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菲和司馬瑨這下更加確定小虎一定是野人養的無疑,之前司馬瑨在林子裡第一次抓到它,估計是它和野人「走」失了,沒準就是野人窺伺他們、並偷了槍的回來路上。
而這個山洞是小虎住慣的,所以就算野人死了,它也能憑著記憶找回到這裡。也別誇鳥兒聰明,哪隻鳥找不到自已的巢呢?
誤打誤撞的,幸好趙菲同情小虎收留了它,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能找到野人住著的山洞這回事了。
進了山洞,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司馬瑨示意趙菲退出,他在林子外找了大捆的乾柴,紮成火把後,用鑽木取火的方式利落地引著了火。看到他麻利的動作,趙菲又一次深深地感覺到司馬瑨又回來了。
想想自已第一次鑽木取火笨得要命的樣子,趙菲暗自慶幸司馬瑨還好是昏倒了,沒有看到,不然不知道該怎麼嘲笑她呢。
這回舉著火把進去,火把的火焰燒蝕著空中的霉味,頓時洞內的空氣好像也不那麼難聞了。
「救命,救命!」
許是聽到了外面有人進來的動靜,小虎又在裡面鳥叫開了。
司馬瑨和趙菲舉著火把,邊走邊打量,只見這個石洞比他們住的還略要低矮一些,不過住一個人是足夠了,山洞裡亂糟糟的,擺著許多舊的生活物資,幾個破碗扔在地上,幾個舊木箱被野人當成了餐桌或者辦公桌,倒扣著放在地上,上面還堆滿了舊的報紙什麼的。
「真是典型的單身漢生活。」
趙菲搖著頭笑道,心裡不由地想,若是阿瑨一個人在這裡生活,是不是也會像野人那樣?
司馬瑨似乎也想到了這點,回身用力握了一下趙菲的手,接著指著一個破木箱上擺著的東西道:
「你看,這裡有個筆記本,莫不是野人的日記?」
「呀,如果是他的日記就太好了,裡面也許記了什麼有用的東西。」
趙菲驚喜地道。
「救命,救命!」
這時,小虎不知道從洞底深處哪片陰影飛出來,撲楞楞地站在木箱上,拍著翅膀。
趙菲伸出手去,抓著小虎腳上繫著的纜繩,笑著罵它:
「調皮的小傢伙,你是想帶我們來這裡嗎?」
「我要吃肉!」
誰知道這個時候小虎不客氣地回了一句,頓時逗得趙菲和司馬瑨大笑起來。
「好,肯定有你的肉吃,現在別吵了。」
司馬瑨說完,憚憚那本黑色的厚皮筆記本上的灰,打開扉頁一看:
「繁體字,是彎彎那裡人。」
「香江人也寫繁體字,你怎麼就斷定是彎彎那裡的人?」
趙菲話一說完,就知道自已問傻了,香江人說粵語,彎彎人才說國語。她不禁臉紅地吐舌一笑。
司馬瑨也笑了,知道趙菲心裡已經得出結論,他也就不再解釋,只是說:
「咱們拿到洞外去看吧,翻翻裡面有線索沒。」
趙菲抱著小虎,司馬瑨拿著那本筆記本,兩人走到洞外,新鮮的空氣頓時讓人精神一振。
他們找了個平地坐下來,開始翻閱野人的筆記本。這本果然是野人的日記本,從所記錄的第一頁的年代推算,野人在這裡生活了有十年了。
司馬瑨按下性子,耐心一頁頁地翻閱著。還好記在本子上的是黑色的碳素水筆,能歷久而彌新,所以筆記本上的字跡十分清晰,雖然是繁體字,倒也不影響司馬瑨的閱讀。
「這個本子很有價值,這個人叫韓立,是彎彎輔仁大學的數學系教授,還是一名對天文頗有研究的天文狂熱愛好者。」
邊看,司馬瑨邊對趙菲道。
「真沒想到,這個人還是個教授。()怪不得我看他的修養就像個知識份子,只是受刺激後,頭腦不太清楚了。要不然,也不會弄到最後和我們為敵。」
趙菲不勝唏噓,沒想到一個大學教授最後葬身於無名孤島之上。
看了前三分之一,司馬瑨和趙菲清楚了,原來韓立是因為失戀,所以坐輪船出海旅遊散心,在這個過程中,輪船發生了動力障礙,就在求救過程中,輪船不知道怎麼進了這裡,大家才發現再也出不去了。
於是驚恐之餘,輪船上的百來位乘客開始了瘋狂的搶奪資源的過程,最後,這些乘客有些被同伴殺死,有些或者受不了孤獨和絕望自殺,而韓立依靠著他對數學和天文的狂熱愛好,支撐著他在島上的生活。
數學和天文本來就是孤獨的愛好,憑著對數學公式的推導和解讀,還有日日觀察星相,韓立渡過了一個個別人難熬的白天黑夜。
因為對家人的思念,對目前所處生活的絕望,遲遲等不到救援船的人們開始了一些更加極端的行為。他們肆意地捕殺島上的野生動物,把屍體到處丟棄,最後甚至開始以捕殺殘存的同伴為樂趣。他們還給自已起了一個好聽彪悍的名字:捕獵者!
