很是輕蔑地道。
「她做都做了,又有什麼不敢的。」霍靈芸笑道,「既然這是太太的意思,那我就如他所願。」萬把兩銀子她還看不上眼。就她書房裡的一副畫,就堪比這個價了。
霍靈芸讓不情不願地胡媽媽取出了嫁妝單子,聘禮單子也夾在了裡面,讓她好好清點了一下,等明天開了庫房,就送到望秋院去。
胡媽媽即便不願意,也不敢違逆霍靈芸的意思,只是心裡又狠狠地記了蘇婉一筆,打算在大長公主殿下那裡給她告一狀。
可惜她不知道,蘇婉跟英國公府的仇怨早就已經結得很深了,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仇恨再多,也就那樣了,她就算去告一百次狀,蘇婉也不會在意的。
霍靈芸跟蘇婉的會面,還是比較愉快的,做事也痛快,直接就將聘禮的單子還了回來,明天開了庫房,再將東西送來。
所以,在蘇婉的眼中,她這個繼女比她那個婆婆可愛多了,
霍靈芸走了之後,蘇婉看了看聘禮的單子,除了聘餅,三牲,茶酒、綾羅綢緞、還有各種首飾之類的東西,她最關心的聘金竟有六千六百六十六兩銀子,這可真是一個極大的驚喜。
蘇婉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中了五百萬的大獎一般,腦袋都有些暈乎乎的。
不過蘇婉只興奮了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這算是她的「賣身」銀子,就算拿了回來,有什麼可興奮的呢!她現在該想的,應該是如何賺到更多的籌碼,為自己「贖身」才是。
因為奔波了一整天,蘇婉很快就困了,洗漱之後,上了床便沉沉睡去。
她睡得安寧,卻不知道有些人,卻是夜不能寐。
明珠當晚就住進了妾室居住的惠芳園,有自己的房間,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丫頭伺候,她心裡是十分得意的。
要知道,通房可算不得正經妾室,只不過比丫頭稍好一些罷了,沒看到侯爺的另外兩個通房丫頭,直到現在還在書房伺候著嗎?而且,至今沒有自己的院子和丫頭,比起她來可差遠了。其他人也都是提升姨娘之後才搬進來的。
她本來十分篤定,侯爺今晚會讓自己伺候。除了太夫人的意思之外,她覺得侯爺對她也有了那麼點意思。她容貌可能比不上俞姨娘等人,但是,她卻勝在新鮮,她不覺得侯爺能夠忍得住。
她換了新衣服,又特意打扮了一番,感覺鏡子裡的自己,比往常還要美上幾分,這才得意的笑了起來。
她也不奢求自己受寵一輩子,只要自己能在得寵的這段時間,努力懷上身孕,最好是一舉得男,那她後半生就有了著落,如論如何都不會太差的。
看看太太就知道了。
雖然年輕貌美,但是無法生孩子,就算有了誥命又如何?還不是沒人把她放在眼裡,甚至連她這個丫頭都不如。若是她有個一男半女,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所以說,女人最重要的還是子嗣。
明珠一邊等一邊胡思亂想,誰知道,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有等到侯爺的影子。她心裡焦急不已,連忙讓丫頭去打探。
誰知道得到的消息,卻讓明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侯爺沒有來看她,竟然去了望秋院,難道他忘記了太太是怎麼對他們惡言相向,怎麼對老太太不敬的嗎?為什麼侯爺還要去看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望秋院已經關了門,侯爺只好折返回來,但他依舊也沒來惠芳園,反而歇在了書房。
這種結果,去更讓明珠備感難堪。
今天本是她的大喜的日子,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很久了,本以為自己馬上就會如願以償,卻沒想到,侯爺竟然寧願一人睡覺,也不願意來讓她伺候。這讓她除了難堪之外,更多的卻是傷心,默默地哭了半夜,卻想不明白自己被冷落的理由。
其實,霍淵還真是把明珠給忘了。
他雖然能被明珠給吸引了一下,但是那一時的心動,根本算不了什麼。就像是一種美麗的花兒,看到時欣賞