「簡直不是人!是畜牲!」
趙菲聽著司馬瑨念韓立日記上記述的事情,不禁一陣毛骨悚然,她想像著那些和自已一樣的普通人,被同伴追逐打殺的恐懼,不由地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發冷。不由得慶幸自已和司馬瑨不是在那個瘋狂的日子來到這裡,否則,哪有他們安生的日子過。
以她剛進來時的傷情和司馬瑨的病體,兩個人早就被那些野獸生吞活剝了。
而韓立之所以能生存下來,是因為那個充當捕獵者瘋狂頭領的人是韓立的好友,和他一起出海同游的哥們。書獃子韓立就在他的保護之下才能生存下來。
但是事情發展到最後,那些捕獵者如何消失的,這個小島上又是如何剩下韓立的,他卻沒有提及。只是中間日記斷了半年多,而這半年多前的最後一筆日記是:我們大家都病了……
而半年多後,韓立再次記起日記,亦沒有提起他是如何熬過病魔關的。總之,在趙菲認為,這是上天對他們殘害同類的一種懲罰。反正,韓立至此之後,除了生存的本能和與生俱來的對數學、天文的天賦,人也開始變得瘋瘋癲癲的,估計受的刺激太大了。
但是以他們自已的遭遇不難想像,韓立他們一行人也是缺醫少藥的,恐怕爆發的是一些流行病毒,才會集體中標。
「這些對咱們最有用了。」司馬瑨翻到筆記後面,上面不再有文字記載他的生活,而只是一堆堆密密碼碼的數學公式,忽然抬起頭來對趙菲道,「那個韓立果然是個數學天才,他用簡陋的工具測出了這個小島經續度,並結合對天相的觀察,開始推導離開小島辦法的公式。」
趙菲看著筆記本上那些高深的數學公式,顯然初中的數學是無法解釋上面公式的用途的。趙菲一陣茫然,再看看司馬瑨專注的眼神,頓時心裡有隱隱的失落:
原來,阿瑨竟然強大到如此了嗎?外文沒有他不懂的,這下就連數學公式,他也看得比她分明?
之前,趙菲一直樂觀地沒有把她和司馬瑨在現實生活中的身份地位之差放在心上,作為重生之人,她身懷上天的恩寵和眷顧,從心態上就消除了她和司馬瑨家世身份的雲泥之別。
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已太天真了!
司馬瑨所受的教育,所處的生長環境,是她無法想像的。
至少,她可以肯定地說,大興縣乃至整個江南省,都沒有一個少年能在這個年紀達到司馬瑨現在的綜合素養。
這是一個和她的生活環境差別巨大的世界!
趙菲不得不承認,現實有點殘酷。
正在專注地看著那些公式推導進程的司馬瑨,完全沒有留意到身邊趙菲一閃而過的失落神情。他欣喜地發現,韓立這個公式結合天文理論,完全是可行的。
司馬瑨並不是數學天才,只是他看得懂這些公式。如果韓立不做這麼詳細的註解,交給他一張白紙,讓他自已去寫去推導這些公式,他肯定沒有辦法做到。
就在二人各懷心思,各自專注的時候,小虎在趙菲身後的背包上又不老實了,它叫道:
「救命!救命!」
「好啦,小虎別吵,沒看到阿瑨在認真看材料嗎?」
趙菲把小虎從身後的背包上抓下來,安撫地拍拍它,小虎已經和趙菲熟了,失去了韓立之後,它現在好像也把趙菲當成自已的依靠了,被趙菲一安撫,嘴裡還塞了兩塊肉,就不再出聲了。
司馬瑨正在專注地解讀著韓立的公式,因此也沒有注意到小虎突然爆發的小小不安,見趙菲把它安撫好後,只是抬頭微微一笑,解釋道:
「我媽就是華清大學數學系的教授,這些公式從小都陪著我呢」
說完,司馬瑨又埋頭看起公式來。
一口氣看了一個多小時,其間趙菲一直在安靜守著他,生怕會打斷他的思路。此時的司馬瑨,沉迷專注的樣子頓時讓趙菲有淪陷之感。
原來,一個人執著於工作的時候,是這麼讓人心動。趙菲有一種想要偷偷吻他一下的衝動。
還沒容她的想法付諸實施,司馬瑨忽然抬起頭,一臉興奮對趙菲道:
「阿菲,我們能出島了。韓立找到了出島的辦法!」