一下,看不到時也想不起來。
而且,霍淵的心神全被蘇婉給佔據了,根本無暇他顧。
這倒不是說他對蘇婉用情多深,就像他之前說的,蘇婉的心不在這裡,她不在乎昌武侯府,所以,他想要讓蘇婉對昌武侯府產生歸屬感,心甘情願地獻上藥方。最便捷的方法,跟蘇婉生個孩子。這話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是真得打算付諸行動的。
更別說,他對蘇婉還在新鮮當中,甚至還用上了一些真心。之前雖然有了有些矛盾,但是在他找到「借口」之後,那點矛盾自然也被壓了下去。明珠這個被太夫人硬塞過來的人,被他遺忘也就理所當然了。
霍淵沒想到自己會吃一個閉門羹。他不是沒想過強闖進去,但是那樣勢必讓蘇婉對他產生不滿,他再也不想見到蘇婉用那種冷漠的眼神看他了。所以,他還是退了回去,更忘記了還有一位佳人在等著她。
皇宮裡,同樣有人夜不能寐。
坤寧宮裡卻來一陣劇烈地咳嗽聲,宮女太監一陣兵荒馬亂,半晌之後,咳嗽聲才稍稍平息下來,只剩下粗粗的喘息聲。
寧皇后一臉病容躺在床上,旁邊一位念過半百的嬤嬤正擔憂而心疼地看著她。
「娘娘,您可千萬別著急,什麼都比不上身體要緊。」
「本宮明白,只是我這身體不爭氣,一有風吹草動,就得病一場……咳咳……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對了,皇上還沒來嗎?」寧皇后晚膳前就讓人去請陛下了,可是陛下推說忙,並沒有來。她便想等著陛下忙完之後,再請陛下過來,怎麼都到這個時辰了,陛下還沒來?
高嬤嬤有些心疼地說道:「娘娘,您別等了,陛下他不會來了。」
寧皇后冷笑一聲道:「到底是誰那麼大膽,竟敢在本宮這裡截人?」她倒不是吃醋,更多的卻是皇后的臉面問題,何況,她是有要事要求陛下。
高嬤嬤為她拉了拉被子,說道:「除了那個珍嬪還能有誰?這幾日,她才剛剛復寵,正得意著呢!看起來,竟比以前更囂張了。」
「原來是這個賤人!」寧皇后喘息兩聲,恨恨地說道,「若是平時她截人也就罷了,但不應該在今天。若是我侄子出了什麼事,本宮饒不了她。」
提到寧皇后那個侄子,高嬤嬤就忍不住皺眉,說道:「唉,寧少爺也真是的,調戲誰不成,竟然調戲到了太后的親外甥女身上,雖然,只是太后庶妹的女兒,沒什麼感情,但身份到底在那裡擺著呢!還被錦衣衛逮了個正著,被下了詔獄,竟累得娘娘病中還要為他操心,真是的沒有一點長進。」
高嬤嬤是皇后的奶娘,是皇后最親近之人,一心一意只為皇后和她的一雙兒女打算,對於一直拖後腿的昌寧伯府,她一直都極為看不上眼,他們一惹事,她必定要為皇后抱不平一番。
皇后無奈道:「誰讓他們是我的親人呢?我不管誰管?若是沒有娘家的支撐,這宮裡的女人,就像是無根的浮萍,沒了皇帝寵愛,也只能任人宰割罷了。」
「皇后娘娘跟那些妃子怎麼一樣?您有一雙兒女,又有陛下的敬重,又有誰敢小看您?」高嬤嬤說道。
「我的身體還不知能撐多久呢!若是我去了,他們兄妹倆能依靠和信任的,就只有我娘家兄弟他們了,我豈能對他們不盡力?」皇后苦笑著說道。
「而且你沒發現嗎?我們這些后妃,太后都是一個態度,不冷不熱的,大概早就有打算想要往宮裡塞人了,她那位剛進京的外甥女,怕就是她千挑萬選選中之人,宮裡以後怕是又要刮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亂才好!」高嬤嬤道,「後宮越亂,娘娘您的位子做得才越穩當,讓她們狗咬狗去吧!」
「我只怕自己的身體撐不下去了。」皇后搖頭道。
「娘娘,您別這麼說。」
「罷了,我累了,你退下吧!光霖的事我不管了,總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讓他受點磨難也好。」寧皇后說著說著,便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高嬤嬤為皇后掖了掖被角,放下黃色的幔帳,這才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這一晚,有人歡喜有人愁,但蘇婉對這一切都絲毫不知,一覺睡到天明。
蘇婉剛用過早飯,霍靈芸就派人送來了幾大箱子東西,還有一疊銀票,蘇婉檢查了一番,除了那些不能保存或者吃的東西,其他值錢的物件都在這裡了。
蘇婉很是滿意,終於「財大氣粗」的她,不再吝嗇,難得大方地發了賞錢,將銀票貼身收好,那些金銀首飾,還有綾羅綢緞等都收了起來。
但蘇婉的好心情沒有保持太久,因為太夫人派人了好幾人來,強行收走了她所有的醫書,大概真相信了她之前對趙氏解釋的那番話,以為她所有的方子都是從醫書上看的了。
果然是強盜!蘇婉暗暗腹誹。
蘇婉有了錢,第一個要做的事,就是要重新買一批人,換掉身邊的這些耳報神。
讓人去牙行通知了一聲,很快,就有牙婆帶著人上門來了。
這些人都是學過簡單規矩的,也都打理的很乾淨,買下來之後,稍稍調教一下,就可以使喚了。
他們年紀都不大,最小的十歲,最大的十五歲。除了大部分是女孩外,還有幾名男孩,因為蘇婉還要給弟弟挑選書僮。
那些神情桀驁的,眼睛不老實的,長相不順眼的,蘇婉都直接過掉了,然後又問了問他們擅長什麼。細細詢問之後,就挑了兩名
十五歲左右,身材相對來說比較健壯的女孩出來,長相雖不怎麼出挑,但絕對順眼,最重要的是,她們都十分健康,力氣也大。偏偏一個穩重,一個機靈,其中一個,還懂那麼一點醫術,蘇婉打算調教一番後,再給母親送去。
至於哥兒的書僮,蘇婉挑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雖然相貌一般,但人長得卻也白淨,手腳也勤快,也認得幾個字,眼睛雖有些靈動過頭,卻很黑白分明,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也很健康。
母親那裡暫時先添置這三個人,倒是足夠了。
接下來,挑選的可都是她的丫頭了。
最終,蘇婉挑了四個人,兩個十四歲,兩個十五歲。有的漂亮,有的平凡,心性都不錯,蘇婉看著也順眼。
於是,蘇婉一下子買了七個人,總共花了她三百多兩銀子。
雖然有些心疼錢,但蘇婉還是覺得這些銀子花的值。
自己的四個丫頭,交給綠芙去調教,她則親自去調教送給母親的丫頭,還有弟弟的那個書僮。
丫頭倒是好調教,蘇婉主要是教導她們,如何照料母親,平時衣食住行方面的忌諱等等,蘇婉交代的很詳細,幾乎是將那本冊子上的內容都解釋了一遍。
兩個丫頭記得也很認真,雖不識字,記性倒是不錯,蘇婉提問的時候,十有*都能回答正確。
蘇婉對她們相當滿意,想必過不了兩天,她們就能正式上崗了。
至於那個書僮,自然不能老是呆在後院,蘇婉讓他在侯府前院多學多看,除了規矩之外,也漲漲見識,開開眼界什麼的。
五天後,讓他們學的東西,差不多都學會了。
蘇婉親自回去了一趟,除了將他們三人送到了蘇宅之外,也為了給母親送藥,還有她買的一輛的騾車,幸運的是,那名小書僮很會駕車,以後跑腿的活可以讓他來做。
這次並非什麼藥丸,而是她特意為母親開的方子,又讓人去藥店抓的藥,足夠她吃上五天的,除此之外,還給趙氏留了一千兩銀子,讓他們都多補補身子。
趙氏對蘇婉送來的這兩個丫頭十分滿意,她們不但勤快,而且,還將她照顧的妥妥帖帖的,什麼時辰該做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有條不紊的,一點都不亂,不過幾天工夫,趙氏覺得身體果然輕便了許多,就對她們十分喜歡了。還給她們起了名字,一個叫春蘭,一個叫春燕。
蘇也很喜歡自己的小書僮,兩人相處地極好,知道他認得幾個字之後,就興致勃勃地當起了他的小老師,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梧桐。
家裡添了三個人,方伯和方嬸也覺得輕鬆了許多,不那麼手忙腳亂了。
知道母親和弟弟都喜歡她送的這幾個人,蘇婉也放下了心。
不過,他們的賣身契,暫時還在她手裡。畢竟,家裡病的病,小的小,她覺得暫時還是放到自己這裡保險一些。
還有一件喜事,就是她一品夫人的鳳冠霞帔已經送來了,以後不僅可以參加由皇后主持的宴會,而且也可以遞牌子進宮了。
眼下宮裡就有一件盛事。
宮裡一向低調的太后娘娘,忽然來了興致,打算兩天後,在御花園開一個賞花宴。不但三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可以參加,甚至連家中未出閣的女兒都可以帶進宮來賞花遊玩。不過,太后也說了,這只是個輕鬆愉快的宴會,就不必穿沉重的戴鳳冠霞帔了,免得不自在。
蘇婉正愁沒處去交際呢,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最要緊的是,她心裡也想要見一見這位太后娘娘。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太后娘娘身份夠高,又是跟壽寧大長公主不和,要想打擊壽寧大長公主,說不定還要借太后娘娘的勢。
只是此事能不能成行,還是需要具體觀察一番的。
這個賞花宴,並非強制性的,去不去都可以,但是,這是太后娘娘第一次設宴,又豈有人敢掃她的性子。所以,除了生病、懷孕等實在不能去的人之外,基本所有人都會參加。
太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也非常高興,她覺得是天賜良機,家裡的這幾位嬌客,等這個機會可是等了好久了。就算她們不能被陛下一眼看中,在諸位娘娘面前露露臉也是好的。
但她不打算把她們都帶去,她只帶著容貌最出色的邵月瑩,和秀麗端莊、才氣逼人的霍清音。
接下來兩天,太夫人專門派了人教導兩位姑娘的入宮後的禮儀,她們在侯府住了這麼長時間,大概也猜出一點端倪來了,心裡也存了一絲奢望,如今,見到太夫人派人來教導自己禮儀,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因此,邵月瑩和霍清音,都學得格外認真,也讓其他三位表小姐羨慕嫉妒的同時,也感到格外不服。
尤其是邵月瑩的嫡姐邵月茹,最是不服氣。她自認除了容貌比不上邵月瑩這個唯唯諾諾地女人外,無論是出身還是品德,她都要勝過邵月瑩十倍?太夫人憑什麼帶她進宮,卻不帶自己去?陛下根本不可能喜歡邵月瑩那種腹內空空的草包美人?
邵月茹越想越不甘心,私下裡偷偷學習宮裡的規矩不說,進宮前一天,還特意跑去見了太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她帶著自己一起進宮。
太夫人自然不同意,她的決定,可不會因為別人掉幾滴眼淚,都隨意更改。
邵月茹的容貌,哪比得上邵月瑩打眼,她要的就是讓邵月瑩在美貌上一鳴驚人,吸引住眾人的注意力,好讓她的美名傳到皇帝的耳朵裡。
至於霍清音
,她則打算讓她在采方面入手,若是做出什麼好詩好詞來,一舉成名,照樣能被陛下所知。
這是她深思熟慮才定下的結果,豈會聽邵月茹在這裡瞎鬧騰?何況,邵月茹的容貌,在幾人中可謂是墊底的存在,脾氣不好,才華一般,偏又心性極高,還沒有自知之明,這樣的人,她除非眼瞎了才會帶著她去。
因此,太夫人嚴厲斥責了她一番後,就將她給趕了出去。
邵月茹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委屈地哭了一場。
但她是個不輕易服輸的,想到太夫人這條路走不成,就打算去求蘇婉,讓她帶自己進宮。
她知道自己容貌一般,但她從來都是自信昂揚的。這種自信是她的母親給她的,因為她是嫡女,家裡唯一的嫡女,那些庶女無論多美貌,多有才,論出身上就差了一截,說親時也永遠比不上她。所以,她一直不覺得自己差。
陛下是九五之尊,怎麼會放著尊貴的嫡女不選,反而去選擇低賤的庶女?她完全不相信。
蘇婉見到邵月茹時很是驚訝,她對邵月茹沒太大印象,畢竟,她跟這些表小姐們根本就沒見過幾次面,根本就不熟。但她還是客氣地將她請了進來,命人上茶。
邵月茹雖然眼睛紅腫著,但還是下意識地打量了一眼屋子裡的擺設,發現蘇婉的房間佈置地頗為寒酸,根本沒有幾件貴重物品,比起太夫人和霍靈芸的房間裡的擺設,可謂天差地遠,甚至還比不上王姨娘的房間華麗,心裡頓時就看輕了蘇婉幾分,神情也不那麼緊繃了,對讓蘇婉帶自己進宮多了幾分把握。
蘇婉一直在不著痕跡地觀察邵月茹,發現她眼露輕視之色,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微微勾起了唇角,問道:「邵姑娘此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邵月茹這才收回目光,一點都沒客氣地說道:「是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蘇婉的語氣有些玩味。
邵月茹點了點頭,她怕蘇婉不答應,立即畫了一個餡餅給她,「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幫忙的。只要你這次肯帶我進宮,若是我被陛下看中,做了妃子,定然不會虧待你的。我可以賞賜給你很多東西,也可以為你撐腰,讓你不受欺負,您看如何?」
說完,一雙通紅的眼睛便死死盯著蘇婉,唇邊卻帶著自信地笑容,似乎認定蘇婉不會拒絕她。
蘇婉覺得邵月茹可能是得了狂想症了,微微搖了搖頭道:「邵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
像她這種狀態,若是進了宮不闖禍才怪。到時候,她這個帶她進宮之後,怕也會受到連累,她才不會這麼傻,帶個麻煩在身邊。
「為什麼?」邵月茹有些難以置信,「難道你不想改變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我當然想改變。」蘇婉道,「但卻絕不是靠你。邵姑娘還有其他事嗎?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那就請回吧!」
「你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認為我不如邵月瑩漂亮,覺得皇上看不中我?」邵月茹站起身來,憤怒而又不屑地冷笑道:「哼,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會向你們證明,你們的眼光都是錯誤的,將來進宮的人一定是我!咱們走著瞧!」
說完,一甩身直接走了。
綠芙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說道:「這位邵姑娘怎麼奇奇怪怪的,好像受到什麼刺激似的。太太,像這種人,您還是離她遠一些的好。」
蘇婉應了一聲,說道:「她大概是被嫉妒和不甘沖昏頭腦了吧!不必管她。」
這件事,蘇婉只當成了一個小插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當天下午,邵月茹突然就被抓了關了起來,原因就是因為她想要用剪刀毀掉邵月瑩的容貌,結果被抓了個正著,所幸,邵月瑩的臉蛋沒有受傷。
在邵月茹被抓起來的時候,她還又踢又打又罵的撒潑,好似瘋了一般,太夫人實在受不了她了,立即派人將她送走,其他沒被選中的兩位表小姐也受到了她的牽連,也一併打包送走。只留下了邵月瑩和霍清音。
蘇婉知道之後,也只是感歎了兩句。
次日,蘇婉起了個大早,開始洗漱梳妝,今天要進宮,可是馬虎不得,要早做準備。
在綠芙的調教下,蘇婉剛買的四個大丫鬟茉莉、山茶、菡萏、海棠,也都派上了用場,綠芙總算不那麼忙了,青綾又退守了自己的位置,只安靜地坐她的針線活,不喊她根本就不動彈。
蘇婉上身穿了一襲鳳穿牡丹朱紅長襖,下身繫一條淺紅百褶裙,因為家底稍稍豐厚了一些,選擇的首飾也多一些,頭上戴著鳳尾金步搖,赤金銜紅寶石鳳釵,玫瑰瓚金押發等首飾,手上帶著金鑲珍珠手鏈,耳朵上戴著長水晶墜子,倒也顯得雍容華貴。
讓蘇婉沒想到的是,這次霍靈芸竟然也盛裝打扮,一副準備跟她們一起進宮的樣子。不過仔細一想,這霍靈芸差不多也十歲了,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紀了,不過,她的目標大概就是那幾位十一二歲的皇子了。
邵月瑩和霍清音也打算裝扮地不差,她們這些雲英未嫁的女子才是主角,在裝扮上自然要更加用心。她們二人的衣服非常合身,也非常符合她們的氣質,想必是太夫人的手筆,顯然是早就準備妥當了。
邵月瑩容貌清麗脫俗,穿著粉紅折枝花卉褙子,宛如一朵反含苞待放的桃花;而霍清音,則穿了一襲銀白底子梅竹菊紋樣印花緞面對襟褙子,極為清,越發突然了她淡如菊的氣質。
兩人身上戴的首飾在精不在多,乍一看不顯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